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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娘不會想見到他的。 他眉眼黯淡下來,低低吩咐木檀:“讓人去衙門問問少夫人。” 木檀終于解脫,連忙稱是,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晏少卿最后看了眼門口,轉(zhuǎn)身回房。 青娘也不會想一進(jìn)門就看到他的。 鳥雀鬧春,嘰喳不停,外面隱約有人說話,但落到晏少卿的耳中,都不甚分明了。 “夫君不許耍賴哦,不然青娘要懲罰夫君!” “夫君夫君,看青娘與櫻桃堆的雪人!” “好夫君,天好冷,青娘想在你懷里看賬本,可不可以嘛?” “夫君喜不喜歡青娘嘛,是不是最喜歡呢?” 一聲聲的“夫君”嬌俏歡快,雀躍甜蜜,是最油然而生的歡喜。 “青娘……” 他低低的應(yīng),可就在出聲的一瞬間,她活潑靈動的笑顏倏忽消散在眼前,一絲一毫也沒有留下來。 晏少卿怔怔然出神,良久,他閉了閉眼,仿佛巧合,耳邊的鳴叫與碎語,都不見了。 唯剩一片空寂。 · 木檀許久后才回來,“少夫人沒在衙門用午膳,巳時(shí)就告辭了,柳小姐也不知道少夫人去了哪里?!?/br> 晏少卿心中一緊,已快未時(shí),中間這么長時(shí)候,豈不是沒人知道青娘的行蹤? 萬一…… 他再也冷靜不了,匆匆便要去尋,怎知才到門口,便聽到門外歡快雀躍的聲音,像幻夢一樣。 “表哥不必管那些,待會兒讓櫻桃收拾就好,我們快進(jìn)來吧!” 第76章 表哥表妹 魚姒興沖沖推門, 然后與門內(nèi)的人打了個(gè)照面。 她的笑容頓時(shí)凝住,而后淡淡地說:“夫君怎么在這兒?” 晏少卿心中一窒,張了張口, 艱難吐出一字半句:“在等青娘?!?/br> 魚姒冷淡地道:“我難道還不知道回家不成?不必夫君殷勤等在門口。” 意料之中的不喜。 晏少卿本以為自己能夠承受,但當(dāng)真的見到她冷淡至極隱隱含著不耐的神態(tài), 心頭驀然抽痛。 是不是, 不論他做什么,都已經(jīng)只剩了錯(cuò)? “我只是……擔(dān)心青娘?!彼瓜卵酆? 艱澀地解釋。 魚姒靜靜看著他,忽然轉(zhuǎn)身, 嗓音洋溢著喜悅:“表哥快別在門口站著了,我們進(jìn)去再說吧!” “青娘不為表哥引見一番嗎?”隱隱含笑的聲音,帶著從容不迫的淡然。 晏少卿抬眸, 魚姒正乖巧仰目望著一個(gè)年輕男子,那男子也低眸笑著看她。 一時(shí)間,好像所有人都被隔絕在外一樣, 只能看著他們和諧對望, 相視而笑。 似乎是察覺到晏少卿的目光,那男子看向了他, 又是微微一笑。 挑釁,輕蔑。 晏少卿的理智轟然碎成齏粉, 他覬覦青娘! “這是我夫君, 晏少卿?!?/br> 所有的所有戛然而止, 晏少卿清醒過來。 即使他與青娘有一紙和離書, 即使青娘如今厭他良多,即使他們的婚姻岌岌可危,他也依舊還是青娘的夫婿。 表哥算什么。 晏少卿冷靜見禮, 趕在魚姒開口之前問:“青娘,他是?” 魚姒一頓,看了他一眼。 不對勁。 從態(tài)度到語氣再到見禮的氣度,都很不對勁。 好像很排斥表哥一樣。 魚姒撇了撇嘴,偏偏喜氣洋洋介紹:“這是我表哥!”liJia 隨她介紹,那男子也一禮,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在下謝臨,是青娘的嫡親表哥。” 晏少卿的語氣更加緊繃:“原來是謝表哥,謝表哥是途經(jīng)臨安?” 魚姒不滿地打斷他:“哪有在門口說話的道理?夫君想了解什么回家里再問吧?!?/br> 謝臨含笑附和:“多年未見青娘,自當(dāng)要坐下好好敘一番舊,晏公子不會不高興吧?” 魚姒聞言立馬看向晏少卿,好像他敢露出一絲不同意的意思,就要與他理論一樣。 晏少卿心下怔然,酸苦尤甚。 他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也不會那樣不講情理,可青娘竟被挑撥得真的不信任他?她就這樣偏向所謂的表哥?即使他們已多年未見? “自然不會,謝表哥請?!?/br> 魚姒這才滿意,興致勃勃道:“表哥這邊走!” 晏少卿還未來得及叫住她,便見她雀躍帶路,走在最前面,腳步輕快,快樂洋溢。 仿佛忘了她還有一個(gè)夫君,渾然還似年少時(shí)。 無憂無慮,自由自在。 “一轉(zhuǎn)眼青娘都已經(jīng)嫁人了,我記得當(dāng)年青娘才到我胸口,總是伸著手向我求小人書,‘表哥表哥’叫不停,粉雕玉琢,冰雪可愛,心都要化了?!敝x臨一落座就感慨起來,滿目追憶。 魚姒難以言喻地看著他:“表哥,這些事可以不用記得那么清楚?!?/br> 謝臨聞言笑出了聲,他不緊不慢朝晏少卿看去,微笑:“當(dāng)然要記清楚,畢竟晏公子可是連記的機(jī)會都沒有啊。” 魚姒不動聲色扶額。 她外祖家只有兄弟,沒有姊妹,表哥的遠(yuǎn)近表親里面,就只有她一個(gè)meimei,因而他總是動不動就向人炫耀她。 沒想到這么多年了,還沒改。 暗流涌動,晏少卿面不改色:“表哥說的是,青娘幼年蒙您疼惜,我也要感念此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