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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拒絕了。 他拒絕了?? “嘶——”小腿上的痛楚忽而清晰起來,令她忍不住抽氣,頭腦也被牽引著發(fā)昏,余下恢復(fù)的記憶如被抽去地基的樓閣一樣轟然倒塌,鋪天蓋地侵襲而來。 櫻桃久久候著,實在擔(dān)心得不行,就在她忍不住想問一問的時候,忽然聽到里面?zhèn)鱽硪稽c聲音。 “小姐?” 試探的詢問沒得到回答。 擔(dān)心壓過了一切,她大著膽子進(jìn)到內(nèi)室,卻發(fā)現(xiàn)魚姒伏在案桌上,好像睡著了。 · 已近酉時,晏少卿收筆,將折起來的袖子放下來,又妥帖理好衣襟,最后將桌上的物什收好,離開書房。 “姑爺,小姐她這兩天身體不舒服,還請您體諒?!睓烟乙话逡谎鄣氐?,“鋪蓋已經(jīng)麻煩木檀待會兒去鋪了,晚膳也已給您單獨備好,您請回吧?!?/br> “青娘她哪里不舒服?!”晏少卿聽完,只記得第一句。 櫻桃牢牢守在門前,“是不太方便宣之于口的一些不舒服,姑爺莫要問了。” 難道又是月事提前? 可與往常比起來,這是否太過紊亂? 晏少卿左思右想放不下心,少頃,他定下主意:“去請大夫來看看,這種事不能諱疾忌醫(yī)?!?/br> 櫻桃:…… 難怪小姐只是大略交代,原來是看準(zhǔn)了姑爺會自己將語焉不詳?shù)脑捬a(bǔ)全。 櫻桃:“小姐心里有主意,不必姑爺多加憂慮,您還是先回去用晚膳吧?!?/br> 她的神色語氣正常,晏少卿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絲不對。 如果青娘真的不舒服,櫻桃不會這么沉得住氣。起碼臉上不會。 她也不該急著催自己離去,像一絲不茍執(zhí)行什么一樣。 難道……其實是青娘又不想見他? 這大半個月來,每一天他都如墜夢中,青娘對他有了好臉色,看上去好像也沒那么厭惡他,甚至有一次他不小心觸到她的手,她也沒有在意。 仿佛他的觸碰也不再讓她難以忍受,一切開始有了轉(zhuǎn)機(jī)。 晏少卿分外平靜:“我知曉了。” 青娘并不想與他和離,所以這半個月也許是青娘還想再給彼此一次機(jī)會,但忍到今日,她還是做不到而已。 只要青娘還在他身邊,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眼看他就這么平靜轉(zhuǎn)過了身,一步步走遠(yuǎn),櫻桃看了看緊閉的門,慶幸小姐說了想靜靜、自己不必進(jìn)去回稟。 外面又靜了下來,經(jīng)過窗前的人影也看不見了。魚姒轉(zhuǎn)過頭,抱膝對著地上樸素的匣子。 她如今也知道了,那并非是自己過去與夫君恩愛的證據(jù)。那只是她無法拒絕的錢夫人的盛情推薦。其中或許還參雜了自己幾不可察的期待,期待有朝一日能夠用上它們,與夫君真正甜蜜纏綿。 恩愛是假的,蜜里調(diào)油是假的,如膠似漆是假的,兩心相許是假的。 相敬如賓是真的。 自成婚以來的四年,他們的房事由一月四次,到一月兩次。 每一次,他從未開口說過什么,更沒有過什么溫存,云雨過后,甚至同床不共枕。 四年來,在黑夜里,她有過無數(shù)次輕扯他衣角的暗示,但他的拒絕總是不重樣。 他的吻也很吝嗇,只在床上,偶爾給她。 懷抱好像更吝嗇,幾乎沒有。 翹首以盼等待半月一封的家書,里面從來只是對家人的溫馨掛念,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她先前想什么?兩年而已?起碼之后他會愛上她,也算苦盡甘來? 明明是五年。 她只想要他的愛。她一直都沒有得到。 魚姒目光寥落看著緊扣的匣子,和離書就在那里。 日復(fù)一日的做賢惠妻子,將家打理的井井有條,得到他的敬重與愛護(hù),然后呢? 這樣度過一生,白頭偕老? 在成婚頭一年時,她會因為夫妻間的溫情時刻而脈脈歡喜,會因為他親手教她下棋而雀躍,會因暮雨瀟瀟時的煮茶對坐而感到靜好,會喜歡他折回來的花、帶她去觀的江潮、一起賞過的紅楓與并肩淋過的雪。 在成婚第四年時,她已經(jīng)無動于衷。 第79章 討歡心 “表嫂總算好起來了, 兩日未見表嫂,儀君心里委實擔(dān)心……” 飯桌上三個人,只有王儀君一個人在說話。 她渾然不覺氣氛奇怪, 柔聲細(xì)語地絮絮說著。 另一道視線默然而專注,魚姒忽然想, 王表妹真是奇怪。 在投奔之初, 她分明是對晏少卿有點想法的,但現(xiàn)在好像不見了? 看來表哥是白囑咐了。 “表妹自來到臨安, 便一直在家里悶著,正好我身子好了, 過兩天帶表妹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怎么樣?” 王儀君愣了愣,笑起來:“好呀,儀君聽表嫂的。” 魚姒頷首, 又自然地轉(zhuǎn)頭看向旁邊。 “夫君連日來勤勉不懈,也極辛苦,不如隨我們一起去?” 晏少卿亦愣了愣, 抿唇笑起來, “好?!?/br> 晚膳后,木檀詢問道:“少爺, 今日要回房睡嗎?” 晏少卿對著鋪蓋,無法回答。 青娘對他的態(tài)度又回暖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仍在掙扎。 “不必。” 但青娘沒有允許, 私自回去的話, 她也許會生氣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