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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突然又說他厚顏無恥?晏少卿還未來得及納悶,便想起自己方才說了什么。 好像是很不要臉皮。 他窘迫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擔心青娘……” 魚姒哦了一聲:“擔心我昨夜被夫君作弄得太厲害?” ?? 晏少卿更加窘迫:“不是,我不是自得炫耀?!?/br> 他當然不是,即使他從前心里起過這種自得念頭,也定不會宣之于口,更不用提昨夜他們并非正常行房。 魚姒忽然睜開眼,自下而上仰望他,語氣冷淡:“夫君不覺得我無理取鬧?” 晏少卿一愣,青娘是故意曲解于他? 沉默無聲蕩開。 良久,晏少卿緩緩道:“青娘總是有道理的,即使故意曲解于我,想來也是心中懷有憤懣,想要出氣?!?/br> “叫青娘不高興,是我之錯,所以想要出氣,又有何不可呢?” 他神色坦然,從容不迫,望著她,眼神沒有躲閃一下。 魚姒再次死魚眼望向頭頂床帳,“早就知道夫君會哄人,但這回,我還是被哄住了?!?/br> 晏少卿下意識就想糾正她,他句句全是真心話,何來“哄人”之說? 只是,在將將開口之際,他忽然記起遙遠得宛若隔世的一個場景。 那次青娘在與他辯“美麗可愛”之說,他從心反駁,句句發(fā)自真心,那時青娘嘟起嘴,也說他哄她??删o跟著,她吻了他,淺嘗輒止,說,可她還是被他哄住了。 這明明是與他撒嬌,那時的他尚且知道,心頭無一處不柔情,一點點吻凈她花了的口脂。 怎么現(xiàn)在反而一葉障目,分不出了呢? 現(xiàn)在的青娘,就是在與他撒嬌。 晏少卿想了個清楚,卻沒有似方才一樣欣喜若狂,反而冷靜到極致。 或許,有沒有一種可能,青娘其實根本沒有他以為的那樣厭煩他? 不喜與他行房是真,難忍他觸碰也是真,但除此之外,青娘何曾說過討厭他?若真的那樣討厭,青娘又為什么還愿意與他同床,日日相對? 是他方寸大亂,滿心都是甜蜜恩愛被顛覆的不可置信,思緒便從一個極端,直接跳到了另一個極端。 可感情哪有那樣非黑即白?討厭也是分程度的。 晏少卿再次穩(wěn)住心神,斟酌片刻,道:“青娘若愿意讓我哄,我哄一輩子也甘愿?!?/br> 魚姒:? 魚姒抬眼覷他,臉色難以形容。 這也太油嘴滑舌了吧?放以前,誰跟她說晏少卿能說出這種話,她鐵定要斥讓那人不許造謠。 “隨便吧,夫君想怎么說就怎么說。”她又雙叒死魚眼望床帳,“能不能快點涂?” 這種甜言蜜語,她現(xiàn)在真是沒興趣搭理。 雖然語調(diào)不耐,但她的反應無疑佐證了他的猜測。 如果真的不喜于他,她聽到方才那話,必定立時色變,不許他說,還會面露厭惡。 晏少卿垂下眸,眼睫遮住眸色,側(cè)手輕解她系帶。 青娘還愿意與他撒嬌,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放在一刻鐘前,他想也不敢想。 第86章 重頭來過 “青娘睡了么?” 問話溫煦輕悄, 且,駕輕就熟。 魚姒躺在床上,將薄衾拉過頭。 她倒要看看他能對著睡著的她來說些什么。 涂藥那日不知道他又打通了什么脈絡, 入夜來尋她,開口就是翻倍的情話。 自此是一日比一日離譜, 什么“羨如對簪, 時時相伴,缺則黯然”, 什么“筆鋒落即青娘,久望無言”, 什么“花月邀閑,相思獨醒”……明明每天都能看到,不知道他在相思什么。 “已經(jīng)睡了么……” 難道他要打道回書房了? 魚姒撇撇嘴, 這人怎么一點耐心也沒……“我去看一眼,青娘明日若問,你如實說?!?/br> 魚姒:…… 睡著的她有什么好看的??? 腹誹是這樣腹誹, 但心頭卻悄然漫上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讓她唇角翹了起來。 月色明朗,一個人影自外進來。 他連燈盞也沒端。 怕燭火將她擾醒么? 腳步聲趨近于無, 銀紗帳被悄然撩起,床邊卻沒有人坐下。 他就靜靜站在床邊, 凝望著她。 曾有許多次, 她也這樣靜靜站在他旁邊, 這樣長久靜默地望著。 彼時的她, 此時的他,心境大抵是一致的。 但彼時他是真的睡著了。 魚姒慢慢扯下了薄衾,與他對視了個正著。 晏少卿眼睜睜看著床上的人被他擾醒, 慌張無所遁形,“青娘是被我吵醒了么?” 即使慌張,他也沒忘記壓低聲音。 低低聲在靜謐無垠的初夏夜愈發(fā)叩人心扉。 像有情人間的喁喁低語。 魚姒此刻還有閑情逸致走神:此番撩人,他無師自通,又無知無覺,才是最高境界。 可惜這個笨呆子是發(fā)覺不了的。 他的心里,恐怕只有《擾醒青娘后該如何補救之一百單八策》。 “我……我哄青娘繼續(xù)睡可好?” 果然吧。 魚姒坐了起來,滿頭青絲如瀑披散,順著滑落肩頭,眼角微垂,卻是抬起眼看他,說不出的溫婉妍麗。 晏少卿有一瞬的恍惚,此時此刻,他竟分不清今夕何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