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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覺再次消散,暗暗羞赧的模樣靈動俏麗,是她從前所不會有的。 . 釵是梨花與芙蓉樣式,是他貫有的審美。 做工精美,栩栩如生,魚姒拿在手里看了看,心中倒也不是不喜歡,她正要說些什么,“咔噠”一聲,匣子被合上了。 魚姒:“?” 合上匣子的人一臉若無其事,甚至淺淺一笑,“我?guī)颓嗄雉⑸显囋嚢桑俊?/br> 試就試……合匣子做什么? 魚姒摸不著頭腦,順手將兩枚釵遞給他。 晏少卿接過釵,不動聲色松口氣。青娘臉上的神態(tài)與從前一模一樣,簡直下一刻就會說一句“多謝夫君”再把釵放回匣子里收起來。 還好他及時合上了匣子。 魚姒挽的低髻,很簡約,頭上只有兩根釵。晏少卿看了會兒,找到了發(fā)間得宜的位置,輕輕將芙蓉釵推了進去。 魚姒原本不覺得有什么,但當銅鏡中的他立到她身后,一手輕撫著她鬢邊,一手執(zhí)釵,低眸專注比對位置時,她忽然意識到,這在從前,一直是她的奢望。 簪釵描眉,恩愛之首,他從未為她做過。 現(xiàn)如今竟已經(jīng)不足為奇了。 不自覺屏住呼吸,她注視著銅鏡,直到釵身沒盡,他修長的手指離開,唯留芙蓉別鬢。 “青娘喜歡嗎?”嗓音有一絲忐忑。 喜歡,為什么不喜歡? 魚姒仰目望他,囅然而笑:“夫君這次怎沒有手生?” 他上回為她簪釵,是在云浮,簪那支蜻蜓穿花釵。 晏少卿心提了起來,眼睫微微抖動,語調(diào)卻徐徐緩緩:“為青娘簪釵,手生一次就夠了?!?/br> 他雖不躲不避,但那幾不可察的不自然卻斂不去,周身亦沒有平素堅定不移的勁頭。 魚姒笑意一頓,又有點想笑。她低下頭對鏡欣賞新首飾,像隨口一說似的悠悠道:“總覺得夫君是在哄我哦?!?/br> 晏少卿面不改色:“青娘覺得是哄人,我說的卻是實話。” 可不就是實話,但他模糊了什么重點,他自己心里清楚。 魚姒余光覷著他,將他心虛捻袖的小動作看了個清清楚楚,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上回說常常為她梳發(fā)時袖子都要被他偷偷捻皺了吧? 魚姒哦了一聲,語含笑意:“看來我與夫君從前當真是恩愛有加。” 不知為何,晏少卿額角沁出絲冷汗。他想到綿綿不絕的噩夢,鎮(zhèn)靜道:“從前種種,待青娘記起來便好了,我們且顧眼下,已是足夠?!?/br> 待她記起來她親手寫了和離書?還是待她記起來他的所有將錯就錯? 魚姒忽然又看了他一眼。 “青娘?”緊張又忐忑。 說來……他為何要將和離書謹慎藏起來呢? 魚姒把芙蓉釵取下,他更加緊張:“青娘不是喜歡么……” “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入夜了,我要梳洗了?!彼龥]好氣對他翻了個白眼,將余下的兩支也取下來,揚聲喚櫻桃備水。 原來是這樣,晏少卿松了口氣,猶豫一瞬,還是溫柔道:“芙蓉亦不及青娘花容月貌?!?/br> 這是他今日份的情話? 魚姒難以言喻地看著他,但不得不承認,她有點受用。 自顧自說甜言蜜語的人好像沒期待她給什么反應(yīng),又道:“那我便回書房……” “花容月貌有什么用?”魚姒幽幽打斷他,顰眉抬手理鬢妝,連指尖都在幽怨。 這是…… 晏少卿心跳加快,將抬的腳步釘在了原地。 . 那一晚好像一場夢,過后無痕。 晏少卿神思不屬,手上沒有感情地搗著花汁。 青娘……為什么要留他呢? 是暗示他可以從書房搬回來? 還是只是單純的想……不,不可能,沒有了藥性,沒有了偽裝,青娘那一晚幾乎沒有發(fā)出過聲音。 油然的沮喪半路殺出,他真的那樣差勁嗎…… 花汁在石臼里黏連微濺,石杵懨懨翻刮,令其復(fù)歸杵下,繼續(xù)搗弄。 也許就是那樣差勁吧。 晏少卿抿抿唇,繼續(xù)思忖。 又或許,青娘只是單純不滿他前一句夸完她容貌,后一句就提出回書房,聽起來急匆匆的,一點也不誠心。 這倒是很有可能,青娘心性本來就不比從前,那晚發(fā)生之前,不才剛與他置氣? 唉……怎能因為置氣就…… 晏少卿思緒又頓住了。他們是夫妻,她想要,他就給,僅此而已。 從前青娘提出圓房,不也是為了子嗣? 靈rou合一,終究只是從前他一個人的虛妄。 石杵搗得快了些,晏少卿垂下眸。 事在人為,此刻不甘心,不代表將來永遠不甘心,遲早有一天,青娘會…… “夫君?”門猝不及防被打開。 石杵一哧溜,差點從石臼里滑出去。 魚姒一開門就與失控轉(zhuǎn)圈兒的石杵面面相覷,片刻后,倒抽口氣,“夫君,你在干嘛?” 他要改行不成?? 晏少卿手足無措站起來,對著她驚訝瞠圓的桃花眼,竟在這時口拙了:“我、我……” 他一邊是有序排好的花朵,一邊是臼杵,在做什么,一目了然。 魚姒感到匪夷所思,她的夫君從來勤勉,現(xiàn)在居然在書房里不務(wù)正業(yè)搞這些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