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
那雙覆上來的手很溫暖,像是一團蓬松的棉花,但姜遲還是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阿遲,過來。 往前走了沒幾步,嘈雜無章的雨聲中忽然想起了一道清越低沉的聲音。 姜遲視線往前一定,恰好看見一雙薄潤性感的紅唇,有著美人溝的下巴雖然尖細卻沒有尖銳感,往下是一節(jié)白皙,弧線優(yōu)美的脖頸,她頂著徐錦秋的手往上抬了抬傘,女人上半張臉脫離傘沿的遮擋,精致的臉隔著雨幕跳進姜遲的眼底。 即便是這樣暗沉無光的天氣,她仍舊白得發(fā)亮。 你這么快就到了? 姜遲有些驚訝的看著陸景舒。 陸景舒像是一棵青竹似的立在雨中,她的眉眼本就深邃,細長的眉頭輕擰時墨瞳像是浮上了冷光,目光冷峻地落在那雙交握的手上。 片刻,她抬眸看向姜遲,眼底已經(jīng)是一片溫和,紅唇輕啟道:過來。 在路上的時候,姜遲已經(jīng)說過,她今天要跟一個朋友一起回江寧。 徐錦秋細細的打量著那個女人,覺得她有些眼熟,不僅如此,她還從那雙眼睛里看出里一種名為占有欲的情緒。 徐錦秋瞇著眼睛。 掌下的手實在溫軟,攏在一起時會產(chǎn)生熱意,灼燙到心口間,在這場雷雨風暴中能夠溫暖著冰涼的軀體。 一道雷在天幕中劃過,隨后雷鳴聲悠長地響著。 照亮天地的光刺進徐錦秋的眼底,將她心口籠罩著的白霧給驅散開,最后,她慢慢松開手,看著姜遲,艱難的勾起一抹笑,道:去吧,我這司機今天工作就結束了,回到江寧記得請我吃飯。 兩把傘并在一起,姜遲拉著行李箱順利的來到陸景舒的傘下,跟徐錦秋道別后,兩人就一起朝機場大廳走去。 因為天氣的緣故,飛機晚點十分鐘。 兩人的位置是連在一起的,陸景舒靠著窗。 姜遲朝著右側看了一眼,輕聲問:你就自己一個人? 嗯,今天就我自己。 瞧著那晚那個什么導演陸總陸總的叫著,想來她在思創(chuàng)的職位也不低,姜遲還以為陸景舒出差會帶著烏泱泱一堆人呢,正準備說點什么,陸景舒忽然從口袋里摸出一包濕巾,抽了一片出來。 淡淡的清香在空氣中彌漫著。 你手上有點濕,我?guī)湍悴敛痢?/br> 隨后,冰涼柔軟的紙面就落在她的手上。 不過是一兩點小水漬而已,犯不上要擦的程度。但陸景舒似乎不以為然,把她的整只手從上到下都擦拭里一遍,像是對待一件精細的工藝品似的,不忍殘留一絲一號的塵埃。 手上的肌膚冰冰涼涼的,姜遲失笑:你是不是有潔癖? 陸景舒松開她的手,將濕巾卷進手心里,眼眸里閃著光,低笑道:是有一點吧。 灰蒙的光線從窗外映下來,落在那線條柔和分明的臉上,姜遲盯了幾秒,心道,難怪一點痕跡她要擦老半天。 剛剛那是阿遲的朋友吧?這么大雨還來送你,人挺好的。阿遲是來找她玩的嗎?怎么才兩天就要回去了? 那褐色的眼瞳淡淡的看著她,姜遲肩膀往后靠了靠,我好像跟你說過我是來出差的,正好她也來了G市,碰上了而已。 頓了頓,姜遲認同地點頭,道:她人確實挺好的。 這樣啊。 陸景舒?zhèn)戎?,柔光在高挺的鼻梁處落下,分割出明暗兩面,透紅的唇角也沾了點陰影,有種難以言喻的美感。 對了,阿遲你昨天還沒有回答我。 姜遲疑惑地偏過頭,盯著她的臉,什么? 只見陸景舒緩緩地靠上了她的耳邊,紅唇輕吐著蘭息,炙熱烘干耳垂上的冷意。 小師父,你看,這些已經(jīng)能順著我的手指淌了下去,它可比你實誠的多,確定只看佛不看我嗎? 那道嗓音低啞得有種晨起時的慵懶,聽得姜遲耳根燥熱得不行。 這正是昨晚姜遲念不下去的小澀文內容,而此刻,就在飛機上,陸景舒貼在她耳邊,一句一句地說著。 姜遲喉嚨一熱,捏著安全帶的手頓時收緊,而下一秒,一雙溫潤的手握了上來,纖細的指尖貼在安全帶的邊緣,像是羊毫在宣紙上慢慢劃過,細微的震動感從輕薄的衣料穿的肌膚上。 走道另一排還坐著兩個中年男人,其中有一個正好偏頭看過來,姜遲驚得寒毛都起來,小腿瞬間軟了一半。 你昨晚還沒回答我念的怎么樣,今天有比昨晚要好一些嗎?嗯? 濕潤的唇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在她耳垂掠過,姜遲身子控制不住的顫了顫。 隔壁的中年男人仍舊在打量著她,是被聽到了嗎? 那種羞恥的感覺瞬間在頭頂炸開。 但顯然她有些多慮了,陸景舒是在刻意壓低著聲音,那男人也不過是瞧著她好看,特意多看了幾眼,很快就轉了回去。 姜遲長長地嘆了口氣。 妖精總是能輕易的就把人給撩撥成功,不知是她定力不夠還是陸景舒道行太高,總之,姜遲覺得自己需要冷靜。 她吸了口氣,解開安全帶,按住陸景舒的手,瞪道:我要去廁所補個妝,你老實一點。 阿遲還沒回答我。 很好,聽得我妝都花了,太感謝你給我?guī)淼倪@場聽覺盛宴! 姜遲故作兇地瞪著她。 不客氣,陸景舒舌尖在紅唇上做了個舔舐的動作,那阿遲要怎么謝我呢? 這就是個妖精。 姜遲挪開視線不再去看她,敷衍道:等我補完妝你怎么謝都行。 起身順著走道來到廁所,姜遲雙手捧著水,朝臉上拍了上去,冰涼的水確實能很好的降溫。 姜遲擦拭完臉后重新補上了妝容。 這時,廁所門外忽然想起了陸景舒的聲音,阿遲,我也想補妝。 姜遲把門拉開,看見陸景舒兩手空空,挑眉道:你拿什么補妝? 所以要借你的。 陸景舒說的理直氣壯,姜遲忽然才想起來,她不僅沒帶化妝包,今天甚至連行李箱都沒帶。 行吧,那我先回去了。 她把自己的化妝包遞上去,可陸景舒非但沒有接,還邁了一步進來,順手把門給拉了上去。 面對陸景舒,姜遲不說身經(jīng)百戰(zhàn),但好歹也摸索出了點經(jīng)驗,警惕地看著她:你要干嘛? 剛剛吃了點口紅,所以來補唇妝。 阿遲嘴上的就剛好。 陸景舒的手指輕輕地壓在她唇上,緩緩彎下腰,視線與她平行,你剛剛不是說,怎么謝都行嗎? 這不就是一句敷衍話嗎? 姜遲擰著眉,眼神心虛地朝鏡子瞥去,清晰地看到陸景舒壓制著自己的模樣,道:你不是有潔癖嗎?在這里親,不覺得很很膈應嗎? 所以,想看看能不能克服自己。 呵呵。 說得冠冕堂皇,不就是癮犯了,饞她身子。 姜遲原以為陸景舒會把自己按在里面,親個昏天地暗,得再補一次妝的程度。 但陸景舒僅僅是輕輕地在她唇上吻了吻,像方才給她擦拭手指那樣,輕柔細致。 即便是這樣,姜遲還是忍不住軟了雙腿。 陸景舒長指在她頭發(fā)上輕輕地捋著,吻也蜻蜓點水般快速地結束,紅唇吐著溫熱的氣,柔道:阿遲,你現(xiàn)在的樣子好乖。 從廁所出來的時候,外面還站著兩個人在排隊,其中一個有些歲數(shù)的大媽盯了姜遲好一會兒,緩緩開口道:小姑娘,沒事吧?怎么上個廁所臉紅成這樣?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事沒事,謝謝您。 姜遲深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眼旁邊面不改色的陸景舒,連忙抬腳朝座位上走回去。 兩個小時,飛機在江寧落地。 G市那邊大雨滂沱,江寧卻是個晴好天氣。姜遲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微信,轉頭看向陸景舒,我朋友來接我,你要不要一起回去? 陸景舒卻含笑搖頭,道:我還得回去。 ??? 姜遲很快就反應過來她的話,錯愕道:那你干嘛要廢這時間回來? 陸景舒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姜遲的唇上,嘴上勾著笑:想陪你坐飛機,還想陪你一起補妝。 從機場出來,姜遲覺得自己的腰還是軟的。 許昭看著她一臉被吸干的模樣,探了探她的額頭,道:姜寶兒,你是不是在那邊水土不服??? 是有點。 許昭邊開車邊說:正好我媽給我寄了點土特產(chǎn)過來,到時候我給你拿點補補身子。 姜遲手撐著腰上,幾乎要以為陸景舒真是只妖精,專門做吸食女人精氣的那種。 她靠著窗,弱里弱氣地問:昭昭,土特產(chǎn)就不用了,有沒有腰子? 許昭:??? 原先張越洲的那批布料拖了半個月,終于磨磨蹭蹭的出貨。姜遲回到望舒便開始向G市布廠那邊下單,雖然是已經(jīng)親自去他們的廠子看過,但畢竟是第一次合作,姜遲下的單量并不大。 在姜遲把這兩天的事情都處理好后,她的手機里忽然彈出來了一條好友驗證。 備注信息寫著 肖婉清。 第32章 月色從窗口映進來。 財務剛從姜遲的辦公室離開, 她緊繃的后背往后一仰,瘦削的肩膀被辦公椅牢牢的包裹住,眼神慵懶地朝著手機屏幕看去。 肖婉清? 思索了兩秒, 終于從混沌的思緒中匹配出一張臉。 她加自己做什么?陸景舒給的聯(lián)系方式? 姜遲身子挺正,拿起手機同意了她的好友申請, 給了備注后就沒再繼續(xù)看手機, 收拾了桌面, 瞧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把包拎起來, 邊往外走邊順著肩上的頭發(fā)。 等電梯的時候, 肖婉清發(fā)來了信息。 肖婉清:小姜,還記得我嗎?我是景舒的朋友。 姜遲給她回了一個友好的表情包:你好。 肖婉清很快就回了她的信息,語氣看起來很溫和:那晚的事情我都了解了, 我很心疼你的遭遇。老王他也知道是自己犯渾,不好意思跟你說,所以拜托我來跟你說一聲。 看到信息的時候姜遲已經(jīng)出了電梯, 朝著自己的車子走去, 財務和小林都在旁邊喝著咖啡等著她, 小林手上還拿著一杯奶茶,姜姜難得送我們一趟,這車可不能白坐。 今晚她們都在加班,一會小林和財務要去市中心那邊看一場演唱會, 姜遲回家正好順路邊打算送她們過去。 姜遲自然的接過,笑道:我總算知道副業(yè)該去干什么了,找到財富密碼了。 兩人被她的話逗笑,小林道:那我就是姜姜的預定老顧客了,也讓我翻身做一回土財主。 姜遲剛拉開車門的時候, 旁邊忽然響起了一道中氣十足的怒罵聲,cao!哪個寶批龍把老子車給刮了 車門關上以后,那暴躁的聲音就弱了不少。 她坐在車里,趁著小林和財務系安全帶的時候拿出手機,給肖婉清回了個謝謝。 肖婉清跟那個醉酒男人是同一個劇組的,這么說似乎也沒什么不對。 姜遲也沒放在心上,而肖婉清也沒有再給她發(fā)信息。 送完小林和財務,姜遲回到家后,習慣性地往陽臺上看了一眼。 花架上除了那艷如鮮血的玫瑰,還有一些將開未開的睡蓮,顏色素淡。自從上回陸景舒提了一嘴后,姜遲就買了一些別的品種,但一眼能看見的,還是那些依舊似火的玫瑰。 姜遲把包包放在沙發(fā)上,抬腳走向陽臺。 陽臺的窗大開著,窗簾和垂下的佛珠枝條被卷起,她微微彎下腰,枝條的尾部在她的鼻尖掃過。 姜遲指尖撫摸上一朵沒開的玫瑰花苞,淡青色的花萼包著一團火焰,她的指甲微微下壓就能看到一道細痕,陸景舒的嘴唇似乎也是這樣的一片紅 嘶 姜遲猛地松開手,慌忙站直身體。 她怎么又想起那只妖精了? 姜遲給花架上的綠植澆水后,便關上陽臺的玻璃門,匆匆去洗了個澡。 她洗澡出來后,半躺在沙發(fā)上敷面膜,瞥了一眼右上角的所剩不多的電量,想著敷完面膜再去充,隨后手指閑閑地在屏幕上滑動,刷著朋友圈。 忽然,她的手腕猛地一停。 沒被面膜覆蓋的一雙大眼微微瞇起來,姜遲仔細看著屏幕正中心。 肖婉清發(fā)了一條朋友圈。 謝謝景舒特意來陪我[愛心],有你真好。 下面配了三張圖, 一張是自己面色蒼白的自拍,另一張是藥,最后一張是一個女人的背影,正是陸景舒無疑。 姜遲忽然想起來白天的時候,她當時疑惑陸景舒為什么要浪費時間回來一趟,那死妖精說是想陪自己坐飛機。 呵呵。 折返的原因大概是因為她的朋友吧。 那又何必要說是為了自己? 姜遲莫名有些氣,卻又不知道氣從何來,最后拋開手機,安安靜靜地敷著面膜,臉上雖然一陣冰涼,卻始終沒有將降下她心口的那團躁意。 偏偏好死不死,陸景舒還給她打來了電話。 阿遲。 這邊的雨停了,傍晚的天氣很好,我給你拍了張照片。 陸景舒的聲音仍舊清越得像是淙淙溪流,掠進耳里的時候十分舒服。 姜遲身子朝沙發(fā)的角落里拱了拱,像只貓似的窩著,指尖壓著面膜的角,果然看到了陸景舒在微信上發(fā)過來的圖片,是一張晚霞照,層層醉染的云層在天幕上交疊流彩,很美也很有意境。 你給我拍這個干什么? 姜遲眼睛微微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