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后她嫵媚動人 第53節(jié)
女醫(yī)看著軟褥上血一片片的暈開,總覺得有些不踏實、不安穩(wěn)。偷偷看了太醫(yī)院院判一眼,見到院判也是緊張的頭上冒了一層冷汗,捏著銀針的手都打哆嗦。 德陽宮這位是皇上心尖兒上的,若是真有什么閃失,不止院判九族,整個太醫(yī)院都會出事兒。 這個關頭就是有一百分的醫(yī)術也要發(fā)揮出三百分的水準來。 折騰了一天,骨縫還沒開完,鶯鶯卻已經疼得快沒力氣了,院判這才朕著急了,女醫(yī)也不停地催著嬤嬤燒熱水。鶯鶯握緊的手漸漸有些松散,外面星光暗暗,濃厚的云遮住了下弦月,外面似乎圍了一群人。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當真是難產,只是腦中開始一幕幕的閃過一些過往,有幼年時被同族的人推進水池里、有罰跪……坎坎坷坷不堪回首,似乎身子也走在黑乎乎濕漉漉的沒有盡頭的地方。 這么走著走著,忽然就是沒有盡頭的土黃平坦的路,一晃就是進宮后了,進宮后與簫晏的日常,與他一起笑,惹他黑臉,見他冷著臉卻不由自主地去關懷愛著她。 原以為這看不到結果的感情,卻成了她最放不下的眷戀,鶯鶯緩緩合上眼睛,覺得自己似乎是不行了,可是迷迷糊糊間又覺得簫晏緊緊握住了她的手,一遍遍的叫她的名字。 鶯鶯費力睜開眼,果然他還是忍不住過來了,鶯鶯眼淚啪嗒一下掉下來,反手捏著他的拇指,有氣無力道:“簫晏,如果我死了……把我和母親葬在一起,我想我母親……”說著說著眼淚濡濕了枕頭大片。 簫晏眼眶瞬間就紅了,心里熱辣辣的,像是誰在凌遲他。 “你不會死!”簫晏彎身抱住她,大手微微有些發(fā)抖。 鶯鶯眼睛緩緩的閉上,呼吸似乎是更細弱了。 簫晏擰眉,言語帶著陰鷙,似乎從來沒有爆發(fā)的黑暗在這么一刻迸發(fā),“衛(wèi)鶯鶯,你要敢死,朕便平了你母親的墳,死這個念頭,你連想都別想?!?/br> 鶯鶯眼淚從眼角滑跌下來,他是從來不說這等話的,能說出來是該有多無奈,一直以來他就沒什么好威脅她的,他心里怕的就是她會離開他,怕的就是失去她。 他向來是沒有什么能威脅她的,所以她說出這么個念想,就成了他唯一的浮木,不抓也得抓,不說也得說。 天漸漸亮了,整個御書房沉寂一片。 慈壽宮的宮女來問,沒個人敢說話,待轉身那刻,卻聽里面的女醫(yī)驚喜道:“皇上,看到孩子的頭了!” 女醫(yī)驚喜,忙過去伸手要分開鶯鶯的腿讓簫晏看,簫晏臉色青黑,呵斥道:“助產便是,朕看有什么用!?” 他也不會助產,看了只有心疼。 鶯鶯疼的都失去知覺了,但是聽到孩子快出生了,便死死抓住枕頭,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半個時辰后,女醫(yī)驚喜的一聲,“皇上,是個龍鳳胎!怪的那么為難!” 鶯鶯骨盆小,肚子瞧著大,但是雙生胎也不敢亂說的,畢竟這是皇家,萬一生出來不是,太醫(yī)院都會完蛋的。 所以太醫(yī)院平日診脈都診的平安脈,平安就好,別的不敢多說,這般一來倒是沒往上雙生胎上想,尤其是被簫晏拿著誅九族一嚇,更是慌了。 鶯鶯滿身的汗,手指不住的發(fā)抖,她是頭胎又一下是兩個崽崽,她猛地咬牙用力,而用力間覺得簫晏一雙手被她死死抓著。 她疼,他陪著疼。 又過了小半刻鐘終于整個御書房的人歡歡喜喜,“小公主早出,是jiejie,小皇子晚出,是弟弟?!?/br> 鶯鶯聽到兩個孩子的哭聲,眼淚一下掉了下來,太醫(yī)院的人圍著又是清洗又是包裹,她是沒了力氣了,想要看看孩子,想要看看簫晏初為人父的歡喜,卻不見他蹤影。 女醫(yī)將兩只崽崽抱在了鶯鶯的身側,兩小只并排躺著,小臉白嫩額的,有些皺皺的,鶯鶯笑著摸了摸,一眼瞥見了窗外那高大的身影。 她難產,險些死了,簫晏也似乎跟著死了一遍。那是種什么感覺,簫晏此生不想再回憶第二遍,這種失去她的感覺,足以窒息。 她生下孩子那刻,他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來,他向來是謀略勇武的,可是出門那刻,誰也不知道一代帝王,腿發(fā)軟的差點跌在地上。 等他進門,太醫(yī)院判和女醫(yī)抱著孩子過來,卻見簫晏嗯了一聲,就徑直到了鶯鶯的身邊,大掌微微撫著她的眉心。 她睡著了,孩子也被乳娘喂飽了奶,似乎是歲月靜好。 等御膳房送了藥膳過來,鶯鶯還未睡醒,但是陽光已經照進了窗扉。 鶯鶯產龍鳳胎,早朝,大赦天下。這是皇后的待遇,眾朝臣心照不宣。 太后也滿臉的喜氣,抱著小皇子,又哄著小公主,歡喜慈和的不成樣子。 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衛(wèi)國公和舒婳便來了。 衛(wèi)國公和舒婳給太后端正的行禮,卻聽得太后笑道:“一家人不必多禮,瞧瞧佑兒和長樂?!?/br> 小公主取名長樂,最為吉祥的寓意,小皇子為佑,取意庇佑天下蒼生。長樂的名字是簫晏取的,因為小公主長得像鶯鶯,他盼著她一生長命歡樂。至于佑兒,是太后取的。 因為當時簫晏著急去看鶯鶯,而禮部則選了好幾個名字,畢竟是皇長子,怎么也得挑個好的,哪成想,簫晏可沒這個功夫和耐心,他是更在意鶯鶯的。 太后疼孫子,接過禮部的名字來,選了好幾天,選了個佑字。 舒婳也喜歡孩子,聽得太后講了名字的來歷,便笑著陪太后一起哄孩子。 衛(wèi)國公卻是大步到了鶯鶯跟前,緊緊攥住鶯鶯的手,眼淚猛地滴在了兩人交握的手上。 鶯鶯看著衛(wèi)國公發(fā)紅的眼睛,頓時心里一陣酸澀。 簫晏陪產,父親愛著,之前便是經歷了多少心酸,她都可以原諒。 待和鶯鶯說了會子話,看到女兒平安健康,衛(wèi)國公才想起自己的外孫和孫女,欣喜的抱過孩子,尤其是小公主長樂,長得跟鶯鶯很像,身上一股軟軟香香的奶味兒,跟塊兒奶糖似的,惹人喜歡的緊。 太后也歡歡喜喜的,這是她的親孫兒、親孫女,也是頭一回當奶奶,簡單來說特別喜歡,特別特別喜歡。 而鶯鶯,她則也更喜歡,這后宮的妃嬪都在鶯鶯產子那天被送走了,她兒子是決意要立鶯鶯為后的,她們這婆媳關系沒了旁的女人摻和,也更為簡單,更為好好相處。 太后坐在鶯鶯旁邊,拍了拍她的手,“長樂宮那邊,哀家已經差人重新修葺了,待普陀寺主持來誦經祈福后,你和太子、公主一起搬進去。” 太子……公主,鶯鶯呆呆的應下,隨后又猛地一怔,“太后……” 太后嗔了鶯鶯一記,“一家人了,你還喊我太后?!” 鶯鶯恍然,舒婳笑了笑,打圓場道:“你啊,該叫母后。” 多一個母親疼,是好事兒。 鶯鶯怯怯的叫了一聲“母后”,卻見太后將她抱在了懷里,“晏兒昨日親自擬了封后的詔書,你是哀家名正言順的兒媳?!?/br> 封后? 鶯鶯詫異的看著太后,覺得自己是不是一孕傻三年,傻得耳朵也不靈了。 而這一幕剛好被進門的簫晏看到,簫晏心里不由一軟,進門后先扶起衛(wèi)國公夫婦便急匆匆大步到了鶯鶯跟前,聲音柔和嬌寵,“你愿意做朕的皇后嗎?” 鶯鶯沒有回答,一雙眸子里掛著擔憂和復雜,心里也亂亂的。 但是她走神兒心亂間,手里卻突然多了一只涼涼的方方正正的鳳印。 鶯鶯低頭,簫晏則抬手揉了揉她的發(fā),“好事要趁早?!?/br> 他原本是想著挑個黃道吉日,但是那日經歷了難產,他忽然覺得美好的事要趁早,這是他早就該給的,不用選什么日子,愛就堅定不移的給,管他什么黃道吉日! 鶯鶯懵了,反手拉住他的袖,“……” 細細想想,她又的確沒有什么好說的。 簫晏寵她,又抬手給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fā),當著眾人親了親鶯鶯的眉心,“真是個可愛的小姑娘!” 太后聽了,老臉一紅,隨后又清了清嗓子,朝著簫晏道:“帝王之儀,晏兒,你注意!” 第70章 鳳凰臺 能和她父皇母后那般,就夠了…… 禮部老早就將封后的詔書昭告天下, 但是封后大典則是在兩個月后。 鶯鶯坐月坐了一個月,后續(xù)一個月朝里事又多,這么一周折倒是將大典延后了。 不過到了封后那一天, 京城的熱鬧都被史官記載到了史書中。京城百姓都聽說了衛(wèi)國公府的嫡女才是該嫁給當朝天子的那個, 若不是舒氏刷了手段,人家那個嫡女該是元后。 再加上封后典禮,家家戶戶門口要懸掛紅燈籠,百姓就順其自然地認定衛(wèi)鶯鶯是元后, 當然大梁史書上依舊寫得繼后衛(wèi)氏。 禮部和司珍局趕制了封后大典的禮服,禮服綴滿了珍珠寶石, 顯得極為珠光寶氣,鶯鶯產后又注意飲食,身子豐腴而兼具纖細,衣裳穿上自然是婀娜華貴, 就是那個鳳冠太重了, 墜著的流蘇又都是珍珠, 走起來的確是有些頭重腳輕的。 禮部官員站在高臺上,用了一百八十分的氣力喊道:“封后大典,開始!” 話音剛落, 鼓聲陣陣,鞭炮煙花在上空綻開。 高臺下面滿朝文武端正站著, 那些個誥命和王妃則站在左邊的內側,看著鶯鶯一雙纖纖玉手從簫晏手中接過鳳印。 眾人覺得鶯鶯那柔嫩的手配著那紅蔻丹的指甲, 當真是好看啊, 那鳳印也著實的重,而捧著鳳印的那個姑娘清媚嬌嬌,一雙眸子掛著笑盈, 這種氣韻似乎是旁人模仿不來的。 “咱們日后也討個這樣的正妃?!鼻赝跤蒙茸哟亮舜粱赐醯难?,淮王描金折扇一揮,冷睨了秦王一眼,“世間就這么一個衛(wèi)鶯鶯,你是討不到了!” 秦王冷嗤了一聲,挑眉看著淮王,“照你的意思,你就討得著?說的好像你認識衛(wèi)皇后似的!” 淮王眉毛一抽,雙手交疊在腦后,一張紅唇勾了勾,“當年要是本王挨著那石獅子,她親到的就是本王……真是遺憾?!?/br> 秦王皺了皺眉,還以為淮王又醉了,便沒有接他的話,而是看著高臺上帝后笑意恩愛,心中無限感慨。 禮畢后,鶯鶯到了太后宮中小坐,那邊又有不少的女眷,原說好是一盞茶的時間,不想這一待就是兩個時辰。 *** 月上柳梢頭,長樂宮里的茜紗宮燈一盞盞的亮了,鶯鶯坐在燭火旁將七個珍珠編在長命縷上。因為是給長樂和簫佑編,所以她是帶足了誠心的。 也正是誠心誠意,所以簫晏進門,她都沒有看到。 簫晏坐在對側,隨手翻著那些編長命縷的書,看了半晌,他的皇后依舊在那里給兩個孩子編長命縷。 他環(huán)胸走到鶯鶯跟前,環(huán)胸死死盯著她,而鶯鶯依舊在認真的編著,絲毫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簫晏也不說話,就環(huán)胸繼續(xù)盯著她,盯到最后盯得他自己醋缸都翻了。 從她手中將五彩帶金粉的絲線撤出來,捏住了她的腕子,“你眼里只有長樂和佑兒?!?/br> 鶯鶯聽他這孩子般醋氣的話,不由噗喝一聲笑了,將手里剩下的三顆珍珠放回首飾盒,“你這可冤枉我,我心里可只有你。” 簫晏知道這小姑娘在說好聽的話哄他,但是又偏巧就被她給哄到了,便拿起她手旁的絲線,道:“日后你心里得先有朕,佑兒年長后要娶太子妃,長樂要選駙馬,朕才是你最可靠的?!?/br> 鶯鶯聽了他這話,真的好想笑,但是被他溫熱的大手握住,又覺得心里有絲絲的暖意。 孩子才兩個月,又是一下兩只崽崽,她自然精力都到了孩子那里,對簫晏也的確關注度下降。 直到今天,看到沉穩(wěn)又高華貴重的帝王,像個孩子一般的翻了醋缸,她這才有所意識。 鶯鶯捏著他的指節(jié),忽然想起什么來,道:“靜貴人、溫才人和安才人都許了人?” “嗯。”簫晏淺淺應了一聲,不置可否。 他沒有碰過她們,都是干干凈凈的好姑娘,給她們選了地方的幾個老實敦厚的大臣,他們都是中正清廉的。 “對了,長樂宮向陽,南面又空了好大塊地,我想著讓內務府到打春了種上葡萄藤?!?/br> “好?!焙嶊踢€是由著她。 “今日,母后說給長樂定下歸德侯府家的小世子為駙馬,我瞧著那孩子挺好的?!柄L鶯隨口說了一句,像是聊家常。 “嗯……嗯?”簫晏眉頭忽然緊緊的擰了起來,“為什么給朕的公主定下,朕的公主自然要全國選夫,要嫁也得嫁朕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