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
宋依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尾音上揚地應聲。 邱風笑著喊了服務生,帶著宋依然重新坐下。 黎明月?lián)沃X袋,沒有再像之前好奇心滿滿地四處打量,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櫥柜里的某一個玩偶。 她可以看清,那是一只小羊。 圍著紅圍巾的白色小羊。 她在景朝從沒見過真正的白羊,來到現(xiàn)代也沒有見過,但她莫名肯定,那就是一只羊。 又有一個人上臺了,來人穿著清涼地跳了一只舞,舞曲聲響,黎明月低頭垂眸,只掌聲雷動時抬頭看兩眼對方的舞姿。 不需要什么舞服,就已經(jīng)足夠撩人。 她小小瞥看旁邊沈硯冰又在看手機,頭也沒抬。 一曲畢,周迎激情澎湃地沖了回來,一個撲身坐下,直拉著沈硯冰把注意力轉過來。 你現(xiàn)在看什么手機呢!快,我剛剛錄下來了,這不比徐諾好看千倍! 沈硯冰眉頭一跳:你少亂張羅。 邱風似乎沒有注意這邊的動靜。 周迎不滿,轉向黎明月,笑得像只大灰狼:明月,你說剛剛那人好不好看? 黎明月忍不住瞟了眼沈硯冰,我沒看清。 周迎泄氣地躺在沙發(fā)上,沒勁,你們一個個的,今晚真無聊。 沈硯冰早就想走了。 黎明月反倒最沉得住,她看著那跳完舞的女子站在櫥窗前挑挑揀揀,心跳忽的加快。 有人擋住了她的視線。 沈硯冰見到黎明月忽然站起來,手心握緊、眉心皺起地往另一邊瞧。 怎么了? 她想起對方先前欲言又止、勉強答應的玩偶,心中幾分了然。 櫥窗里的玩偶沒有相同的,都是這家店的夏日限定款。 跳完舞的女子糾結極了,黎明月一看見對方靠近那只小羊就要繃緊了神經(jīng),一走遠心下就一陣放松。 沈硯冰對這種柔軟的玩偶向來不太感興趣,一眼看去,這不都差不多嗎。 黎明月轉頭看她,嚴肅:完全不一樣! 哈。沈硯冰沒忍住笑出聲,櫥柜距離不遠,她認真打量起來,你喜歡那只羊? 黎明月不意外對方輕易看出,只悶悶不說話。 知道又怎樣,夏日限定不是屬于她的。 別苦著一張臉了。沈硯冰把公主殿下的長發(fā)攏起,她坐下的時候還不明顯,一站起來這及腰的長發(fā)極其引人注目。 我沒有苦著臉。黎明月反駁得無力,任對方把自己的長發(fā)重新束起。 行了。沈硯冰長嘆一聲,她倒是不怯場,但這種拋頭露面的事總歸不算自在,我也好久沒唱歌了。 一鼓作氣。她心笑,在黎明月驚異的眼神中往駐場吧臺走。 沈硯冰很快同工作人員交流好,點了伴奏,站了上去。 她掃視了一圈,餐吧下稀稀疏疏坐著人,原本的喧鬧聲很快平靜下來。 周迎幾人看見她上臺,差點沒蹦起來,立馬擠到前排舉起了手機,狡黠又期待地朝她比OK。 沈硯冰試了試麥,看向隔欄處獨自一人的公主殿下,微微一笑。 黎明月臉騰地燒了起來。 第十五章 明月 駐唱臺燈光柔和,音響聲效清晰。 伴奏聲起,沈硯冰眸色微動,輕聲唱起那首老歌。 她不走調(diào)的歌不多,這是其中一首。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黎明月站在臺下,一動不動。 現(xiàn)場夜色如水,沈硯冰詞唱快了幾句,后面又吟唱著慢回來,不顯分毫慌亂。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她今天穿了件短衫和淺色休閑長褲,黑發(fā)隨意地披在肩頭、攏在耳后,柔和的藍色燈光打在她細膩的皮膚上,涂過口紅的薄唇輕啟。 黎明月同她游離的視線撞上。 沈硯冰一笑,原本凄惋的曲調(diào)不知不覺上揚: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她們離得有些遠,沈硯冰不自覺半瞇上眼,像是笑彎了眉。 黎明月看著臺上的人,唱歌時覺得有些陌生,一笑起來熟悉又重新回來。 她對現(xiàn)代音樂一竅不通,只認真聽著,沒費力地聽清了唱的詞,覺得好極了。 沈硯冰一曲畢,下臺時掌聲稀稀拉拉大概因為這是一首不太熱烈的歌。 她望見公主殿下學著在鼓掌,同工作人員道謝后拿走櫥窗里的紅圍巾白羊,朝黎明月走了過去。 黎明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才把視線落在對方懷中的白羊玩偶身上。 怎么樣?沈硯冰把公主殿下這心念念的贈品遞過去,看著不知道又在想什么的對方有些好笑。 黎明月抱緊了這大小正好的白羊,很好聽。 沈硯冰笑而不語,她問的是玩偶,至于聲樂水平,她還是有點數(shù)的。 好在她向來覺得唱歌開心最重要,并不怎么在意別人的看法。 周迎已經(jīng)把剛剛錄好的視頻剪輯好發(fā)給了她,圍著餐桌邊興奮:挺行啊好久不見,居然混到唱K的平均水準了! 主要還是顏,光一打,你往那一站,唱什么都不重要了哈哈哈! 沈硯冰對這種完全抹殺她唱功的發(fā)言表示不贊同。 宋依然也跳出來反對:是氣質,那張口的自信,調(diào)跑了我們也得先懷疑下是不是我們記錯了! 沈硯冰給自己倒了杯清水,不和她們爭辯,承認我有進步這么難嗎? 眾人笑作一團,邱風隔空向她敬了敬茶水,笑:加油。 沈硯冰皮笑rou不笑,心里暗罵了一句。 拿到白羊后的黎明月正解著它的紅圍巾,解完又旁若無人地打上各種結。 她鞋帶的蝴蝶結已經(jīng)打得不錯,但長圍巾顯然完全不同。 沈硯冰看過來時,不知道怎么弄的,公主殿下已經(jīng)快把白羊的腦袋和身體勒折了 你在做什么。 黎明月始終記得宗旨,在外能少說一個字就少說一個字:玩。 大可不必。沈硯冰看著那軟綿綿的白羊,玩偶臉上的燦爛微笑隨著腦袋垂了下來,要愛惜玩偶。 她開始懷疑,自己獻歌才拿到的這份夏日限定可能沒有想象美好。 公主殿下的手頓下了,輕柔地解下紅圍巾后沒有再給它戴上,而是疊起來放在了自己手心。 夏天太熱了,它不要圍圍巾。說著,她把紅色的針織小圍巾纏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沈硯冰吊起的心放下,沒有嘲笑這幼稚天真的言論,你給她取個名字? 她對這些其實沒什么興趣,但依稀記得侄女沈悅然家里的娃娃個個都有名字。 黎明月聽到這個主意沉默了兩秒,笑:好呀。 她想了想,就叫圓圓吧。 何事長向別時圓的圓。 沈硯冰本就是隨便問問,看了眼手機時間,點頭:挺好的。 說罷,她又看向吧臺,邱風不知道和工作人員說了什么,抱了把電吉他上臺,布景后隱約看見花瓣。 黎明月好奇地看著對方坐下抱著的樂器,那是什么? 吉他,洋樂器。沈硯冰瞥了一眼,回到沙發(fā)前坐下,拎起一粒周迎剛端來的草莓。 宋依然眼睛里已經(jīng)隱隱閃現(xiàn)水光,起身往前排走。 沈硯冰看著這像是求婚表白的陣仗,劃開手機屏幕,正好看見徐諾的好友添加申請。 上次分手后,沈硯冰就刪掉了對方的賬號。 兩人雖是同事,但不在一個學院,要說起來實在不會有什么交集。 她的手指在那則驗證消息上遲疑,邱風已經(jīng)自彈自唱起來。 男聲低沉,偶爾小調(diào)揚起,一個笑容就讓不少人丟掉了魂。 沈硯冰嘆口氣,點了接受申請。 徐諾很快發(fā)了一個打招呼的表情包過來,沈硯冰舉起手機,隨手拍了張吧臺邱風的照片發(fā)過去。 這種事最理不清,她并不想摻合,但有些事沒法完全當看不見。 邱風一張口就知道是正兒八經(jīng)學過聲樂,彈唱的流行情歌到后面變了詞,成了對宋依然的即興告白。 現(xiàn)場一片歡呼,熱烈地打著節(jié)拍,站起來的人多了,連黎明月都不得不踮起腳才能勉強看清情況。 混亂間,徐諾回了微信:餐吧嗎,我去看過,他又有新女友了? 沈硯冰挑眉,還沒來得及回復就收到對方直接打來的語音電話。 黎明月對這種手機震動的嗡嗡聲格外敏感,回頭看過來,見到對方起身似乎要往外走。 她不敢落單,當即準備跟上,沈硯冰擺擺手,示意她不要亂跑,我不在找周迎,她在那里玩牌看見沒? 黎明月只好止住腳步,點頭示意明白。 沈硯冰走到外面,晚風拂來,不疾不徐地接下了電話。 如果不是因為宋依然,她斷不會想和徐諾再有交集。 聽得清嗎?徐諾難得有些忐忑。 城市的夜晚除了霓虹就是車燈,黑幕籠罩,沈硯冰不記得自己上次注意月亮是什么時候。 她直奔主題:邱風和宋依然在一起了。 徐諾語氣驚訝:依然? 她對邱風的德性一點不意外,但對象宋依然是她沒想到的。 她倏然一笑:說起來,宋依然確實是他喜歡的類型。 沈硯冰面無表情,唇角微勾,你好自為之。 徐諾不滿:你都看到了,我和邱風根本沒什么。 結婚什么更別提了,全是他們在一廂情愿!她越說越激動,是你早就膩了吧,用冷淡逼我先提分手,好干干凈凈擺脫我! 我以為你有多長情,這么快就有了新歡呵,邱風說你帶了人出來我還不信。 說完一片死寂。 徐諾屏住呼吸,聲音忽然軟下,邱風他玩他的,我們好好過不行嗎? 沈硯冰心中發(fā)笑,語氣冰冷:他玩他的,你也去玩你的吧,我沒空陪。 說完,她再也不遲疑地掛斷了通話。 夜晚室外的空氣不如室內(nèi)的冷氣涼,路燈下,沈硯冰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她獨自站在那,也沒看手機,微微仰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濱城的夜晚少見月亮,今晚卻正好有一輪大圓月。 不太亮,但很圓滿。 黎明月一直注意著餐廳門口。 臺上,宋依然抱著一大束鮮艷的紅玫瑰,面色漲紅地笑著,邱風牽著她的手,眼底深情款款。 周迎撲克牌打到一半,突然跳起來到臺前咔咔拍照錄像,拉著全場滿上酒。 黎明月把手腕上的紅圍巾解下給白羊圓圓戴上,又解下繞回自己的手腕。 側門忽然被推開,她立馬轉頭看去,沈硯冰終于回來了。 累了?沈硯冰一進門就同公主殿下對視上,先前的煩悶情緒去掉大半。 黎明月點點頭,雙手拉開白羊玩偶的手臂,白羊簡單勾勒的笑容朝向沈硯冰。 這就回去。沈硯冰回以一笑,轉身同周迎說了聲,就見抱著玫瑰的宋依然走了過來。 邱風似笑非笑地同行,這么快就走,不再玩玩? 沒關系,你今天能來我就很高興了,回去好好休息呀~宋依然善解人意,下次約不能逃噢! 沈硯冰沒點頭也沒搖頭,看著陶醉在幸福中的宋依然,沒忍心讓她當場夢碎。 她隨意地揮了揮手:再見。 夜里的車流順暢許多,沈硯冰開得平穩(wěn),車窗打開后對流的風灌進,黎明月坐在副駕駛,手上抱著白羊,沒有明顯的暈車反應。 這是什么曲子? 小提琴曲,《四季之夏》。 黎明月聽著車內(nèi)被風吹散的純音樂,心中好奇,這聲音不像她接觸過的任何樂器音色。 公主殿下閉上眼,沉浸在樂曲中,任風掠過她的發(fā)絲。 沈硯冰認真開車,激昂的音樂強烈地穿透風聲,她雙唇緊閉,眼神平靜。 過去的就是過去了。 到地下車庫后,沈硯冰沒有急著下車,黎明月自己解開了安全帶,等著她說話。 時間還不算太晚,去買點明天吃的食物。 她想起黎明月說起的下廚,帶她順帶去了負一樓的生鮮超市。 公主殿下從未見過如此多的食材,琳瑯滿目,整整齊齊,亮閃閃地擺了一架又一架。 沈硯冰推著購物車,黎明月寸步不離,看著對方一盒盒地放入,走過一區(qū)又一區(qū)。 黎明月拉著她在飲品前停下,沈硯冰輕笑,拿下一大瓶橙汁。 飲料緊臨著牛奶,大型冷柜里,各式包裝品牌的牛奶酸奶目不暇接,沈硯冰不怎么嘗鮮,喝的味道非常固定,沒有猶豫地補給了一大盒純牛奶。 黎明月四處打量,幾乎不認識什么食物,下廚的信心還沒開始就滅了幾分。 很難做的樣子。她看著沈硯冰放進去的那一盒土豆。 很簡單的。沈硯冰真心實意,但公主殿下明顯不太相信。 那圓滾滾的、黃不溜秋的東西,實在很難想象要怎么吃。 沈硯冰見她表情,好笑地讓她放心,接著拿了幾盒應季水果,到收銀臺前刷卡結賬。 黎明月還不太能理解前臺口中會員卡這種物件。 以后你可以直接拿它下來買東西,不用手機和現(xiàn)金。 沈硯冰只是一說,她當然不放心讓公主殿下獨自下樓買東西。 黎明月卻有些躍躍欲試。 不要錢?好神奇。 要錢的。沈硯冰哭笑不得,錢在卡里,你以后慢慢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