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就像和五歲的沈悅?cè)徽f:以后你就曉得啦! 黎明月有一種不被平等對待的不甘感,奈何她現(xiàn)在只能順從地斂眉:好。 她主動掛斷了電話,看著桌上寫滿沈硯冰的宣紙,墨痕已經(jīng)干了,她把紙張揉作一團,扔進了廢紙簍里。 黎明月繼續(xù)練字,心神卻遲遲不定,寫出的大字都透著一股浮躁。 她于是開始畫畫,做基礎(chǔ)的勾線練習,但她的手總止不住的發(fā)顫,線條歪歪扭扭。 終于,她起身,把廢紙簍里的那團宣紙撿了回來,撫平,數(shù)不清的沈硯冰皺巴巴地看著她。 黎明月長長地吐出口氣,把它整齊地折起來,放進了抽屜底層。 沈硯冰本來是今晚就回濱城,鄭曼女士說明天上午走更好,但被她拒絕了。 這天下午回來,她卻告訴母親,自己已經(jīng)改簽了明天的機票。 怎么,誰還能改變你的主意?鄭曼感慨,看了眼手機天氣新聞,喲,濱城下雨了。 沈硯冰這才注意到濱城來了臺風預警。 干脆在家多住幾天,等臺風過去吧。鄭曼說得理所應(yīng)當,反正沒什么事,在哪不是宅。 不了。沈硯冰難得后悔起來她不該逃避,應(yīng)該今晚趕快回去的。 黎明月一個人在家,臺風一來,出不了門,萬一再遇上什么停電斷水,簡直是一場災(zāi)難。 沙城天氣晴好,濱城那邊已經(jīng)烏云密布。 黎明月看著平板上的氣象新聞,學著看那張復雜的臺風動態(tài)路徑圖。 沈硯冰說改到了明天上午回來這讓她感到一陣不安。 黎明月看著圖片海岸上的氣流漩渦,覺得沈硯冰是不想見她。 她又走神了。 黎明月掐了下自己的手臂,壞習慣要改。 當天晚上,黎明月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輾轉(zhuǎn)入眠。 沈硯冰在浴缸里泡了很久很久,躺上床時依舊毫無睡意。 次日,濱城臺風即將登陸的新聞上了頭條,濱城已經(jīng)起風,暴雨如注。 這天氣,真是說變就變。沈硯冰收到航班取消的短信,嘆了口氣。 鄭曼女士毫不留情地拆穿她:天氣預報前幾天就在說了,明明是你沒注意。 沈硯冰無奈,這幾天沙城的天氣好得過分,她天天待在室內(nèi),確實沒關(guān)注。 窗外的天色沒有昨天的晴朗,隱隱帶上了幾分郁色沉悶。 自從昨天那通電話后,黎明月就沒有再和她聯(lián)絡(luò)。 她看了眼聊天框,兩人的對話還停留在上次外賣的語音這種天氣她很少再點外賣,黎明月會自己在家下廚嗎? 沈硯冰突然站了起來,把清好的行李箱繼續(xù)往外拖,背上包,帶上傘,準備直接出門。 哎,你現(xiàn)在怎么回去? 高鐵。沈硯冰擺了擺手,我走了。 鄭曼看著她離開,嘆了口氣,注意安全。 大門被關(guān)上,沈硯冰拖著小行李箱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 黎明月看著外邊刮起的狂風,檢查著各個房間的窗戶。 昨晚就已經(jīng)有雨,她這會兒只是在做一遍確認。 或者給自己找個理由她坐在主臥的飄窗上,看著略顯凌亂的床鋪。 沈硯冰不怎么疊被子,好在她沒有往床上扔各種衣服的習慣,入眼并不顯得亂糟糟。 黎明月只在很久前看衣柜時進來過一次。 臥室里幾乎沒有什么變化,東西不多,床頭柜碼放的東西整整齊齊,只有沒疊的被子和不太熨帖的床單稍微顯露出一絲生活氣息。 她忽然想起昨天找上門的女人沈硯冰的前女友。 前女友是現(xiàn)女友的時候來過這里嗎,她也會坐在茶幾前的涼席上嗎,她晚上是睡在次臥的下鋪還是主臥呢? 黎明月坐在飄窗,外面山雨欲來,低沉的云層壓過大樓,一切像要傾倒。 她起身離開了主臥,什么都沒有碰。 沈硯冰回來的時候,又淋了一身的雨。 黎明月收到短信后就一直在客廳等著,沒等對方掏出鑰匙,她就把門從里面打開了。 兩人似乎還隔著一道無形的門,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黎明月以為時間很長,但其實也不過一兩秒而已。 沈硯冰朝她笑:不讓我進去? 黎明月立馬側(cè)身,幫她把小行李箱拉了進來,你淋濕了。 這顯而易見。 她又去浴室拿出吸水毛巾和電吹風,沈硯冰簡單擦了頭發(fā),沒提一路的麻煩,濱城每年夏天都有臺風。 黎明月盯著她,應(yīng)了一聲,這是沿海。 這是她第一次遇到臺風,加上這段時間的地理自學,下意識想分析這次臺風的成因和路徑移動給沈硯冰聽。 她也想像沈硯冰一樣,用其他話題帶過先前的尷尬。 沈硯冰進了臥室換衣服,再出來時一身干爽,她總算放松地躺在了沙發(fā)上,看見一直站著的黎明月:怎么了? 黎明月問:你害怕臺風嗎? 這次應(yīng)該不是很嚴重。沈硯冰拍拍沙發(fā)讓她坐下,你害怕? 黎明月?lián)u頭:它是一種熱帶氣旋,海水溫度過高導致蒸發(fā)到了空中,形成了這樣一個低氣壓中心。 沈硯冰挑眉,放下了手機:噢? 所以,這是正常的自然現(xiàn)象,不是神罰,和我們的品行沒有關(guān)系。 公主殿下總是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原來接受的教育,沈硯冰覺得好玩,謝謝黎老師,我明白了。 黎明月好不容易調(diào)整好的狀態(tài)差點沒穩(wěn)住,她清了聲嗓子,這是你們都學過的。 她只是找找話題,順帶溫習一下自己的學習狀態(tài)而已。 沈硯冰笑:出了學校就都忘了。 黎明月稍微有了點自信:我以后能去學校嗎? 有機會的話。沈硯冰手臂擱在枕頭上,托腮看她,話鋒一轉(zhuǎn),吃飯了嗎? 公主殿下?lián)u頭。 沈硯冰路上奔波了五六個小時,這會兒已經(jīng)到了晚飯的點,她稍微休息了一會,起身下了兩盒豚骨拉面。 廚房很干凈,冰箱里食物整齊碼放,黎明月聽話地沒有擅自下廚。 沈硯冰倒了兩杯清水,微抿后示意開吃。 外面的天色越來越暗,陽臺的東西早早被收回,落地窗前的簾子拉上,屋內(nèi)一片吊燈明亮,氣氛寧靜。 沈硯冰看了一眼當?shù)匦侣?,好幾處地方已?jīng)出現(xiàn)受災(zāi)情況。 兩人比鄰而坐,黎明月一邊慢慢吃著拉面,一邊主動問起她回家的情況。 沈硯冰三言兩語帶過,關(guān)心起對方獨自在家的狀態(tài)。 沒有迷路。黎明月已經(jīng)能獨自出門了,會去畫室、去樓下買東西。 兩人對徐諾來訪的事都默契地閉口不談。 外面又掀起一陣狂風暴雨,落地窗被擊打得哐哐作響,像下一秒就要被破門而入,惹得人心驚。 黎明月忍不住回頭看隱約飄起的落地窗簾。 突然,客廳的燈沒有任何預兆地熄滅了,屋內(nèi)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斷電了。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可能還有一章,鞠躬求支持。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昵稱0、長橋臥波10瓶;今天學習了嗎7瓶;玐柒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三十九章 停電 沈硯冰在濱城待了這么久,頭一回遇上這種事。 停電了。她說給黎明月聽,看來外面風暴比預料的猛烈。 手機的照明燈被打開,照亮黎明月有些不安的神色。 應(yīng)該過一會兒就好了。沈硯冰把餐桌上正好吃完的碗筷往里推一些,黎明月坐著不知如何是好習慣了現(xiàn)代的電力供應(yīng),乍一回到古代的黑夜情況,她竟然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沒有燈燭。公主殿下說。 沈硯冰還真沒在家備過這些,她看了眼手機電量,沒事,晚上過去就好了。 周圍一片暗色,兩人的眼睛已經(jīng)逐漸適應(yīng)環(huán)境,看得清周圍家具的輪廓。 屋內(nèi)安靜極了,沈硯冰只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 黎明月也學著拿過手機照明,兩人順利坐到了沙發(fā)旁。 殘余的冷氣停留在室內(nèi),沈硯冰坐在冰涼的地上,查著附近的訊息。 業(yè)主群里都在吵著這件事這片小區(qū)事先沒有收到斷電提示。 電力系統(tǒng)的意外事故誰也預料不到,緊急備案已經(jīng)在準備啟動了。 沈硯冰放下心來,看向坐在一旁一動不動的黎明月,失笑:怎么,害怕了? 黎明月聞言小心地摸索著坐到了她的旁邊:有一點。 沈硯冰正想打趣兩句,黎明月先一步開口,語速緩慢:我來的那個晚上,一個人在浴室里,比現(xiàn)在還黑。 這話有些超出沈硯冰的預期,她嘴角的笑意收斂,黎明月繼續(xù)說:我穿的衣服很笨重,很熱。 但我不敢亂動,我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黎明月的語氣淡然,沒再繼續(xù)說下去,似乎就是當下有感而發(fā),少一句情緒不夠到位,多一句則有賣慘嫌疑。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沈硯冰,對方神色果然有了變化。 她同沈硯冰慢慢對視上,夜色里,沈硯冰沒有了平日的疏離,面龐柔和而生動。 黎明月有些入迷地逡巡著,沈硯冰唇角下壓,沒有說話。 下一秒,燈突然亮了。 黎明月忍住了下意識的閉眼,只眨了??粗鴮Ψ?。 沈硯冰用手擋住眼睛,過了一小會才放下,來電了。 依舊是顯而易見的廢話。 黎明月應(yīng)了一聲,坐在她身旁沒有動彈。 沈硯冰回著手機消息,站了起來,早點洗漱休息,萬一晚點又斷電斷水了。 事實上,她這么說只是為了擺脫現(xiàn)下兩人的微妙氣氛,這邊好歹也算中高檔小區(qū),不至于頻頻耽誤口碑。 但黎明月聞言只抓住了一個重點:還會變黑嗎? 沈硯冰很想撤回自己剛才的話,她站在洗手間門口,停頓兩秒:可能。 黎明月坐在客廳,聽著浴室傳來的水聲,開始想待會兒突然又停電怎么辦?沈硯冰還在洗澡。 她仔細回顧今晚自己的表現(xiàn),默默打了個七分。 來電得太不是時候了,她還沒等到沈硯冰說話。 她會說什么呢? 黎明月坐在那仿佛入定,但腦海里的想法卻牢牢牽絆著紅塵。 沈硯冰出來時看到的就是如畫一樣的人兒,心中生笑,面色卻沉靜無瀾。 她沒有打擾公主殿下的沉思當然,如果她知道對方在想什么就說不準了。 黎明月這晚洗澡得飛快,長發(fā)被她卷好束起,沒有入往常帶上濕漉的霧氣。 她還惦記著會停電這件事,盡管沈硯冰說的只是可能,公主殿下這種謹慎的人還是不免往最壞的可能推測。 要是又停電了怎么辦? 沈硯冰這會兒正抱著筆記本電腦,聞言也不看她:就安心睡覺。 黎明月坐到了她下側(cè)的涼席上,掂量著語氣:我害怕。 沈硯冰這個位置,只能瞧到她垂下的腦袋和抱膝的雙臂,大概是有些缺水,她輕舔了舔唇,皺眉起身。 黎明月的眼睛跟著她走,沈硯冰倒了杯水,微抿:你想怎樣? 公主殿下期待的安慰落空了。 她抬眸,認真回答:我不敢一個人待著。 說完還嫌不夠,補充:我不敢一個人睡。 沈硯冰差點被嗆到,她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黎明月:你再說一遍? 黎明月當然是在胡扯,她在宮中混跡這么多年,什么妖魔鬼怪都見過了,還會怕黑? 但沈硯冰的反問還是讓她質(zhì)疑起自己的表現(xiàn)她退了一步,回:我害怕。 沈硯冰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沉著道:不會斷電了。 黎明月眼睜睜看著對方抱著筆記本電腦回了臥室,張口什么都沒說出來。 沈硯冰對她真的沒有想法。 認識到這點的黎明月表情有些勉強。 自從兩人談過前女友徐諾后,沈硯冰對她有意識地保持起了距離。 她還記得在海邊沈家時,她們同睡一張床,沒有人感到有什么問題。 黎明月說不上來這是一種什么感覺,只模糊地覺得,自己想念之前的沈硯冰。 她躺在次臥的下鋪,看著黑壓壓的頂,聽著窗外的狂風驟雨,過了許久才勉強睡去。 作為當代年輕人熬夜的杰出代表,沈硯冰依舊睡得很晚。 所以她知道,夜里真的又停電了一次。 她打開手機照明,猶豫了一下,在黑暗中摸索起身,走到了次臥的房門前。 很輕地扣了一下門,里面沒有傳來動靜。 沈硯冰松了口氣,大概是睡著了。 她沒有進去,只站在門外,獨自感受著這陌生的黑暗和寂靜。 門縫底冷氣溢出,空調(diào)已經(jīng)停了,沈硯冰沒來由地想到了下鋪的厚被子,暗自嘆了口氣。 黎明月清早醒來時沒感受到任何異樣。 她把臥室的空調(diào)關(guān)了,洗漱完畢后去看了眼陽臺。 只有風還在吹著,雨已經(jīng)小了很多,她把窗簾拉開,白晝照亮了整個客廳。 沈硯冰起床時看到一切正常,沒有疑問的公主殿下,心里松了口氣感謝斷電后會自動重啟的智能空調(diào)。 她夜里還糾結(jié)著要不要給對方換床被子,實在多慮了。 但不是每家的空調(diào)都會自動重啟,她看了眼業(yè)主群,果然已經(jīng)有人吐苦水了。 黎明月的擔憂不無道理,是她太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