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1)
黎明月聽到對方勉強的肯定,笑彎了眼,沈jiejie? 沈硯冰筷子都一頓,黎明月又喊:硯jiejie。 兩人都笑得垂下了頭,花枝亂顫間,黎明月支著手臂,托腮輕聲:沈硯冰。 沈硯冰的笑也停了下來。 她克制著心中的異樣,看向黎明月:怎么? 黎明月沉靜著,杏眸微斂:你是不一樣的。 和周迎不一樣,這是不需要什么親昵的稱呼來證明的。 沈硯冰奇妙般地聽懂了。 但這更令她感到不安。 兩人各自心事重重,回到家后,這種微妙的氣氛還在蔓延。 不是尷尬,不是冷戰(zhàn),也不是曖昧。 黎明月小心翼翼地剖析著自己,一幀幀地解析著沈硯冰的神情。 沈硯冰對她有意思,沈硯冰對她沒有意思,左右搖擺,公主殿下從沒這樣犯難過。 沈硯冰進了書房,黎明月沒有心思寫字,坐在了茶幾前,獨自打開了電視。 影視區(qū)推送的節(jié)目封面幾乎都是主演接吻的畫面。 黎明月低了頭,想要跳過這個板塊,卻鬼使神差地點了進去。 簡單而直白的劇情,男女主角很快邂逅,很快爭吵,在一集的結(jié)尾,又無比戲劇而尷尬地吻上。 現(xiàn)代的人就是這樣談戀愛的嗎?公主殿下蹙著眉,有些懷疑地看了下去。 女主角比沈硯冰聒噪太多,男主角也比沈硯冰蠻橫無禮。 黎明月靠在沙發(fā)的腿沿,百無聊賴間,摸到遙控器音量的按鍵,一股腦往上按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沈硯冰果然出了房門。 不等對方開口問,黎明月立馬把聲音調(diào)到最低,轉(zhuǎn)頭看她,認真問:你忙完了嗎? 沈硯冰無聲地笑了笑,只發(fā)出一聲嘆息,倒了杯溫水,坐到了對方身旁。 電視里播到男女主角吵架,聲音一個比一個有底氣,黎明月轉(zhuǎn)頭看她:你談戀愛也會吵架嗎? 沈硯冰似是無奈,不會。 黎明月對這個回答不意外,那你談戀愛會做什么呢? 沈硯冰瞥她一眼,你覺得情侶間要做什么? 黎明月垂著頭,似乎在思考。 她沒有談過戀愛,景朝挑選駙馬,圖的也不過是合適二字。 不等她思考出結(jié)果,電視里主角的臺詞就把她拉回了現(xiàn)實 愛情還不好分辨么?女主角勾唇,逼近對方,接吻、上床,試試不就知道? 黎明月抬頭,似有所動。 沈硯冰換上了睡衣,衣領(lǐng)開口寬松,鎖骨清晰,滑過脖頸和下頜線,她的視線落在了對方的唇上。 黎明月的心跳驟然加快。 她掩蓋住緊張,伸手拿玻璃杯時碰到沈硯冰的手臂,柔軟的、冰涼的。 少喝涼水。沈硯冰忽然出聲,從黎明月手中拿過杯子,把她剛接的溫水往里倒了半杯。 涼溫水兌在一起的玻璃杯壁算不上溫暖,黎明月捧著時,卻感到了對方剛才手心的溫度。 她輕抿著清水,眼神不自覺往沈硯冰那邊掃。 她第一次注意到了對方修長白皙、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第一次注意到了對方寬松睡衣下的胸脯起伏,再一次把視線落在了對方的薄唇之上。 沈硯冰是女人,她從未如此清晰地認識到。 不是母親、不是jiejie、不是師長、不是閨蜜。 黎明月心底深埋的孱弱幼苗突然破土而出,迎著陽光,綻放花苞那深處的養(yǎng)料,名為欲望。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主黎明月視角,卡文ing 感謝在20210531 20:58:07~20210601 22:11: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歸故、源1個;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源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光淵、C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多rou愛吃rou5瓶;baierbai 4瓶;茨蠱茨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五十三章 貼近 之后的幾天,沈硯冰很快察覺到了黎明月的古怪。 又是一次行程路上,她不得不輕咳一聲,提醒對方移開灼熱的目光。 黎明月狀若無意地轉(zhuǎn)頭看向前方,繼續(xù)說:那幅作品已經(jīng)交上去了,老師說很有可能拿獎。 自從那日解開自己的心結(jié),篤定信念后,黎明月的專注狀態(tài)又重新回來了,提筆一氣呵成,在書法老師的建議下自刻了印章,加上老師的推薦語就送了上去。 評獎的結(jié)果這周末出來,展覽則定在了下周。 沈硯冰也一直關(guān)注著進展,她在大學時書法功底還沒倒退得這么厲害,經(jīng)常會參加一些高校的書法展覽,也拿過不錯的名次。 不說其他,濱大的書法水準,她還是鑒賞得來的。 黎明月一定是碾壓級的金獎。 但藝術(shù)總是充滿變數(shù),影響排名的不止實力,在結(jié)果沒有出來前,沈硯冰只是夸贊,沒有拎著獎項說話。 況且說實話,哪怕是這場的金獎,沈硯冰也不覺得配得上黎明月。 畫室里,程果粒比黎明月還在意地幫她盯著官方號的信息發(fā)布,只等著第一時間給她報喜。 黎明月委婉:你今天的任務完成了嗎? 不要提醒我。程果粒并不是像何葉那樣既有熱情又有實力的京城美院學子,學美術(shù)單純?yōu)檎茸约旱奈幕?,雖然最后結(jié)果不錯,但也難改她更愛玩的本性。 偏偏她現(xiàn)在跟這有名的學習狂旁聽生成了朋友。 下午上完課后,程果粒提出要約她看電影。 電影院?黎明月看她,她還從沒進過電影院,這種和沈硯冰以外的人去做人生第一次總讓她沒有安全感。 程果粒自然不知道她的顧慮,就在校內(nèi)!新開的小影城,我拿到了優(yōu)惠券。 我們吃完晚飯一起去?程果粒問完又想起什么,面露難色,你和沈老師一起嗎? 對,不好意思啊。黎明月抱歉地拒絕了對方,兩人同行下樓,程果粒老遠看到正往這個方向走來的年輕女人,略顯激動地扯了扯黎明月,快看。 黎明月面露意外,待三人走近,程果粒立馬喊:沈老師好。 沈硯冰對她有印象,笑著打了招呼,她沒有提包也沒有開車,黎明月很快反應過來,你今晚還有工作嗎? 沈硯冰點頭,大概要到九點左右,待會兒約車先送你回去。 黎明月拒絕,我可以等你。 程果粒按捺住心中的驚訝,黎明月顯而易見的關(guān)系戶,她本來只猜測兩人是親戚,卻沒想到親到住在了一起。 沈硯冰笑著邀請程果粒一起用餐,得到了極其利落的擺手拒絕。 程果粒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謝謝沈老師,我還約了人 秀色可餐,話是這么說,但若加上一層老師的身份,程果粒這種學渣只覺得緊張,僵硬得不知怎么夾菜。 沈硯冰也沒有強求,黎明月同對方揮手道別,剩下兩人并肩而行。 時間才剛剛傍晚,濱城的天色依舊很亮,下課的高峰期已過,沈硯冰不急不慢地走在路上,坡跟鞋底噠噠響起,一下一下落在有心人的耳底,踩著落地節(jié)拍走路。 黎明月一邊悄悄玩著這個小花樣,一邊想起問:你晚上要做什么? 學生約了談點事。沈硯冰看了她一眼,頗有深意,是盛卓。 黎明月輕蹙眉,很快舒展,自然問:我在辦公室方便嗎? 沒關(guān)系。沈硯冰笑,你不是濱大學子,知道了也沒什么用。 黎明月無言,吃完飯去到辦公室后,安安靜靜在沈硯冰辦公桌前落座,隔著書架可以看清會客沙發(fā)處的動靜。 周迎下午很早就離了校,這會兒辦公室里只有兩人。 透過書架的空隙木格,黎明月注意到沈硯冰接起電話,回話很少,也聽不太出情緒。 通話剛掛,辦公室就響起敲門聲,沈硯冰坐了下來,請進。 來人正是盛卓。 一身現(xiàn)代裝的他和初見比起,褪去古裝的儒雅,看起來更加陽光,也更不像景朝的那人。 黎明月移開視線,盛卓進門卻是第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她。 沈老師和這女孩的關(guān)系比他想象的還要親近。 盛卓收回思緒,笑著坐下和沈硯冰談起最近項目的進度報告,沈硯冰聽得認真,偶爾在紙上寫上幾句話,時不時提出意見,很是上心。 這個話題結(jié)束,盛卓露出難為情的表情,沈硯冰便知道,終于要進入了正題。 我知道老師您很厲害,尤其在現(xiàn)代文學方向,我拜讀過您好些篇論文,見地都很深刻。 但,我想了想,劉老師的古代文學方向可能更適合我。 話已至此,沈硯冰沒有多說什么,笑了笑,你直接向教務處提申請換老師就行。 盛卓摸了摸鼻子,遺憾萬分地向沈硯冰表示抱歉,并信誓旦旦保證,如果,如果我的畢業(yè)論文方向和您契合的話,到時候一定首選找您! 沈硯冰笑意收斂,唇線微抿:我也不是什么學生都帶的。 盛卓碰了一鼻子灰,絲毫不感到尷尬,打著哈哈依舊說著客氣話,沈硯冰就看著他費勁腦汁扯著愧疚和感激之詞,時不時點頭頷首,沒有分毫不耐煩。 最后,盛卓終于憋不出詞了,沈硯冰輕描淡寫地說了句時間差不多了,他便帶著笑容狼狽離開。 沈硯冰低著頭,摸到茶幾上的玻璃杯,啜了口水,神色晦暗。 學生因為學年論文方向不合要換指導老師本無可厚非,只是兩人前期已經(jīng)就選題交流過許多,幾乎是已經(jīng)確定了主題和框架,這會兒要全盤作廢,實在讓她不得不多想。 辦公室里沒有其他人,黎明月從書架后的辦公桌前起身,坐在了沈硯冰轉(zhuǎn)手處的沙發(fā)上。 你現(xiàn)在很討厭他。黎明月說,她聽懂了兩人對話的一部分,但并不清楚高校內(nèi)的門門道道。 沈硯冰輕哼了聲,又喝了口水才回,真令人失望啊,偏偏就是這種人在這條路走得更好。 為什么他要換指導老師?黎明月好不容易把盛卓和景朝的駙馬剝離開來,這會兒兩人的身影又比照重合起來。 或許是我得罪權(quán)威,得罪文學院領(lǐng)導的消息已經(jīng)傳出來了? 沈硯冰輕笑,不以為意,他何必冒著風險成為我的門生呢。 黎明月很快理解,不由得聯(lián)想起景朝的駙馬,話中帶上冷意:他一點沒變。 兩人雖不是同一個人,但所行處事卻出奇的像,那位駙馬也是如此,為了上爬不惜倒戈恩師,被天下人不齒又怎樣,有圣上的賞識就夠了。 也是為了繼續(xù)上爬,他不惜聯(lián)合皇后,將自己的新婚公主送上黃泉路。 黎明月看到那杯酒時,心中了然,但還是配合地喝了下去。 她不想再斗什么爭什么了,她受夠了處處受限,受過了為他人而活,也受過了無論如何看不到希望的未來,她想要安寧。 昭月公主最后看著駙馬的得逞開懷時,也露出了笑容。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父皇不會如皇后和駙馬預料一般草草掩蓋這場可笑的謀殺,他們所謂的籌碼在皇帝眼里太過可笑。 只可惜,她看不到景朝的歷史了。 沈硯冰以前很少問起她的過往,或許是這段時間破除了對歷史研究的陰霾,她少有的主動問起對方。 駙馬在公主殿下這并不是什么禁忌詞,黎明月談起那段過往很是輕巧,顯然沒有投入所謂的真情實感。 沈硯冰若有所思,身體微微前傾,眼睛盯著茶幾桌面,只認真傾聽,并不發(fā)表評論。 黎明月從沒一次性說這么大段的話,看似內(nèi)斂的公主殿下打開話匣子后,不知不覺補充起細節(jié),一講竟然就是大半個小時。 那些積壓在心里的話,那些無人知曉的過去,此刻她都想分享給面前的人。 這讓她感到,自己并不是一個孤島,不是一個漂浮沒有根基的人。 等她講得累了,沈硯冰自然地給她遞了杯水,黎明月休息暫停下來,兩人相視一笑。 這比史書上的記載詳細多了。沈硯冰彎唇,你也比史書上的公主們有意思得多。 黎明月露出微妙的表情,她已經(jīng)盡量克制對自己行為和心理的著墨,但細節(jié)總是難逃沈硯冰的審視和揣摩。 她垂眸,有些走神地抿著玻璃杯杯緣,視線失焦地落在茶幾上,忽然注意到離自己更近的另一只玻璃杯。 她眼睛快速眨動,狀若無事地把杯子輕輕擱下。 沈硯冰也不拆穿她,依舊維持著良好的氛圍,下次講講第二章 回? 好。黎明月失笑,尷尬被體貼略過,她心中卻一陣遺憾,甚至想主動喊出來,嘿我拿錯了杯子,我就是故意的! 她心里吶喊著,想要打破沈硯冰的平靜,想要不顧一切地博取對方的注意。 黎明月竭力克制住了。 沈硯冰似乎完全沒注意到她的異樣,回到辦公桌前收拾起東西,完畢時站起身,一不留神,差點磕到不知何時走到了身旁的黎明月。 她們貼得很近。 若是黎明月傾身,沈硯冰就要彎身栽倒在辦公椅上了。 沈硯冰皺起眉,正欲出聲,卻忽然被抱住。 一個擁抱。 黎明月稍稍踮腳,伸出雙臂,摟住了對方的脖頸,把頭擱在了她的肩頭。 她的發(fā)絲摩挲著沈硯冰的耳畔,鼻息可聞。 沈硯冰遲疑著,雙手松松地環(huán)住了她的腰,保持著克制的分寸,聲音低沉,怎么了? 黎明月的身體又貼近了幾分,雙眸闔上,什么都看不見里,她壯大膽色,唇瓣靠近對方耳廓,輕聲慢語,我想抱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