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很靜，外面的雨聲清晰可聞。

    黎明月翻了個身，背對著她，你總把我當(dāng)小姑娘。

    沈硯冰翻了一頁，無奈，我可是把你當(dāng)公主殿下呢。

    黎明月的腦袋動了一下，像是在笑，她壓低聲音，現(xiàn)代沒有公主了，你說過的。

    那我身邊的是誰？沈硯冰漫不經(jīng)心，又翻了一頁，顯然沒有看進去。

    黎明月蠕動身子坐了起來，腦袋靠在沈硯冰曲起的膝蓋上，是黎明月啊。

    杏眼明亮，睫毛閃爍，直接往人心里去。

    沈硯冰刻意不看她。

    黎明月便探身，雙手蓋住電紙書，不依不饒：看我。

    沈硯冰好笑地把電紙書放到了床頭，看你。

    黎明月還嫌不夠，伸手取下了她的眼鏡，趁沈硯冰微愣，湊前吻了吻她的眼睛。

    沈硯冰下意識合眼，左邊、右邊，微顫間，黎明月雙手摟住了她的脖頸，頭抵著頭。

    黎明月坐在了她的身上。

    沈硯冰睜開了眼。

    她撫摸著黎明月的長發(fā)，把鬢邊的細發(fā)收拾齊整，指尖略過耳廓。

    黎明月的耳尖通紅，臉頰也染上薄紅。

    這是她主動的極限了。

    沈硯冰看出她的羞窘，掩住笑意，伸手碰了碰她的腰肢，果不其然讓人蹭動著笑成了一團。

    黎明月腦袋窩在她的脖頸，埋怨著不肯抬頭。

    沈硯冰再一撓，黎明月努力地忍住笑意，眼角蹭出淚花，癢。

    她報復(fù)似的用腦袋蹭她的脖頸，沒有反應(yīng)便抬起頭，嘴唇往上流連，從頸線到下頜，到耳垂。

    沈硯冰制止了她的動作。

    她握住黎明月環(huán)抱著她的手腕，翻身壓了下去。

    黎明月頭平穩(wěn)地墊在床上，眼神朦朧，笑起來露出兩個梨渦。

    沈硯冰吻了下去。

    唇齒交纏，動作激烈，握住的手腕慢慢搭到手心，十指緊密相扣。

    微喘間，黎明月的手心忽然被松開，她聽見沈硯冰深呼吸的氣息聲，聽見了起身出門的動靜。

    她睜眼，看著頭頂?shù)奶旎ò?，開闊明亮得令人眩暈。

    外面的雨聲越來越大了。

    沈硯冰從冰箱里拿出了杯冰水。

    外面隱隱傳來雷聲，雨聲驟然變大。

    她擱下玻璃杯，坐在餐桌前，第一次后悔沒有備點酒。

    黎明月赤著腳出來，一點聲響也沒有。

    依舊是那身睡衣，領(lǐng)口有些大了，沈硯冰還記得，這是她剛來時自己隨意翻出的舊衣服。

    凌亂的發(fā)絲微卷，幾縷從胸前垂下，低眉順眼地看偷她。

    沈硯冰對這不知哪學(xué)來的伎倆深感敬畏。

    可愛、性感，她第一次見這兩個詞如此完美地融合在同一個人身上。

    然而，她只是輕咳一聲：小心著涼。

    沈硯冰錯開身，端著冰水往書房走，神色自然，晚安，早點睡，不用等我。

    留下黎明月面對著緊閉的書房門。

    作者有話要說：公主殿下氣得在床上打滾

    順帶再提一句，預(yù)收文案又修了，頭禿，就求小可愛們盡量收藏一下，對我挺重要的（嘆氣

    第六十二章 沈家

    到中秋時，雨可算停下。

    黎明月看著天色，上車，今晚可能看不到月亮了。

    晚點云層說不定就散開了。沈硯冰回，看見她提了袋子，這是什么？

    燈籠。黎明月回，不是說逛完街，今晚不回來嗎？

    沈硯冰笑：是的，夜市很熱鬧，你可以提著和沈悅?cè)灰黄鹜妗?/br>
    黎明月總覺得沈硯冰又在嫌她孩子氣了。

    去東區(qū)沈家公寓快一小時車程，黎明月受不住這樣長的坐車，暈著車，睡了一小覺，醒來時正好到達目的地。

    海邊別墅太偏了，他們平時一般住在這個小區(qū)，工作讀書都方便。沈硯冰解釋，沈原已經(jīng)和保安打過招呼，很快放行進了地下停車場。

    出來接她們的是沈原，幫忙拎了個背包，帶著人上樓。

    小區(qū)里安靜極了，往來的人不多，灌木蔥郁，每層樓只有兩家住戶，算是這邊地段的高端公寓。

    總算能過個好節(jié)了，去年中秋我還在加班。沈原感慨，按了密碼進門，躲在后面的沈悅?cè)涣ⅠR跳出來，中秋節(jié)快樂！

    拉布拉多蹭在一旁，哈著舌頭尾巴搖起來看她們。

    沈硯冰和黎明月?lián)Q了鞋，應(yīng)她，中秋節(jié)快樂！

    沈悅?cè)换顫姷眠^頭，看見提袋子的黎明月，就黎jiejie黎jiejie不停地叫喚起來，狡黠地示意對方。

    這算是沈家的特色，五歲小孩說起話來也拐彎抹角，一定要克制住急切的心情。

    好在黎明月也對這一套熟，立馬明白對方的意思，把燈籠拿了出來，囑咐：小心不要扎破哦。

    沈悅?cè)慌d奮地點頭，轉(zhuǎn)頭朝廚房里的鄧妍大喊，mama，jiejie帶了燈籠！

    不是jiejie，要喊小姑鄧妍的聲音從廚房里傳出，以為女兒說的是沈硯冰。

    沈硯冰笑，沈悅?cè)灰矝]理會，這燈籠對她而言有些大了，沈原幫她把它們擱在桌上，沈悅?cè)槐闩恐矗嬲J(rèn)著紙上的字

    千里共

    后面兩個字有些挑戰(zhàn)她的識字量了。

    嬋娟。黎明月教她，就是月亮的意思。

    沈悅?cè)稽c頭，是黎jiejie名字里的月亮嗎？

    黎明月一愣，笑起來：是呀。

    沈悅?cè)恍Φ妙B皮，繼續(xù)念，千里共嬋娟，但愿人長久。

    正在倒茶的沈原聽到，糾正女兒，念反了喲寶貝。

    沈悅?cè)蛔R字不錯，算術(shù)寫畫都掌握極快，但人定不下來，各種愛折騰，背個書能難為死她。

    好在沈家夫婦也不在意，心態(tài)極好，過得去就行。

    五歲的小孩能認(rèn)識這些字已經(jīng)出乎黎明月的意料了。

    她把燈籠左右交換了一下，上面的詩句就連貫起來。

    中秋的午餐沒有去外面吃，鄧妍做了一桌家常菜，擺了許多月餅，任拉布拉多躺在桌下，就正式開了餐。

    黎明月還沒見過這么多新奇餡料的月餅，水果、豆沙、蓮蓉和五仁，看起來很是饞人。

    都是單位發(fā)的或別人送的，吃都吃不完，你們多帶點回去。鄧妍招呼著，沈悅?cè)徊怀燥垼呀?jīng)抓起了小月餅咬下去。

    沈硯冰沒怎么添置，收到的零散月餅都放在了辦公室，偶爾來學(xué)生就送幾個。

    幾人聊起近況，提到身份證的事，黎明月才知沈家夫婦出了不少力，一邊感謝一邊遲疑兩人是否知道自己的來歷。

    來這邊習(xí)慣得怎么樣？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大膽提呀。鄧妍笑瞇瞇，語氣自然，仿佛面對的只是一個鄉(xiāng)下來的小姑娘。

    黎明月忙答還好，沈老師幫了我很多，現(xiàn)在已經(jīng)慢慢習(xí)慣了。

    沈原問起她的學(xué)習(xí)，以后有什么打算？

    最重要的障礙基本破除，沈硯冰算是盡完責(zé)了。

    黎明月聽懂對方的意思，一頓，現(xiàn)在在準(zhǔn)備蘭亭展，希望能加入書畫協(xié)會。

    這挺有名的，那燈籠上的字也是你寫的？沈原一家都沒什么藝術(shù)細胞，看不出什么門道，只能憑外行人的感覺說話，寫得不錯呀！

    鄧妍回頭看了眼燈籠，笑吟吟：看著就比少年宮老師強不少！

    沈硯冰無言以對，她的沈家親戚和鄭家親戚交集很少，領(lǐng)域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黎明月不覺得被冒犯，笑著謙虛，又聽見鄧妍問，以后是想做書法老師嗎？

    沈悅?cè)涣ⅠR舉手，筷子豎起來，教我教我！

    黎明月暑假確實帶過學(xué)生，但只能算兼職，并沒有轉(zhuǎn)正業(yè)的想法。

    以她的水平去做書法老師，那是整個書法界的損失。沈硯冰無奈地回，唬得幾人一愣，實在了不起啊。

    過了一會兒，沈原終于問，那這字怎么賣？

    俗不俗！鄧妍瞪他一眼，轉(zhuǎn)而笑問，能買幅送老人嗎？我看他們應(yīng)該欣賞得來。

    黎明月不敢當(dāng)：我只是新人罷了，賣實在不敢，送你們還怕被嫌棄呢。

    說著，她也一并應(yīng)下教沈悅?cè)坏牟钍?，補充，五歲正是練字啟蒙的好時候。

    主要是讓她沉下心，太鬧騰也不好。鄧妍感慨，低頭問沈悅?cè)唬院笾苣┤フ依鑚iejie學(xué)書法怎么樣？

    沈悅?cè)稽c頭，驕傲：我會寫很多字喲！

    一桌子人都笑了出來。

    下午，外面還是陰天，遲遲不出太陽，讓人擔(dān)憂起晚上的燈會。

    還好沒下雨。鄧妍拉開客廳的簾子，可以看見濱城的地標(biāo)性建筑，外面一片都是灰蒙蒙的。

    濱城少見這樣的天氣。

    沈悅?cè)环偶伲變簣@布置了手工作業(yè)，黎明月坐在一旁陪她做著兔子掛件。

    你知道月亮上的兔子是哪來的嗎？沈悅?cè)粏柶鸬纳袂橄喈?dāng)自豪。

    黎明月配合地?fù)u頭，沈悅?cè)槐愀嬖V她，它是嫦娥變的。

    黎明月驚奇地點頭，是嗎？

    是啊！中秋節(jié)她就變成玉兔去搗藥！沈悅?cè)焕硭?dāng)然的模樣讓黎明月不禁懷疑起自己，轉(zhuǎn)頭看向正坐在窗邊，沈硯冰正和鄧妍說著話，沒有注意她們。

    沈悅?cè)灰呀?jīng)把掛件拼好，掛在了書包上，又拉起黎明月的手，我們?nèi)椙侔桑?/br>
    公寓的客廳里也有一架立式鋼琴，沈悅?cè)粚W(xué)什么都是三分鐘熱度，沈原夫婦也無所謂，家里除了鋼琴，本來還有長笛和小提琴，前段時間全送了人。

    也就只有這按按就能出樂聲的鋼琴留了下來，任她亂彈一通。

    沈硯冰靠窗倚著，鄧妍同她聊著近來的工作，聽見琴聲兩人都是一陣回頭，忍不住輕笑出來。

    沈悅?cè)贿@教育，可是費力不討好。沈硯冰感慨，看見小孩彈兩下又轉(zhuǎn)頭幫黎明月綁頭發(fā)，一點定性都沒有。

    鄧妍很認(rèn)可，隨她了，我和沈原都忙，成什么樣看緣分。

    沈原洗完碗出來后加入了兩人的聊天，打趣，這姑娘還住你家的？

    明擺著的事。

    沈硯冰遲疑兩秒，倏然一笑：我們在一起了。

    然而兩人都沒有驚訝。

    沈原奇怪，你們之前沒在一起？

    敢情都把她之前的澄清沒當(dāng)回事。

    這么費勁不討好的事，你還樂在其中這么久，說你沒看上人家誰信?。苦囧揶?，這不，果然吧，同一屋檐下，你還彎的，這不遲早的事。

    而且人家姑娘看你的眼神也太明顯了。

    沈硯冰無言以對，有那么明顯？

    鄧妍白她一眼，以前怎么不見你這么遲鈍？

    她有二十沒啊。沈原插嘴，你別是誘騙人家小姑娘。

    沈硯冰神色復(fù)雜，實不相瞞，她總覺得是黎明月誘騙了自己。

    黎明月陪沈悅?cè)粡椫?，她樂律不錯，但現(xiàn)代的樂理音符卻是一竅不通，摸索著拿那本入門樂譜看了許久，才算是彈出了點調(diào)子。

    沈悅?cè)恢鲃咏趟缎⌒切恰贰?/br>
    你是明月，我是小星星。沈悅?cè)坏男∈植皇炀毜匕粗冁I，磕磕絆絆地彈出旋律。

    小朋友唱起童音總讓人心化，沈悅?cè)徽{(diào)皮歸調(diào)皮，但也是一等一的討人喜歡。

    黎明月很快彈出了這段旋律，陪她哼起歌。

    她看著依偎在自己身旁的小女孩，突然感受到了對方的孤單。

    每次她來都這么高興，大概是陪她玩的人太少了吧。

    隔著屏風(fēng)，黎明月只能隱約看到陽臺床邊人的身影，聲音模糊著，偶爾聽到笑聲。

    沈硯冰很少提她的家人，講起童年趣事離不開的是祖輩和表姐，很少出現(xiàn)父母的身影。

    她也說過，她的父母很忙，她經(jīng)常一個人在家。

    黎明月第一次覺得，沈悅?cè)淮_實和沈硯冰有些像。

    沈原聊了一會兒就躺了沙發(fā)，鄧妍進客臥收拾房間，沈硯冰閑著走到了鋼琴旁。

    沈悅?cè)惶稍诶杳髟聭牙?，只偶爾伸手按一按琴鍵，大多時候在把玩黎明月的長發(fā)。

    沈硯冰眉頭一挑：小懶鬼在干嘛呢？

    在和黎jiejie玩。沈悅?cè)徊惶ь^看她，突然伸頭吧唧親了口黎明月的臉頰，黎jiejie不要跟小姑走。

    黎明月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她的腦袋。

    沈硯冰：造反了。

    黎明月受不住沈硯冰的眼神，把沈悅?cè)环鲋似饋?，立馬又被抱住手臂。

    沈悅?cè)唬盒」煤脙础?/br>
    沈硯冰親切溫和：給我坐好了。

    沈悅?cè)欢挷徽f跳到黎明月身上，摟著脖子，就不。

    黎jiejie是我的。沈悅?cè)晦D(zhuǎn)頭看她，飛快地扮了個鬼臉。

    說完立馬正色，看著黎明月，我們不要理小姑。

    沈硯冰嗤笑這幼兒園的把戲，她要是在意算她輸。

    沈硯冰掉頭回客廳沙發(fā)。

    走了兩步，她轉(zhuǎn)身大步向前，拎起沈悅?cè)环旁诹说匕迳稀?/br>
    黎明月朝她眨了眨眼。

    作者有話要說：沈硯冰的第N次被打臉。

    第六十三章 中秋

    沈硯冰靠著黎明月坐在了琴凳上。

    沈悅?cè)缓芟矚g你。她把手指搭上琴鍵，漫不經(jīng)心地對黎明月說。

    沈悅?cè)蛔诘厣虾?，拉布拉多犬過來親熱地舔她的手背，一人一狗便相擁在一起，說起聽不懂的悄悄話來。

    黎明月回頭看到這幕，放下心來，回答：她也很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