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仙 第8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迷途蜘返(百合NPh)、禍亂明朝、她風(fēng)華正茂、快穿之打臉上天、國公夫人多嬌艷[重生]、攻他提前發(fā)瘋了[重生]、我把時空門上交給聯(lián)盟、真千金她又躺下了、炮灰后成了帝國團(tuán)寵Omega、禁區(qū)求婚(高h(yuǎn))
姜采將它舉到自己鼻尖前,輕輕嗅了一下它身上的氣息。孟極炸毛嚎叫,被姜采一掌捂下。 姜采若有所思:“是百葉喂養(yǎng)的你啊。師兄說她受了傷,被什么魔氣侵蝕,你去看過她,她當(dāng)真如此嗎?” 孟極連忙點(diǎn)頭。 姜采盯著它眼睛看了半天,笑著威脅了一句:“改天真應(yīng)該強(qiáng)行催動你的修為,讓你盡快化成人形,不至于連說個話都不會。雖然我也沒指望你在打斗中與我配合,幫我什么的,但你不覺得自己整日除了吃就是睡,有點(diǎn)兒過于無用?” 孟極委屈,舔舔爪子。 姜采只好嘆氣,想它被人間稀薄的靈氣影響,又沒有人指點(diǎn)它修為,以至于它渾渾噩噩,修煉了一萬年,還不如修真界正常靈獸一百年修行的速度快。 姜采冰涼的手指在它眉心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微笑:“不過眼下倒是有一個任務(wù)交給你?!?/br> 她停頓了一下,才壓抑著心間那份別扭,偏過臉不看孟極,盯著墻壁自顧自、一板一眼:“我與張道友沒有定契約,我無法用神識與他聯(lián)絡(luò)。紙鶴傳書會被劍元宮發(fā)覺,劍元宮如今正怕我跟人聯(lián)系,怕我闖出山門,我也不增加大家的負(fù)擔(dān)了。 “你替我走一趟長陽觀。你虛化能力強(qiáng)于尋常人,隱形之下很少有人能發(fā)現(xiàn)你。見到了張道友,你也不必表示什么……他應(yīng)當(dāng)知道的?!?/br> ——應(yīng)當(dāng)知道她報平安之心。 姜采垂下眼,睫毛顫了兩下后,將孟極放回地面。孟極重新隱身,她看著孟極慢悠悠向殿外走,重新調(diào)整自己的心態(tài)。 她自是沒打算渡什么無悔情劫的。一個想修魔的人,渡不渡劫,都無所謂。 但是張也寧是要渡情劫的。 她在前世時幫過他,他失敗了。這一次,姜采依然想幫他。只是她亦不知他情生深淺,不知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他才算渡過……然而起碼的日常問候,姜采尋思著,自己還是可以做到的。 她要努力幫他。 姜采壓下因張也寧產(chǎn)生的些許古怪想法,重新入定修煉,淬煉自己神海中的玉皇神劍——劍碎了,淬煉是個磨石工,一日不敢怠慢。 一道氣息無聲落下。 姜采周身迸發(fā)寒意劍光,她猛地抬起眼,冷然目光看到來人時,失神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戾氣。她要起身,卻被來人伸手按住。她便臉頰guntang,不自在地喚一聲:“師父?!?/br> 她恨鐵不成鋼地看著玉無涯懷里撈著的那只孟極——才走出殿門,就被師父發(fā)現(xiàn)了? 孟極默默把腦袋縮回玉無涯懷里。 玉無涯噙笑,溫潤萬分:“不怪它。是賀蘭圖那孩子在外頭誘捕小獸,放了一碗專誘靈獸的湯……小孟極貪吃,也是正常的?!?/br> 姜采順著師父的話:“賀蘭圖,他還好么?” 玉無涯:“都挺好的?!?/br> 她垂眸看姜采:“只有你不好。” 姜采無言。 玉無涯撩袍而坐,她丟開孟極,讓孟極重新爬回姜采袖中龜縮起來。天窗透入的幾點(diǎn)星光落在師徒之間的空地上,寂寥安靜,地上幾寸距離,天上卻隔著千萬年。 這正是姜采與玉無涯之間、永遠(yuǎn)無法跨過的距離。 每當(dāng)玉無涯用溫和的眼睛望著姜采,姜采便想更強(qiáng)一些,成為讓師父驕傲的弟子。但是這條路她走得越遠(yuǎn),便離自己的師父越遠(yuǎn)。 姜采有些狼狽地垂下臉,放置于膝蓋上的手指縮了縮。 玉無涯若有所思:“阿采,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永秋君壽辰之后,我與你再見,總覺得你面對我時,有些愧對,有些不舍,不敢看我?!?/br> 她聲音凌厲起來:“你乃當(dāng)世劍修第一人,你又沒犯什么錯,當(dāng)做什么不當(dāng)做什么,你心知肚明,你又愧對我什么?挺胸抬頭,把心也挺起來——這才是我的徒弟!” 姜采不由自主挺直腰背,目光筆直地看向玉無涯。 她與師父溫而淡的目光對上,良久,她釋然一般,微微笑:“是我狹隘了。師父勿怪?!?/br> 玉無涯跟著笑一下,氣質(zhì)重新溫和下去。而只這么一番,她眉目間疲態(tài)便更深。 姜采默然片刻,將一袋子裝滿靈藥的錦囊遞過去:“……這是芳來島出事前,我為師父找的靈藥。只是當(dāng)時走得匆忙,忘了給師父?!?/br> 玉無涯垂目瞥兩眼,也沒說什么,接受了弟子的好意。 師徒二人一時沉默,好一陣子,玉無涯首先開口:“你叫孟極出去,可是讓它去長陽觀,見你那位未婚夫?阿采,你莫非當(dāng)真喜歡他?” 姜采笑一下。 她坦然:“也許有一些好感吧,但不至于影響到我。我主要還是為了他——他在渡‘無悔情劫’?!?/br> 玉無涯一怔,表情有些復(fù)雜:“無悔情劫……不愧是永秋君教出來的優(yōu)秀門徒。” 她用更復(fù)雜的眼神看姜采,道:“……竟讓你幫他。” 姜采沉默半天,師父表情這么微妙,她不禁想起烏靈君那些八卦書中關(guān)于自己師父與永秋君的情愛糾葛。雖然她一個字都不信,但是……總有但是。 姜采試探:“師父,你了解永秋君么?” 玉無涯一怔,坦然道:“不了解?!?/br> 這次換姜采怔忡了。 她喃聲:“我以為,永秋君開辟修真界,那個年代,是永秋君、您、傲明君三人最為風(fēng)華的年代。您卻說自己不了解他?” 玉無涯:“有些人,相處得越久,越是看不透;有些人,只見一面,便傾蓋如故,如有故人重歸。我曾以為永秋君是第二者,后來才發(fā)現(xiàn)他是第一種人。我從來看不透他,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不知道他背后藏著的秘密?!?/br> 她并不隱瞞自己的弟子:“我本無修仙之心,全是為了能夠看透他那個藏著的秘密,才一直活到今日。不過阿采,他實(shí)力高強(qiáng),你若沒有萬全準(zhǔn)備,便最好不要將他當(dāng)做敵人?!?/br> 她又出神一會兒,失笑:“我說錯了,你是他弟子的未婚妻,他又是仙人,你怎會將他當(dāng)做敵人呢?是我被一些往事魘住了?!?/br> 姜采目光清冷:“師父,我不瞞你,我想知道,您與永秋君是否有過什么過去?畢竟從那個年代過來的人,傲明君已隕落,活著的只有你了?!?/br> 以她對自己師父的了解,她看到玉無涯面頰線條有些僵。 姜采一目不錯,空氣靜謐了很久,她才聽到玉無涯淡聲:“也沒什么不能說的。我與他的關(guān)系,想來……應(yīng)當(dāng)是我曾幫他渡過‘無悔情劫’的關(guān)系。不過只是渡過情劫罷了。” 她教誨姜采:“阿采,你幫張也寧渡情劫,為師并不反對,修行者本就該互助相守。但你也不可在此多心——渡劫只是渡劫,情劫目的只是為了成仙。無論他如何待你,目的只是為了情生過劫。 “你不應(yīng)奢望一個仙人的心?!?/br> 姜采無言。 雖然玉無涯句句提點(diǎn)她與張也寧,但她已經(jīng)差不多猜到師父和永秋君之間可能發(fā)生過的過去是什么樣的故事了。她見師父不愿多提,便也不往下問了。 姜采垂下眼:“師父夜里來看我,僅僅是為了將孟極還給我么?” 玉無涯:“倒真有一事?!?/br> 姜采眼皮一跳,她并未抬頭,但她放于膝上的手指又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在前世,芳來島之事后,謝師兄離開劍元宮,而這段時間,姜采是被劍元宮委以重任,去魔域當(dāng)臥底的。 因魔子已經(jīng)醒來,修真界要做好準(zhǔn)備。除卻芳來島,其他三仙門都有派人去魔域做臥底。姜采前世沒有注意其他三門派臥底的人是誰,魔域間人互不信任,誰也不會承認(rèn)自己是誰。 而再過一百年,她會被卷入另一件事中,意外墮魔后因事而與仙門對立,被滿仙門追殺。 姜采沉默地聽著,聽到玉無涯徐徐開口: “魔子蘇醒,諸方不安。魔子不會死,只能被不停鎮(zhèn)壓、封印。一萬年前、五千年前,我們都有和魔域的大戰(zhàn)。如今魔子又醒了……但是五千年過去,魔域的如今情況我們已經(jīng)不知道。 “阿采,你與劍元宮置氣,惱劍元宮在芳來島一事袖手旁觀,還置氣想退出門派。幾位長老也反思了,如玉宵君這樣的長老,已經(jīng)向掌教自請懲罰,就像你希望的那樣…… “劍元宮已經(jīng)因你退了一步,你便也退一步吧。不要再提什么退不退門派的事,你去魔域做個臥底。興許一百年數(shù)百年,你再歸來時,會更明白大家的不易。 “你是劍元宮首席,到底不要和門派生分了?!?/br> 姜采心中澀然。 她想到自己會墮魔的事,沉思來去,仍是緩緩道:“師父,我愿意去魔域做那個臥底。但我之前并未置氣,我還是要退出門派。” 玉無涯蹙眉,正要斥她。 姜采:“師父,聽我說完。劍元宮首席并不是非我不可,大師兄未必比我差。即使我不在,大師兄也可擔(dān)任首席之位。我也不是與門派置氣,師父細(xì)想,我若不是真正的脫離劍元宮,在魔域,我身份被發(fā)現(xiàn),豈不是十死無生? “只有真正的脫離劍元宮,我真正的身染魔氣,被整個修真界排斥,魔域才不會排斥我。這一次我因芳來島之事反感修真界,不正是擴(kuò)大此事的最好機(jī)會么?” 玉無涯盯著她。 玉無涯緩緩道:“阿采,你還是要去殺那些你想殺的人。” 姜采承認(rèn):“是。不確定的我不殺,我殺的必是該殺的。即使如此,我也依然會被修真界排斥,這樣我身染魔氣,遁入魔域,就順理成章很多了?!?/br> 玉無涯:“……你僅僅是為了做戲做全套,才想退出劍元宮?為師怎么覺得,你像是心里藏著什么事,迫不及待地要和劍元宮脫離干系?!?/br> 姜采一笑:“師父想多了。我能有藏什么事?我的所有歷練,門派都是知道的。我心里藏不住事,一個芳來島,就讓我原形畢露……” 她輕聲:“我能有什么事藏著呢?” ——門派再如何手眼通天,也不會想到她多了另一天的道元之氣,她知道前世發(fā)生的事,也知道自己即將會迎來的命運(yùn)。 在她背負(fù)自己的責(zé)任、迎接自己的命運(yùn)時,她心中無恨無悔,甘心赴死……只是這一次,她多了道元之氣,又在三千念中修為增加,多了這重重保障,只要她再小心些,她當(dāng)不會落到前世那般左右無路可走的地步。 若是她渡過此劫,依然活著,她想、她想……她腦海中模糊地出現(xiàn)一個人秀逸飛揚(yáng)的背影。 她想要定睛而望時,思緒被玉無涯打斷:“若要真正退出劍元宮,便要受剔骨之刑,將你在劍元宮練就的劍骨剔除掉,你才算徹底離開劍元宮。阿采……” 姜采打斷:“我可以?!?/br> ——剔骨之刑而已,她前世受過的。 不過那時候受刑時,她除了情劫未渡,天道雷劫已渡過,生死迷劫也快渡過了,那時候法力要比如今強(qiáng)。 ……但姜采覺得自己如今也不算差,剔骨之刑,她應(yīng)當(dāng)可以。 玉無涯沉默半晌,道:“自然,我們只是做戲,劍元宮不會真的收回你的劍骨。為師會幫你收著,日后還你?!?/br> 姜采目中水光瀲滟一瞬。 這樣的話,她前世也聽過。但是那時候她沒有等到師父還骨,師父便隕落了。 姜采輕聲:“好,我等著師父?!?/br> 玉無涯見她還愿意接受劍骨,這才心里疑慮消除,松口氣。她之前只怕自己這位弟子是要做什么事,怕連累劍元宮……姜采不是真的厭惡劍元宮便好。 玉無涯微微笑,她手輕輕一抬,一道明亮皎潔的靈光落在姜采身上,月色皎皎。片刻后,姜采感覺到神海中的玉皇劍光華亮了些,不再那般萎靡。 玉無涯道:“玉皇劍的淬煉是要用月光精華的。為師當(dāng)年用這劍時,還留了一些,便都給予你,你慢慢淬煉這劍吧。 “玉皇劍既然贈予了你,那在找到下一任主人前,無人能收回玉皇劍。所以即使你退出劍元宮,玉皇劍也是你的,我們就不必做樣子收回了——反正也沒人信?!?/br> 玉無涯說到這里,眼中流露幾絲俏皮揶揄。這在她身上極為少見,姜采忍不住撲哧笑。 玉無涯再囑咐了她幾句,離去前最后將她望一眼,說道:“我去與掌教商量剔骨之事吧。阿采,這可不是你想象的那般輕松,那畢竟是抽骨,是疼入骨髓的……罷了,你這么任性,吃點(diǎn)苦也是應(yīng)該的。” 看出師父到底有些不高興,姜采莞爾。 她眷戀地凝望著師父的背影,在師父打開殿門時,她突然開口:“師父?!?/br> 玉無涯:“嗯?” 姜采認(rèn)真道:“您不要收賀蘭圖為弟子,但可以指導(dǎo)他修為。我知道這不合理,但我希望我是師父唯一的弟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