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仙 第2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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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長夜怒罵:“誰敢不來!把我的話傳出去,北域的大小門派,還有散修們,誰不來幫我巫家,以后魔修再來攻,就別指望我巫家援助了。 “墮魔怎么了?展眉是為了誰墮魔的?他們敢不領情,只要老子活著,老子一個個登門找他們算賬!” 無論如何,巫長夜的話是主心骨,大難當頭,不管人心到底怎么想,當有一個人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聲音時,大家會跟隨領袖,聽從領袖。巫家在北域是這么的強大,而永秋君所在的東域離他們又多么遙遠……在北域修士心中,巫家的話語權,其實是高于其他域的。 這場戰(zhàn)爭,更加慘烈。 巫展眉也在其中戰(zhàn)斗,她和巫長夜配合,兄妹二人同時使出的幻術所向披靡,讓所有北域修士都看到了勝利的希望。但是不管是巫長夜還是巫展眉,他們都知道想勝很難—— 那是赫赫立于修真界萬年而不倒的永秋君。 這場大戰(zhàn)整整三日。 不知多少北域人不是死于魔修的攻擊之下,而是死于同修的殺伐。殺到最后,眾人已經(jīng)麻木,對對面叫囂著的“墮魔者”已經(jīng)沒什么感覺。 巫長夜一身血立在戰(zhàn)場中,向后跌兩步時,與巫展眉背靠著背,被meimei抵住。 他并不感激,他回頭便低喝:“怎么還不逃?還留在這里做什么,等著給我收尸嗎?” 巫展眉臉色蒼白,她的雙眸已經(jīng)被魔性控制,神識時而模糊,殺戮不分敵我??伤紶柨吹礁绺绲难劬?,便會一下子清醒過來。她煞白著臉:“不、我不……” 巫長夜冷聲:“不什么?我們花費這么大精力就是為了讓你逃,你走!” 巫展眉怔怔看著哥哥面色,再有一波攻擊到,她沒有反應過來,眼睜睜看著那劍直刺心房。巫長夜咒罵一聲,異瞳盯緊那劍,狼毫揮動,下一刻,空氣發(fā)生扭動,本應刺向巫展眉的劍偏離方向,攻向了敵人自己一方。 血腥味在空氣中流竄。 巫長夜低頭咳嗽一聲,抬起一雙已有紅血絲的眼睛盯著巫展眉。他的眼神在喝:走! 巫展眉趔趄向前一步,脫口而出:“把我交出去吧,我不值得……” 她這個人,一貫冷血自私。在她的人生中,她不為任何人犧牲。她少有的自我感動一番,想要為了這些人而自我奉獻……卻被巫長夜張口罵:“混賬!你落到永秋君手里,我和你嫂嫂的犧牲,不就白費了嗎?” 他怒罵這個不省心的meimei:“你以為永秋君為什么收集天下的墮魔者,為什么要和魔修搶人?他一個墮仙,能有什么好心思?你落到他手里,必定落不下好處,說不定還會危害蒼生! “我巫家人頂天立地,絕不做那種禍害他人的事!讓你逃你就逃,再說廢話,你就是逼著我跟你一塊墮魔!” 巫展眉怔忡,看到哥哥目中那極力掩飾、卻在這時候仍顯露出來的哀傷。 她心里一顫,突然想到自己一直遺忘了自己那個最為柔弱無用的嫂嫂。她心里有了預感,問:“嫂嫂犧牲什么了?你們是不是動用無生皮的功法……” 巫長夜砍掉偷襲的一個人,回頭時,沾著血的發(fā)絲凌亂地貼在臉頰上。 他再次重復:“走。” 他突然平心靜氣:“別落入永秋君手中,別讓我們的犧牲白費?!?/br> -- 巫展眉突破重圍逃走之時,圍攻的修士們懼怕永秋君責罰,戰(zhàn)得更激烈。而巫長夜提一口氣,靈氣再漲,也不再加以控制。 他再一次地燃燒自己的道元,雙眸赤紅,向著這些魑魅魍魎:“來??!不殺死巫家最后一個人,你們怎么和你們的永秋君交代?” 就是這個時候,天邊劃過凌厲無比的劍意,來自巫家后院。 巫長夜猛地抬頭,向天邊看去。他一時的失神,讓攻擊他的幾人聯(lián)手,道法擊胸,巫長夜向后跌飛,落地時單膝而跪,狼毫一掃,將逼近的幾人逼退幾步。 他張口吐出污血。 那幾人張狂:“巫少主,看到你們家后院的那劍意了嗎?你以為所有人都在這里對付你們了?不交出巫展眉,巫家所有人都要死!包括你們家那些修為弱天賦差的沒有用的人。你們巫家的異瞳,也不是每個人都能繼承的很好?!?/br> 他們譏誚:“巫少主,你不回后院去救人嗎?你夫人可是在那里啊。我記得,你夫人身上有那個姜魔女留的劍意,這劍意用出來了,她就要死了吧?你不救你的夫人嗎?” 巫長夜目中瞬紅。 他的靈力才衰竭,體內靈氣便再一次地復蘇,蓬勃無比。這和神魂契約不一樣,神魂契約只會相護輔助,不會燃燒另一個人的所有生機來成全這個人。巫長夜的靈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只是因為有人為他做了這種犧牲。 巫長夜眼中一滴淚落,無聲無息。 他凌身飛入戰(zhàn)局,狼毫直刺一人脖頸。突然猛烈的攻擊,讓他幾步之下殺人。血跡橫飛,再殺幾人。 他聲音沙啞,厲聲:“我便用你們來祭拜我夫人!來日有幸,與我夫人同日戰(zhàn)死,也不枉情!” 而他的母親凄厲的聲音在另一邊響起:“你們這群為虎作倀的廢物,以為永秋君強大,就投靠永秋君,全無自己的尊嚴,活得像一條狗一樣。你們看著,你們一定會遭報應——” -- 巫家后院戰(zhàn)火燎原,來的敵人實在太多,整個三域的修士一同對付一個北域,巫家又在和魔修多年的戰(zhàn)斗中消耗了太多戰(zhàn)力,巫家不能敵。 在巫長夜在前方戰(zhàn)場保護巫展眉逃走的時候,巫家后院少主房舍中,雨歸的生命在快速流逝。 她的修為天賦太差,普通的無生皮其實也不會像她這樣靈力消耗太快,但是巫長夜持續(xù)的高強度的戰(zhàn)斗,每一次動作,都在消耗雨歸的生機。雨歸的靈力被抽干后,兩人之間那牽絆力量,便會開始抽她的道元之力。 道元抽干,道體破裂。道體完全破裂,便是身死道消。 雨歸昏昏沉沉間,神識中道體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裂縫。她聽到了外面弟子的求助聲,便掙扎著走出屋子,看到滿院狼藉,整個后院被血染紅。 雨歸怔怔看著這一切,看到自己生活了整整一百年的地方,被人這么破壞。她好不容易逃出芳來島,好不容易擺脫曾經(jīng)的命運,她獻身于另一個命運,實在不想在生命的最后時刻,死得這么一無所值。 當看到那些強大的修士追趕一個仆從,武器要刺穿那仆從時,雨歸高聲:“劍來——” 她神識中留著的那道保護她的、本應在她性命垂危時才會激發(fā)的劍意,在雨歸的自主召喚下,赫然自神識中飛出,整個后院被劈出白晝一般的寒光。 這么強大的劍意,讓圍攻后院的修士死了大半,活著的人深吸口氣,面色慘白地逃跑:“是姜采!” 世家用劍者多,劍意這么強大的卻不多。執(zhí)掌世間最強劍的姜采,從來都是天下人心中最為忌憚的那個劍修。 但這些修士逃跑半途,又反應過來:“不對,那劍意如果是姜采的,我們怎么可能逃得掉?姜采不早就追出來了嗎?巫家最擅長的可是幻術……那劍意一定是假的!” 他們在向永秋君效忠和自我保護間踟躕,還是偷偷返回巫家后院。這一次,他們看到煞白著臉跌倒在院中空地上的纖弱女子,瞬間反應過來:“被她騙了,果然不是姜采!” 他們對這個敢欺騙他們的女子恨得牙癢,女子仰起頭,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泠泠長夜星光黯黯,他們從女子臉上看到那種我見猶憐、梨花潤水般的美麗。 修士們動了心思:“聽聞這可是無生皮……芳來島的功法失傳了,這可能是我們見的最后一個無生皮了。可恨她嫁人了,便宜了那個巫長夜。但是無生皮的美麗……” 雨歸凝視著他們。 生命的最后時刻,她竟然不再害怕,不再畏懼。她坦然面對這些男子對她生起的惡意,坦然探查他們對無生皮的覬覦和可惜。這世上的男子,不都是巫長夜。這世上的女子,不都是姜采。 但是這些人想帶走雨歸時,幻術自后方襲來,又一結界罩下護住雨歸。那些攻擊者回頭,以為是什么厲害角色,看到是一個半老中年男人,他們放松無比:“你又是誰?” 雨歸:“公公!” 巫子清立在夜色深處,梧桐樹搖落,他靜靜看著這些修士。 他雙眸閃動,編織幻術,那些圍攻雨歸的人,便如木頭般被牽引著走,跟巫子清進入閉關大殿。雨歸掙扎著爬起來:“公公!” 她心里急切——公公身染魔疫,怎么可能打得過這些人?公公應該一直閉關,不應該出來。 深夜中,巫子清回頭,看雨歸一眼。他從她身上尋找舊日痕跡,尋找曾經(jīng)芳來島最繁盛的那段時光,尋找芳來島圣女明秀曾有過的美麗。 巫子清注定失望。 芳來島圣女,在明秀之后就再沒有了。縱然雨歸是明秀的侍女,縱然雨歸也曾被往芳來島圣女的方向培養(yǎng),但是雨歸只是巫長夜的妻子,她無法代替任何人。 明秀為了芳來島的未來,要留下一個血脈;雨歸為了自己的幸福,要切斷和芳來島的所有過往。 這些姑娘……各有各的執(zhí)念,各有各的可愛與可恨。 巫子清長嘆一聲,關閉了那道殿門。他從內將殿門封死,殿中響起修士此起彼伏的慘叫聲時,千言萬語無從訴說,巫子清最后的聲音落在雨歸耳邊: “好好活下去?!?/br> 雨歸閉目,倒在血泊中,顫著身發(fā)抖。 若是能活,誰不想活? 而公公……終究選擇帶著這些修士,和魔疫同歸于盡了吧? -- 雨歸被她救下的侍女仆從們扶起,但雨歸身體差到極致,那些仆從才碰她手腕一下,她手腕便開始流血;在她手背上輕輕一搭,一個漩渦陷下去,肌膚凹下。 侍女們嚇壞了。 雨歸啞聲:“別管我了……你們快找地方躲好。后院已經(jīng)不安全了,你們全都進入地窖,不要出來,能多躲一時便是一時。” 眾人落淚:“我們怎能拋下少夫人?” 雨歸這么柔弱的姑娘,從來對他們和顏悅色,此時也不得不撐著身子,學著自己丈夫的模樣罵他們:“再不走我就殺了你們!” 仆從們離開,雨歸癱在血泊中,等著道體徹底破裂的那一刻。再一重腳步聲響起,她迷離間抬起頭,看到又是一群敵人來到了后院。這一次,他們小心翼翼地探查,不敢做大動作。 他們一眼看到了雨歸,慢慢接近雨歸…… 雨歸心想,這樣死了也不錯。 為首的修士開了口:“雨歸姑娘?” 雨歸模糊間抬頭,認了半天,才認出這人是張也寧的那個師弟,趙長陵…… 趙長陵沉著眉,遲疑間,他身后的修士們已經(jīng)全都拔出武器開始搜尋,他們呵斥趙長陵:“殺了這個女人,斷絕巫長夜的生路!永秋君是怎么教你的?你再猶豫不決,你師父青葉君就性命不保了?!?/br> 趙長陵目色一冷。 他和這一批修士是最后趕到的,臨行前得到永秋君的囑托。如今他們聽從永秋君,哪里還有自己行事的機會? 趙長陵按在拂塵上的手指輕顫,他終于甩出拂塵,浩然法術向雨歸襲去。他能做的,也不過是讓雨歸死得快一些,不要太痛苦。但是趙長陵攻擊才出,隔著虛空破開云霧,一把紫色長劍凌空飛來。 趙長陵立即后退,同時運起所有符咒去抵擋那劍。 袍袖飛揚,他凌空高喝:“姜采——” ——難說他這樣的語氣,代表什么樣的情緒。 但是這劍光赫赫,凌然拔空,讓趙長陵何其熟悉! 姜采瞬間拔身入場,紫袍烏發(fā),持劍揮殺,一輪皓月在天邊徐徐升起。 她立于雨歸身前,微微抬起臉。亂發(fā)拂面,女子清寒,瞇眸望來的架勢,與當年人間歷練時,她和趙長陵持劍相殺,何其相似。 同一時間,另一道青光入場,青傘張開,罩向半空,擋住了趙長陵同路修士見勢不妙后瞬間迸發(fā)的攻擊。 謝春山一手運傘而守,姜采與趙長陵交戰(zhàn),謝春山另一手捏起法訣,向無人能看到的虛空中的線重重一劈。 他回頭看向攤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雨歸。 他和姜采合戰(zhàn)之力,讓后院敵人倒退幾丈。而他回眸低頭,對雨歸微微一笑,桃花眼閃動,瀲滟之色,一如他當初與還活著的百葉行走人間,隨意無比地救雨歸一命: “別怕,我隨后就解除無生皮和逆元骨之間的聯(lián)系。日后,你再不用懼怕任何男子了。” 雨歸的淚水倏地掉落,昏迷前,她喃聲:“師兄,師姐……” ……她終于等到師兄師姐來救他們了。 巫家終于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