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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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長生徘徊在門外不知如何是好。 他真怕小尸體咕嚕咕嚕滾出來,或者被那倆人一把掀了隔間門。 話又說回來……這兩個人進(jìn)男洗手間還要人把風(fēng),什么路數(shù)?偷情? 軍刺不像這種人啊……劉長生思慮萬千之際,洗手間的門被拉開。 軍刺慢悠悠晃蕩現(xiàn)身。他余光所至,瞥到了一側(cè)木頭人狀的劉長生,蹙眉,“你怎么還沒走?” 劉長生一凜,冷汗沒敢流。 “我……腹瀉,還想再來一次……” 媽的這個借口真蹩腳。鬼才信。劉長生自己都覺得懸。 誰知軍刺點頭應(yīng)了,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就走。 劉長生有點兒恍惚,眼睜睜目送軍刺身影消失在樓梯間,還有些難以置信。 真被阿凡達(dá)帶蠢了? 他走進(jìn)洗手間,仔細(xì)探查一番,最后拉了拉藏尸隔間的門確認(rèn)安全。 沒等回頭,刺骨冰涼襲上后腦勺——槍。 冷汗又下來了。 劉長生面上大驚。他沒有發(fā)覺自己身后跟了人。按照自己的警覺性,無論跟蹤還是反跟蹤,劉長生都有絕對的自信。而這次……他竟然毫無所覺,尤其是在對方攜帶武器的情況下。 “你在做什么?”軍刺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怼?/br> 劉長生呼的松一口氣。好說好說,舊相識,有命了。 “是我。劉長生?!彼e起雙手,慢慢轉(zhuǎn)過身。 迎面是軍刺放大的瞳孔冷硬的下巴。 劉長生對他為什么會有這種反應(yīng)一清二楚,淡然解釋,“化了個妝?!?/br> “我看不出你哪里像劉長生。”軍刺這么回答,雖然憑著聲音,還有勉強(qiáng)熟悉的眉眼,他大概可能似乎好像確定了面前這個俊俏小生的身份。 “我給您卸個妝?”劉長生一只手向襯衫內(nèi)伸去。 “別動!”軍刺一聲低喝,成功嚇住了劉長生的進(jìn)一步動作。 劉長生終于垮了臉,老老實實將兩只手前遞,“那能怎么?我還要怎么證明?講清楚我來這里的目的嗎?只要你別扯我假發(fā),我戴了好長時間?!?/br> “我的公寓住址是什么?”他問。 “天下第一公寓群的天下第一樓的天下第一齋?!眲㈤L生飛快回答。 然后他整個人就被軍刺一拳摜到地上。 軍刺邊揍邊惡狠狠逼供,“媽的你怎么知道?你監(jiān)視跟蹤?” 劉長生狼狽爬起,屁滾尿流,還要防備各式各樣的天馬流星拳。 “你你你——老哥聽我解釋!” “是老爺查的!” 聽到這句,軍刺終于住了手。 “我就知道!”憤憤扔下一句,不過癮,又踹了一腳。 “老爺?shù)囊馑际?,合作伙伴總要互相信任知根知底,于是動用了?nèi)部關(guān)系查了一下?!?/br> 在軍刺冷漠的目光下,劉長生聲音越來越低。 “……那你到底來干什么?”軍刺總算提出正題,手槍還明晃晃在劉長生眼前晃,以防萬一。 劉長生在轉(zhuǎn)瞬之間,大腦已經(jīng)呼嘯了無數(shù)圈, 說不說?說什么?怎么說? 總不能說自己是被派來搞死他們倆的……那樣自己鐵定先上西天。 “收了錫那羅亞?!眲㈤L生堅定回答,撒謊眼睛眨也不眨。 “嗯?”輪到軍刺茫茫然。 “鑒于總代理計劃的推進(jìn)略顯遲滯,外館為了全力配合,決定直接向錫那羅亞出手,進(jìn)行收編控制?!?/br> 能耐……這么大?軍刺遲疑。 “你口氣不小?!彼u價。 劉長生嘆氣,“外館做得到。相信我,白所羅門的對手只有無法征服的自然?!?/br> “我暫時無法相信你?!避姶探K于收槍,側(cè)開身子,“你在前,走?!?/br> 劉長生默默,聽話走在前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被防備也沒有辦法,誰讓自己一時不察暴露了。 “我得回到宴會,耽誤太久會被懷疑。你注意隱蔽。”出了洗手間,督促劉長生關(guān)好門上鎖,軍刺繼續(xù)道,“記得聯(lián)系我。否則,我會讓你登上錫那羅亞的通緝名單?!?/br> 此時劉長生顧不上回答。他如今滿腦子都是“隔間有尸體”這五個字,深以為棘手之最。 軍刺施施然離去,全不好奇劉長生為什么要去探查最后一個隔間,又為什么最后一個隔間的門是鎖上的。 酒店太豪華就有一點不好,天花板都是大理石的,賊干凈,人影能給清晰地映出來。 要不是他機(jī)靈,仗著身高優(yōu)勢封鎖女巫的視線,還不知道會鬧出什么幺蛾子。 劉長生個智障。 秦秦淮靠墻踞坐,一把扔下手帕紙。地上成團(tuán)的紙巾三三兩兩,結(jié)伴發(fā)著顫取暖。 《好運(yùn)來》在空氣中游吟碰撞。 “呼……”他撓撓頭,左手伸進(jìn)口袋掏出煙盒,發(fā)現(xiàn)煙盒空空蕩蕩。 秦秦淮用力捏扁,隨手扔遠(yuǎn)。 最近抽煙太兇了。經(jīng)常一回神,就發(fā)現(xiàn)自己嘴里煙已經(jīng)點燃。 秦秦淮站起來,隨手撈起躺在沙發(fā)上呻吟已久的平板,按下接通。 凱文的大臉立即閃現(xiàn)。 他正哭喪著臉,面上焦急遮掩不住,“伊蓮沒了!” “愛卿稍安勿躁,平心靜氣身體為上?!鼻厍鼗礋o精打采地?fù)]手,覺得自己已然得道成佛。 “……” 秦秦淮的話很有用,至少凱文立刻冷靜下來,眸光灼灼盯著他,“您是不是知道她去哪兒了?” 秦秦淮嘆氣。這么緊急的時候,他本人,都恨不得掰成兩個處理危機(jī),難道還能讓伊蓮無頭無續(xù)沒了下落? 簡直是個智障。他忍不住在心底對自己的左膀右臂賦以刻薄評價。 “她去哪兒了?她是不是……”凱文緊緊相逼,早忘了什么叫上下級,什么叫與生俱來的尊敬—— “難道她又去約男人了?” 最后一句之尖銳,讓秦秦淮忍不住堵了耳朵。 “我他媽……”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凱文輕咳一聲,低沉道歉,“抱歉,我失控了。” “總之,伊蓮在哪里?”他問。 秦秦淮回憶了一下,想起在兩個小時之前,他吩咐伊蓮前往亭海收拾局面。 一時半會兒倆人是見不上了。 ……這個時候告訴他,凱文會抓狂吧?秦秦淮決定為了避免凱文煩心,撒一個小小的善意之謊。 “是的?!彼c頭,“之前她好像約到一個C國猛男,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在赴約的路上?!?/br>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凱文寂靜得像死透了。 大概是沉默持續(xù)太久,讓兩人都感覺不太自在,秦秦淮首先發(fā)言,進(jìn)行勸慰。 “退一步海闊天空,節(jié)哀順變。” 凱文表示他媽的真難理解。 “我是說……”秦秦淮頓了頓,換了套說辭,“這說明你的女人有魅力?!?/br> “好吧。請您告訴我,那對狗男女在哪兒?!眲P文一字一頓,“我要捉j(luò)ian?!?/br> 撒一個謊要用一百個謊來圓。秦秦淮現(xiàn)在親身體驗,深覺棘手。 “他們,可能在莫斯科。”話已至此,秦秦淮只能裝作篤定的模樣。 “……這么遠(yuǎn)?”凱文詫異,“他們?nèi)ゼt場zuoai嗎?” “你怎么知道?”秦秦淮適時插言。 死寂第二次。達(dá)成。 “我可以請假嗎?”沉默半天,凱文問。 “你能保證金三角跟錫那羅亞不會出現(xiàn)意外嗎?” “出一點兒問題,我就讓伊蓮跟玫瑰公爵的孫子結(jié)婚。”他這么回答。 凱文眉毛一顫,“我記得玫瑰公爵只有孫女。” “還可以生?!?/br> 鄭阿常的手機(jī)響的正是時候。恰好在鄭中石老畜生唱起抑揚(yáng)頓挫的《梨花頌》,讓鄭阿常生生剎住勢如疾風(fēng)拳,保住了鄭中石中年脆弱的腦袋。 “我要接電話?!彼龤舛ㄉ耖e。 裝得像剛才的殺氣只是鄭中石老糊涂的錯覺。 “哦?!编嵵惺樣樖栈厥?,“你接吧?!?/br> “我得出去?!?/br> “……哦……那你出去?!?/br> 兩人對話宛如智障。 最終鄭阿常成功脫身。竭盡全力甩上厚重紅木門,將感天動地的吟詠以及鄭中石的鬼哭狼嚎丟在身后,抹了把臉,鄭阿常開始找地方接電話。 她看了來電,發(fā)現(xiàn)是軍刺打來的。 遠(yuǎn)在千里之外,分隔兩國之地,有什么不能郵件里說非要打電話? “怎么了?”按下接通,鄭阿常大刀闊斧踞坐馬桶之上。 “我見到了劉長生?!避姶涕_門見山。 鄭阿常一凜,一驚,一詫異。心道么個兔崽子又給老娘惹禍!就不能隱蔽好點兒?非要被發(fā)現(xiàn)才過癮的嗎? 白所羅門外館人員業(yè)務(wù)能力不行啊! 但她仍從容,“說清楚。” 然后忠心耿耿的軍刺把來龍去脈一五一十透了個通亮。他一邊嗶嗶,鄭阿常一邊在心里暗恨不已。 “就這樣,他還說準(zhǔn)備收編錫那羅亞?!弊詈螅姶萄a(bǔ)充了劉長生所謂的此行目的。 …… “你信這套說辭嗎?”她問。 “沒有證據(jù),我無法相信,所以找你商量?!?/br> 很好。鄭阿常想,現(xiàn)在還是手心里的麻雀。 “無所謂信不信?!编嵃⒊_@么回答,翹起二郎腿,隨手撕下一塊紙巾蓋住臉,“女巫父親的命在我手里,他在錫那羅亞的地位你很清楚?!?/br> “在你手里?” “是?!?/br> “可就算這樣,她父親正性命垂?!闭f到這兒,軍刺停下。 他知道鄭阿常能聽懂,大家都是見不得人的人,心知肚明再有能力的領(lǐng)導(dǎo)者,一旦性命有了威脅,他所構(gòu)建的權(quán)力帝國便岌岌可危,轉(zhuǎn)瞬之間江山易主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我知道啊?!编嵃⒊L故幰琅f,“不是還有女巫嗎?她可是個很有魄力的女人,在丈夫和父親之間毅然決然選擇了父親。” …… 軍刺回想起之前女巫跟他說過的話,忽然心中有了計較。 “今天女巫還跟我說了一件事?!边t疑再三,軍刺依然決定坦白。 “紅玫瑰想轉(zhuǎn)嫁給你嗎?”鄭阿常自以為巧妙地問。 “……嗯?!?/br> 在鄭阿常聽來,這個“嗯”真是千回百轉(zhuǎn),無限嬌羞。 “那就答應(yīng)吧。” “……嗯?” “先把半個搞到手,再加上我手里的半個,咱倆就湊齊一整個兒了。”鄭阿常繼續(xù),言語之間對自己的決議有些自得,“就是暫時要委屈阿凡達(dá)。” “不過這不是問題?!?/br> 軍刺沉默。明白目前看來沒有人向鄭阿常傳達(dá)阿凡達(dá)的死訊。 對于鄭阿常突然提起她,軍刺有些猝不及防。事情就發(fā)生在這幾天,阿凡達(dá)的死他還沒來得及告知事件之外的任何人。現(xiàn)在倒還真不知道怎么跟鄭阿常說明——阿凡達(dá)已經(jīng)被女巫一頓亂槍打死的事實了。 “對了,關(guān)于劉長生?!编嵃⒊O肫鹩幸患匾聝哼€沒說,就恰合軍刺心意地轉(zhuǎn)移了話題,“你好好兒關(guān)照他,他是鄭中石在A國僅有的左右手。你悠著點兒?!?/br> “能明白吧?”不放心,鄭阿常又補(bǔ)上一句。 軍刺松了口氣,當(dāng)即明了心底透亮,回道,“明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