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姜婳有些忐忑，長舒一口氣才面色如常地進(jìn)門，一見李氏便甜甜地喊了一聲，視線轉(zhuǎn)了一圈，沒有看到阿父的身影。

    她好奇問：“阿母，阿父還沒回來嗎？你們?yōu)槭裁床辉谕忸^用午膳??？”

    李氏似笑非笑地看她：“他回來了，誰叫他一直擔(dān)心自己放在家里的寶貝被偷，一定得趕回來瞧上一眼才能安心。”

    姜婳頓時眉開眼笑，指著自己臉頰道：“放心吧，寶貝還好好的呢?！?/br>
    她話音剛落，身后就傳來了阿父嫌棄的聲音：“誰說是你了，害不害臊？我是回來看我的寶貝魚苗子的?！?/br>
    “誰會偷魚啊？”姜婳略過阿父的口是心非，坐在椅子上，小腳歡快地點地，“這家里最寶貝的難道不是我嗎？”

    李氏忍不住戳她額頭：“那誰還會來偷你？今日做什么去了？”

    姜嶸也坐下，端了杯茶在手上，用杯蓋輕輕地刮去茶沫，頗有幾分怡然自得。

    看阿父阿母說話語氣都和平常一樣，行為舉止也看不出異樣，姜婳提著的心放下了一些，乖巧答道：“我認(rèn)錯，我今日出門逛了一圈，但是很快就回來了，然后就陪著大堂姊看了一上午的賬本?！?/br>
    見她態(tài)度坦蕩，李氏半信半疑，姜嶸卻哼了一聲：“去哪了？”

    “去書肆了。”

    再盤問也盤問不出什么來，至少目前看來沒什么疑點，姜嶸不情不愿地在夫人威脅的視線下閉嘴，李氏吩咐侍女?dāng)[膳，跟姜婳道：“妙妙最近都在看賬本了，你也別整日出去瞎玩，既然無事也多學(xué)著些?！?/br>
    姜婳乖乖點頭，她知道自己不能總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下，凡事總要學(xué)著自己處理。

    “書也得抄完，別想著偷懶?；?，我要檢查的?！?/br>
    姜婳心虛地點頭，要不自己還是多抄兩遍？要是被發(fā)現(xiàn)她讓程照幫忙抄書會不會很慘？

    姜嶸則一直在心里犯嘀咕，難道今日在茶樓看見的程明宣是巧合？他就是過去喝杯茶？不對，他肯定是知道阿寧愛逛書肆，所以偷偷跑到隔壁茶樓去偷看！

    呵呵，程家小子果然還是不夠忙，看來他明日上午還是得去大理寺一趟。

    而程照對此一無所知，姜婳不敢在阿父面前提起程照的話題，只能拐彎抹角地拿阿兄說事：“阿父，我聽說上回亂傳阿兄流言的人找到了，是誰??？”

    姜嶸倒沒瞞著她：“是尚書臺一個小吏，收了那楊家二郎的好處，因此來胡說八道。我查清楚了，與楊二郎有來往的明明是阿如，他卻在丞相面前說了你的名字，著實可惡！”

    姜婳也很氣憤，果然都是楊鶴知搞得事，那人風(fēng)流又花心也就算了，人品還不好，若不是背靠在丞相府，遲早得被人當(dāng)街扔臭雞蛋！

    她決定了，《玉扇公子獵艷記》下一幕就是玉扇公子被套麻袋打了一頓的劇情。

    姜嶸說著又輕嘆：“阿如也是識人不清，我聽聞楊家要向陳家提親了，就上回故意推你下水的姑娘，惡人倒是要湊一塊去了?！?/br>
    姜婳愣住，楊鶴知要和陳怡定親？而她先前夢到的是姜如嫁入了楊家，這是不是說明，未來是可以改變的？

    第二十七章 抄書事畢露，獵艷傳劇終。

    晨光熹微時分，程照就進(jìn)了大理寺。其實作為大理寺的一個小主簿，他能做的事寥寥無幾，多半是謄抄公文，整理案卷一類，這種小事上手不難，難的是姜大人吩咐的事。

    姜大人叫他將十年前大理寺的懸案案卷都分門別類整理出來，可那些案卷都已封存，他還得向上司請示，上司聽聞是尚書令吩咐的事，不敢推諉，卻想越過他邀功，很是為難了他一番。

    程照捏了下眉心，久居官場的都是老狐貍，自己還有得學(xué)，姜大人就是一位不錯的學(xué)習(xí)對象，這一手借刀殺人運用得真是爐火純青。

    忙了一上午，總算把十年前的案卷都從庫里提了出來。他午間沒有歇晌的習(xí)慣，用完午膳后，在其他人休息的時候，他便拿出了一疊紙，紙上是滿滿的簪花小楷，看著十分秀麗可愛。

    “不應(yīng)住色生心，不應(yīng)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yīng)無所住而生其心……”程照輕聲念了幾句佛偈，眉眼溫柔了些許，不知道阿寧抄這些的時候，會不會覺得太過深奧難懂？

    念完后，他拿筆沾了墨，當(dāng)即在白紙上書寫起來，筆下的簪花小楷與紙上的一模一樣，連主人愛在最后一筆加重力道的小習(xí)慣都學(xué)了來，還有紙上不小心濺上的墨點，他也面不改色地在筆下點了一點。

    這不是仿寫，這是復(fù)制，跟制作贗品一樣，叫人分不出真假。

    剛抄了幾頁，門外忽有人喊他：“程主簿，外邊有人找?！?/br>
    程照便將一沓紙張仔細(xì)收好，又在上頭擱了厚重的案卷，這才出了門，穿過庭院到了大理寺外頭，外頭找他的人是懷義，是特地給他送湯來的。

    他們最近有了不少的銀錢進(jìn)項，姜婳又借著送抄書的名義，偷偷在盒子里裝了些細(xì)碎銀兩，美其名曰“辛苦費”，讓他不能白干。程照自然明白她的小心翼翼，欣然笑納。

    有了銀錢，日子便過得寬松了些，懷義特地去買了只老母雞，煲了湯送來：“郎君，這天太冷了，我聽說官所里的飯菜都是涼的，還是喝些熱湯暖暖身子?！?/br>
    程照點頭應(yīng)下，接了食盒轉(zhuǎn)身回去，跨過門檻時，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座位前有一人負(fù)手站著，看那背影，赫然是尚書令姜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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