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女為悅己者容，姜婳盯著鏡子里的自己看了一會兒，彎唇笑了一下，鏡子里如春花拂曉，人間百色不輸。

    才隔了一日，她就想寫信了。

    第四十三章 訪客似綠竹，相送小別離。

    姜婳磨蹭了很久還是沒寫信，空對著一張白紙無從下筆，這么一猶豫就猶豫到了夜幕時分，姜妙都回家來了。姜妙的臉色頗為復(fù)雜，羞澀中帶了點煩悶，像是開心又像是生氣。

    姜婳暗戳戳打聽：“游湖游得不開心？”

    姜妙看她一眼，憋屈地吐出一口氣：“我今日碰見婉柔了，我與她打招呼，她卻不理我。眼神躲躲閃閃的，像是做了虧心事一樣?？伤茏鍪裁磳Σ黄鹞业氖?？”

    姜婳與程婉柔不熟，上回程婉柔看見衛(wèi)原還騙她說是看見了表兄，她雖然不是很在意，但被騙了心里還是有些微妙的。聞言，她安慰得有些敷衍：“可能她有什么不方便的，不好讓你知道。你若是想知道，不如直接去問問她?！?/br>
    姜妙悶悶地答應(yīng)了一聲，她當(dāng)程婉柔是好朋友，以前因為姜婳不愛出門，她時常拉著婉柔出門，婉柔性子溫柔靦腆，永遠(yuǎn)都是柔柔笑著的模樣。兩人也曾無話不談，怎么如今卻成了這樣子？

    少女心事就是如此直白，為了朋友稍許不對的面色就能琢磨一整日，姜婳陪著她唉聲嘆氣，頗費了些功夫才讓姜妙重展笑顏。

    等姜妙看起來開心了許多，姜婳便開始暗戳戳打聽她和楚世子在一起都做些什么，可惜姜妙嘴巴嚴(yán)，臉紅似滴血，游湖的細(xì)節(jié)卻是一個字都沒有透露。

    姜婳沒辦法，因到了晚膳時分，姜妙飛快地跑了，她便也只能慢吞吞挪去飯廳等晚膳開席。

    剛進(jìn)飯廳她就一驚，侍女正給訪客倒茶，那訪客一身青衣，氣質(zhì)若蕭然綠竹，叫人看著就覺得似有清風(fēng)拂面，不是程照是誰？

    “你怎么來了？”她幾步上前，左右看了看，飯廳里竟然沒有人待客，阿父和阿兄都不見人影。

    程照站起身，微微笑道：“我下了帖子的，姜大人允了?！?/br>
    姜婳就想起自己剛回絕過他帖子的事，底氣有些不足道：“我那是擔(dān)心你的傷勢。”

    程照點了點頭，沒有說什么，緊接著視線就移向了門外。姜婳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正好瞧見阿父和阿兄一前一后往飯廳而來，兩人的臉色都有些黑沉。

    姜婳迎到門前，軟軟地喊了一聲，那父子二人像變臉?biāo)频?，立馬翹起嘴角，端起溫和的笑意。屋內(nèi)程照微微頷首，眼底是除了姜婳都懂的心照不宣。

    不多時，李氏來了，晚膳開席。姜婳今日沒搶到程照旁邊的位置，被阿母壓著坐在了他對面，抬眼就能看見他低眉思索的模樣。

    她趁著夾菜時偷偷看了好幾眼，總覺得今日的程照有些不一樣，但又說不上來，她在心底琢磨了許久，喝了口老鴨湯，轉(zhuǎn)瞬被香濃的湯汁給引去了注意力，忘了自己剛才在想什么。

    對面的程照看似側(cè)耳聽著姜嶸說話，實則心里暗暗嘆了口氣，怎么就不看了？

    姜家父子二人今日話出奇的少，但相比于程照還是話多了，姜婳也沒察覺到不對，吃飽喝足以后候在一旁，端著一杯花茶潤喉。

    姜嶸看了看她，突然道：“阿寧，明宣要走了，你送送他?！?/br>
    程照緊接著就站起身來，身影被屋內(nèi)燭火拉得修長，朝著姜婳勾了唇角。姜婳一瞬間覺得自己被蠱惑了，難怪說最好燈下看美人，暖黃的燈火映照在程照臉上，照出一片溫潤之色。

    她想，她再沒見過比他更好看的人了，笑的時候很好看，不笑的時候也很好看。

    她放下茶杯，乖巧地應(yīng)了一聲，起身走到門邊回頭示意程照跟著自己，侍女在前頭打著燈籠。走出飯廳不遠(yuǎn)，姜婳就將侍女的燈籠給提到了自己手里，半回身和他說話：“你傷都好全了嗎？”

    程照步子跨大了些，走在她邊上，略俯身從她手里拿過了燈籠，他身量高，提著燈籠能照得更清楚些。

    “小心腳下?！彼偷吞嵝蚜艘痪?，清越如玉石的聲音故意壓低，聽起來像是對耳囈語，“好多了，你別擔(dān)心。”

    姜婳覺得自己的耳朵有點癢，不自在地聳了下肩膀，半邊肩膀卻突然被旁邊的人握住，那人帶著她走了兩步，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松開了手，只余肩膀上一點余溫。

    她愣神：“怎么了？”

    “你差點踢到花盆了?！背陶仗岣邿艋\，讓她看向身后，她走歪了路線，不自覺就往道旁蹭去，一不小心就能踢到路邊排成排的青瓷花盆。

    姜婳趕緊往路中間走，只是沒看身后，一不小心就踩到了程照的鞋尖，她低低“呀”了一聲，有點不好意思道歉：“對不起?！?/br>
    程照指尖虛虛碰在她肩膀，聞言道：“我記得昨日你也踩了我?！?/br>
    昨日？昨日那能叫踩嗎？姜婳鼓起臉頰：“我沒有?！?/br>
    程照做恍然狀：“那昨日是跺腳？”

    姜婳哼哼，提著裙擺走在前面，輕軟的聲音和著夜風(fēng)吹向后頭：“我昨日是故意的，所以不會道歉的?！?/br>
    氣勢倒是十足，卻是走得飛快，叫人知曉她心虛得很。程照慢悠悠跟在后頭，看著自己的虛影正落在她腳下，她也察覺到了，以為身后的程照不會注意到，故意重重踩了兩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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