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嬡：（⊙o⊙）

    鞮紅：

    小嬡眼疾手快為渝辭拉開座椅，生怕晚一秒渝辭就從窗口飄出去了。

    渝辭姐？你昨晚沒睡好?。啃懿淮_定的問。

    渝辭擺擺手，我沒事。言落，一勺一勺機械性的往嘴里灌粥。

    小嬡看著渝辭眨巴兩下，暗戳戳掏出手機打開微信，對面的鞮紅也同她做了同樣的行為。

    小嬡：【姐，你們昨天吵架了??？】

    鞮紅：【瞎說什么誰和她吵架了?！?/br>
    小嬡：【那渝辭姐怎么看上去丟了魂似的，你們昨天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情啦？】鞮紅絞盡腦汁回憶了下，遲疑打道：【也沒啊，就只是在討論戲?！啃芩妓髁讼?，剛要往手機里打什么，突然身邊晃郎當(dāng)一聲，原本在喝白粥的身影就這么一溜煙兒的消失在緊閉的房門后。

    小嬡：姐，你說咱要不要打個120看看？

    鞮紅把嘴里無意識含了半天的食物咽下去，這才回神，別管她，我們先吃。注意給她留點。

    正午

    小嬡正和鞮紅一人一臺筆記本電腦攤在沙發(fā)上，小嬡是在整理執(zhí)行經(jīng)紀(jì)分派下來的行程明細(xì)，鞮紅則是在網(wǎng)上瀏覽一些以往取材于魚玄機的影視作品。

    誒，姐。小嬡噼里啪啦打著字突然笑嘻嘻的看了鞮紅一眼。

    什么？鞮紅拖動視頻里頭的進(jìn)度條，把一些情|色|鏡頭人工剪切掉。

    你變了好多呀～

    我？鞮紅這才舍得分給小嬡一個眼神，我什么地方變了。

    小嬡合上筆記本，笑嘻嘻的看向鞮紅，以前一場戲，姐你都是臨到點了才看臺詞，現(xiàn)在你一場戲不僅提前那么多天準(zhǔn)備，而且還花這么多精力做功課。我有種預(yù)感，她神秘兮兮的湊到鞮紅身邊道：等這個戲一出來啊，姐你絕對會再爆一次的！

    你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啊？小嬡立馬變成一副好奇寶寶模樣。

    鞮紅松開鼠標(biāo)也神秘兮兮的湊到小嬡耳朵邊，因為這部戲現(xiàn)在的投資人是我，我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有錢，就是可以這么為所欲為。

    咔噠一聲，渝辭的臥室門又開了，這次的渝辭卻和早上不同，只見她披上了一塊長圍巾，一手拎著條鞭子，一手捏著訂書針都已經(jīng)薅不見的劇本，口中念念有詞走到客廳沙發(fā)不遠(yuǎn)處的玄關(guān)，盯著鞋柜發(fā)呆。

    小嬡：？？？

    鞮紅：

    小嬡熟練的掏出手機，手指在上面飛舞，【鞮紅姐，渝辭姐這又是怎么了？】鞮紅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和她一起看熱鬧，但她就是這么做了：【她該不會是在夢游吧？】小嬡：【鞮紅姐，我看我們要不還是叫一下120吧?！宽L紅看了眼小嬡發(fā)來的信息，又瞅了眼玄關(guān)處渝辭正從置物架上抽出一把長柄傘，拿鞭子一圈一圈往上纏。

    鞮紅：

    鞮紅：【我覺得這毛病120可能治不了?！繃W啦啦啦啦渝辭長鞭一揚，長柄傘在空中陀螺似旋過三圈，沖著冰箱門華麗麗的飛了過去。

    下午

    小嬡和鞮紅因為渝辭大半天的抽風(fēng)，根本沒法安心下來做事，只得盯著渝辭瞧。然而后者渾當(dāng)她倆不存在似的，抱著她的那把雨傘，一會站著一會蹲下，時不時看一眼劇本，噼里啪啦在手機上不知搜索些什么玩意；又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做，躺在地上研究裝死姿勢。

    小嬡：【姐，渝辭姐會不會瘋了啊?！?/br>
    鞮紅：【她可能是在研究劇情吧?！?/br>
    小嬡看著此刻正在對著一條板凳念念有詞的渝辭，吞了口口水，【那也不至于這樣吧，她到現(xiàn)在就只吃了半碗粥啊?！堪宓是暗挠遛o突然站起，狠狠踹了板凳一腳。

    鞮紅：【nsdd，她瘋了?！客砩?/br>
    鞮紅和小嬡吃完晚飯后輪流梳洗完換上睡衣打算就寢，而在一個多小時以前，渝辭就吃完晚飯洗完澡進(jìn)了房間。

    二人對視一眼便也回屋休息，本想著一天的折騰好歹到這里算是畫上了句號，卻沒想到，半夜渴醒起來找水喝的鞮紅被門外杵了不知多久的渝辭嚇丟了魂。

    后者生生受下穿透耳膜的尖叫，面無表情抬腕看了眼手表，你比我計劃中早起了兩個小時半。

    正倒著水的鞮紅想也沒想就給她臉上喂了一杯。

    不用謝，幫你洗臉。

    ***

    我覺得我們可以談?wù)?。渝辭看著鞮紅的眼睛認(rèn)真說道。

    鞮紅看了眼手機，呵，凌晨4：28分。反正氣也被氣清醒了，干脆倒在沙發(fā)上任她嗶嗶。

    你說，聽不聽看我心情。

    鞮紅認(rèn)為，對于一個大半夜不睡覺跑她門前當(dāng)門神的人，她沒必要也沒有心情客氣。既然對方已經(jīng)這么不見外了，那她也沒有這個義務(wù)。

    渝辭沒有管她的態(tài)度，單刀直入，你先前說，魚玄機殺綠翹的動機是不成立的，所以找不到魚玄機這段戲的支點。其實我們都錯了，我們從一開始就不應(yīng)該把魚玄機想的那么片面。

    鞮紅看向渝辭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外星人，你昨天發(fā)了一整天神經(jīng)就是在想這個問題？？

    渝辭依然沒有管她這句疑惑，接著自己方才的話題分析道：魚玄機殺綠翹并不是源自妒忌，也并非因為綠翹觸到了魚玄機的底線，更不可能是因為綠翹的不忠。正如你所說，以魚玄機的性情，她自己選好了路，就不會在意其他人是怎么看待她的。她有這份自信，也有這份自尊。

    綠翹即便對她不忠，或是言語間觸到了她的逆鱗，以魚玄機的身份也不會喪失理智到用自己的后半生來換這一次教訓(xùn)婢女的機會。當(dāng)然在唐朝主人殺死婢女這類事并不用付出生命代價，諸多隱情暫時不在我們這個劇的討論范圍之列。

    所以，我認(rèn)為我們可以從另一條線來下手。渝辭牽動了下唇角，總結(jié)道：魚玄機殺綠翹，是為了給綠翹救贖，讓她解脫。

    說完看向鞮紅，鞮紅則若有所思點點頭，然后抓起手機。

    渝辭疑惑，你干什么？

    鞮紅面無表情，撥打120。

    渝辭一把把她手機奪回來鎖掉，120不治這個，先聽我說完。

    在魚玄機看來，同那些名滿長安的男人瀟灑一世，這才是真正的價值觀念。而綠翹的說法在她眼中就是歪理邪說，那么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綠翹病入膏肓藥石罔醫(yī)的時候，她就會選擇親手為綠翹解脫。

    言落，渝辭微微習(xí)慣性的去拿保溫杯，卻被鞮紅塞入一杯溫水。

    你的意思是說，魚玄機根本就沒有瘋？甚至，她一直都是冷靜的鞮紅想了想補充道：甚至連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

    不錯，自始至終，魚玄機都覺得自己是很冷靜的，她的行事作為依循著一條清晰，且能自洽的邏輯。渝辭抿了口水，放下杯子。

    空調(diào)風(fēng)微微掀動落地窗簾，夜色無聲泄入，底層蓮塘的水光波影乘著月色在她發(fā)絲間浮動。一側(cè)眉目被映亮，另一側(cè)則因陰影的鋪陳更顯深邃。

    但正是因為她這個自以為正常的行為邏輯，在別人眼里看來才是錯誤到極致，瘋癲到極致。

    在真正的瘋子眼中，他們的行為都是符合他們的觀念，他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能自洽其說。這樣的人不一定是真正意義上有精神疾病，可能就是他們的思維過于獵奇，或者說與常人不同。

    然而有些人秉著這樣理念，漸漸趨向極端，經(jīng)過一些環(huán)境的催發(fā)，感情上的刺激，甚至?xí)l(fā)傷害他人的舉動。

    正如劇中的魚玄機，她早已是自認(rèn)超脫塵俗的人，她風(fēng)流多情，放浪形骸，正是因為她渴望能得到和世間男子一樣的自由。所以她不會因為小小的一點妒意便暗自生恨，更甚至不會因為年歲稍長便要取了年輕貌美的婢女性命。

    而她若是真的活透徹便也無事，她自以為看破卻并未看破，為綠翹的話受到了情緒上的刺激，她害怕自己的心再一次跌入那個泥濘的沼澤中去。所以她逼著自己看破，也要逼著自己身邊所有的人接受自己的思想。

    她面對質(zhì)疑的綠翹，就仿佛看到了內(nèi)心最深處那個柔弱敏感，在俗流中掙扎求生的自己。越看越覺面目可憎，越看越覺無法容忍，她殺死了綠翹，亦為解脫自己。

    此行寒且孤，她終究是倒在了追尋真我的山道上，粉身碎骨。

    ***

    渝辭說完后，鞮紅一直沉默。她很俗氣的望了會兒外面的月色，思念了會家中邱媽做的廣式月餅，任大半夜飄忽不定又聯(lián)想豐富的思緒在外頭漫無目的飄了會兒，終于抽出一旁紙巾盒子里的紙巾，按上渝辭的臉。

    對不起啊，你為我這么費心。鞮紅低下頭去，看也不看就拿著紙巾在渝辭臉上胡亂擦，被渝辭一把抓住。

    心頭一跳，鞮紅立馬抬起頭，卻見渝辭把她手中的紙巾拿出來自己給自己擦掉臉上一直未來得及顧的水漬。

    想多了，我只是自己喜歡思考這些。渝辭說完，將吸飽水功成身退的紙巾丟到紙簍中。

    鞮紅：你可以不用這么直接。再讓她感動會兒也行?。?/br>
    渝辭：生活不是演戲，沒必要造出不必要的誤會。留點空間給戲劇。

    看著渝辭回房的背影，鞮紅就著月色嘆出口氣。

    好好的姑娘，怎么凈學(xué)直男發(fā)言。

    第25章

    渝辭和鞮紅分別坐在茶幾兩端，茶幾上鋪著一張紙，上面用鋼筆仔仔細(xì)細(xì)畫好表格，以日為計列滿上課計劃。渝辭捏著一支水彩筆一道一道往上面做標(biāo)記。

    第一天安排的解放天性已經(jīng)完成

    解放天性？鞮紅眼看著她劃下一道，努力在自己腦海中搜尋當(dāng)天記憶，那天不就是去了趟動物園嗎？看棕熊喂鴿子就是解放天性?。?/br>
    渝辭下筆的手頓了一下，如果你對模仿棕熊或是演鴿子情有獨鐘，我不介意陪你補課。

    鞮紅頃刻收了聲，畢竟現(xiàn)在有求于人，凡事忍字當(dāng)頭。

    昨天也算梳理清楚了心理邏輯。渝辭思索著在第二天的任務(wù)欄也劃下一道，不過其實這個應(yīng)該是算今天的。

    那不如今天就休息一天吧。鞮紅趁機想要偷懶，你想，我們花兩天時間好好理順邏輯，也已經(jīng)盡力了呀。不行，今天的安排是割舍臺詞組織行動，明天需要模擬走調(diào)度，規(guī)劃鏡頭前的細(xì)節(jié)，后天你需要熟讀魚玄機的詩詞以及涉獵晚唐其他詩人的詩作，大后天

    大后天休息一天？

    鞮紅緊接上說完，就被渝辭殘忍否決，大后天趕著花期直接開始演，分析實際表演時遇到的問題，這樣你還有一次機會，如果最后一天才演的話，之前的努力就白費了。

    你誒我說。鞮紅整個人癱倒在沙發(fā)上，你簡直比我經(jīng)紀(jì)人還嚴(yán)格啊

    渝辭看了她一眼，拿來鋼筆在教學(xué)計劃紙上刷刷寫著什么，像是完全沒有聽見她說的話。表演的實質(zhì)就是組織行動，由于你的基礎(chǔ)太差，我們就先來做一個練習(xí)。

    什么練習(xí)？鞮紅很不想理她，但是自己拜的師父哭著也要學(xué)下去。

    渝辭刷刷刷幾下寫完在紙上寫完往她面前一抖，從現(xiàn)在開始，不要說話。一切表達(dá)都用動作來進(jìn)行。

    當(dāng)然這個練習(xí)還沒開始就已經(jīng)宣告結(jié)束。

    小嬡抱著鬼哭狼嚎的手機沖入客廳，不好了不好了，鞮紅姐，鄔澔老大打電話來了?。?/br>
    鞮紅接過手機拍了下她的腦袋，不就是澔哥來個電話么，瞎嚷嚷什么，能有什么不好

    渝辭看了她們一眼，繼續(xù)思索著又往紙上寫了點什么，突然被鞮紅一把捂住紙，只見她滿眼絕望的看了過來。

    渝辭：？？？

    鞮紅：不好了，這次真的不好了。

    ***

    你今天要去拍綜藝？渝辭等鞮紅和電話那邊交涉完，才隱忍怒意發(fā)問。

    鞮紅手肘支在沙發(fā)扶手上，面前是一杯熱氣騰騰的苦咖啡。鞮紅覺得她太難了，她上輩子一定是道數(shù)學(xué)題。

    我能說的都說了，可是澔哥說這次只有我能救場。帝煌待我還算可以

    那你去拍吧。渝辭點點頭，沒有說什么其他的，只是舉起準(zhǔn)備好的授課計劃紙滿眼迷茫的看了一眼，對折，再對折，依依不舍的夾到筆記本里。

    鞮紅看著她這一系列動作，心里頭像被十八羅漢輪番敲了個震天響。

    小嬡！把我手機拿來！

    ***

    不是澔哥我和你怎么說呢？是田天鴿他自己犯抽毀約公開戀情突然退圈，咱公司和他一個重量級的也不是沒有，你不能因為這些同等藝人里只有我是你帶的就來坑我??？說好的同門師兄妹情誼呢？我看他才是你親兒砸！

    電話那邊的鄔澔對她這反常表現(xiàn)十分驚疑，你不是跟劇組請了六天假嗎？抽三天出來去長安城玩玩不是挺好的。這個綜藝我打聽過了，不折騰藝人，就是純玩的呀。

    鞮紅不是不動心的，她暗戳戳看了眼渝辭后者正在雙眼含情的摩挲夾了那張上課表的筆記本。

    鞮紅：

    那個澔哥，我請出這六天假不是因為偷懶，鞮紅字斟句酌的表示，是想要好好琢磨表演

    紅紅你怎么了，你要是被綁架了你就眨眨眼！

    什么玩意！鞮紅怒然，我像是這么不努力的人嘛！

    一室寂靜。

    好了這不是重點，反正這個綜藝愛誰誰去，我不去。鞮紅放下結(jié)論。

    鄔澔苦口婆心的勸著，仿佛隔著電話都能看見他那標(biāo)志性蹙起的眉頭和深陷的酒窩，紅紅呀，這個綜藝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給你新戲做宣傳，你不是正好在拍《魚玄機》嗎？正好他們在長安城拍兩期，本來這期是講楊玉環(huán)的，因為你去給提前準(zhǔn)備成魚玄機相關(guān)的了，這可是免費的宣傳機會呀紅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