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魔妄劍尊的白月光 第4節(jié)
只是這個出身三宗之外的鬼修修為雖不純粹,身法卻很是詭異,帶著自己的人不一定能跟得住他…… 這個念頭剛閃過,徐妄就見到在黑暗之中有一截傀儡絲自抱著自己的這只手上延伸出去,連向前方的那個目標(biāo),絲線上閃過一道晶瑩的光芒。 徐妄:“……” 他根本不知道這一截傀儡絲是什么時候連上去的,而且抱著自己的人不是說要找他弟弟,怎么就跟上了一個鬼鬼祟祟的鬼修? 傀儡絲一頭系在血河安插的這個眼線身上,另一頭則牽在楚倚陽手上這只淡金色手套上,被拴住的眼線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被人跟蹤,謹(jǐn)慎地切換了幾次路線之后,回到了他們在城東的根據(jù)地。 血河老祖麾下在城東的據(jù)點是一戶富商的家宅,宅子頗為氣派,只不過這個上上下下總計一百多口的豪宅此刻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人氣,推門進去繞過石墻,就能看到里面尸橫遍野,在活動的只剩邪道惡鬼。 褐衣中年人如入無人之境地進了宅邸,而楚倚陽手上牽著那根閃爍著微弱銀光的傀儡絲,帶著貓貼在墻根下,在宅子外圍跟著走,始終跟此人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這褐衣鬼修穿過死氣彌漫的池塘,來到了正廳。 正廳之上燈火輝煌,兩行各站著一排鬼修,坐在正上方太師椅上面色蒼白、兩眼無神的青年正是血河老祖的三弟子。 血河老祖雖是斷魂宗棄徒,卻屢得奇遇,境界連連突破,不光建立起了自己的勢力,而且十分有野心,麾下四大弟子湊齊牛頭馬面、黑白無常,儼然要自己上位做傳說中閻羅王的架勢。 白無常坐在上方,手持一桿招魂幡,黑色的招魂幡上怨氣翻滾,不斷冒出無數(shù)嘶吼的人臉來。 他另一只手鮮血淋漓,正拿著半顆心臟喂招魂幡,在他腳下躺著一名剛剛被掏了心的侍女,兩眼圓睜,血猶溫?zé)帷?/br> 褐衣中年人對廳中的尸體看也不看,一進來就徑自跪下:“參見三少主?!?/br> 把手中最后一塊殘缺血rou也喂光的白無常懶懶地掀起眼皮,見下面跪著的是安插在青蓮客棧的眼線,于是一邊拿招魂幡擦手一邊問:“怎么,那群修士有什么動靜?” 在他看來,這些趕在第一日來到青蓮客棧的修士都是廢物,全然不足為懼,因此態(tài)度格外的漫不經(jīng)心。 就聽這個安插在青蓮客棧的眼線說道:“合歡宗的人來了?!?/br> “合歡宗?”一聽到這三個字,白無常臉上的懶散瞬間散去,透過傀儡雙眼看著這個血河老祖三弟子的一人一貓俱想道,看來這雙眼睛也不是睜不開。 “是?!焙忠轮心耆司S持著抱拳的動作,尚不知自己已經(jīng)成了旁人的傀儡,正有人在通過自己的眼睛看著廳內(nèi)的一切。 只見白無常從椅子上放下了腿,一下子起了身,顯然在緊要關(guān)頭他負(fù)責(zé)的區(qū)域出了問題,令他焦躁不安。 他向著地上跪著的褐衣鬼修質(zhì)問:“合歡宗不是應(yīng)該過兩日才來嗎?他們來的是誰?” 合歡宗不好惹,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比昆侖劍宗還難搞。起碼出了北境,昆侖就瘸了一條腿,可如果是跟合歡宗結(jié)仇的話,他們可不管你什么四境三海,一樣會跟你糾纏到底。 廳里其他人大氣也不敢喘,白無常來回踱著步,地上的尸體眼睛兀自圓睜著,映出他腳上雪白的靴子,他喃喃道:“如果來的是尋常弟子還好,死一兩個不值得合歡宗來跟我們計較……” 可偏偏褐衣中年人卻打破了他的僥幸:“啟稟三少主,來的是金鈴公子應(yīng)劫心。” “什么?!” 白無常一下子睜圓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瞪著地上的中年人,中年人垂下頭去:“屬下在客棧見到天山劍派的人也來了,或許是因為他這個未婚妻……” 楚倚陽在外面聽著墻角,白無常這反應(yīng)跟他預(yù)想的差不多:出現(xiàn)了超出他掌控的情況,他必然要去見一見血河老祖了。 “麻煩,真是麻煩!”白無常無法自制地狂躁起來,合歡宗的少主要是死在這里,合歡宗定會跟他們血河教不死不休。這是其一,其二是這個應(yīng)劫心的師父她還是瘋的,只怕就算是自己的師父對上她也要退讓三分。 “不行,我得去請示師父?!彼晦D(zhuǎn)身,對著褐衣中年人一揮手,示意他回去繼續(xù)盯著青蓮客棧,“你回去給我盯好了,尤其是這個姓應(yīng)的,別讓他們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br> “是?!焙忠轮心耆似鹕硗讼?,連在他頸后的那根傀儡絲也悄無聲息地從中斷開,收回了楚倚陽的手套中。 待在他懷中,已經(jīng)心安理得開始玩起了尾巴的鬼王宗少主聽頭頂?shù)娜藛枺骸百t弟怎么看?” 徐妄動作一頓,什么怎么看?楚倚陽借著傀儡術(shù)的聯(lián)系,將血河老祖的計劃傳給了他,徐妄細(xì)品完之后評價道:“血河是斷魂宗棄徒,想借大陣來突破境界,無非是想重歸門墻,除了這個大陣厲害些,其他都是廢物?!?/br> 而且就算血河借青葉山城地下玄陰脈成陣,他也有不下四種方法可以破解。 楚倚陽知他沒有說謊,那么按照徐妄所說,血河選擇用這樣破綻頗多的陣法來沖擊渡劫境,背后確實不像是有海外鬼宗的影子,否則出身鬼王宗的徐妄跟被自己的法寶吞噬的供奉不可能不知道。 眼前的磚墻斑駁再次變化,徐妄知道揣著自己的人信了自己,開始走下一步了。 …… 既打算將金鈴公子來了城中的消息告訴血河老祖,就事不宜遲,白無常馬上動身。 他獨自一人前往,把其他人安排留守在此處,匆匆拿了招魂幡便出了門,繞過門前那棵高大的槐樹,就要朝師父所在的位置去。 然而剛走出沒多遠,他就聽見身后襲來的破風(fēng)聲,頓時警惕地催動了手中招魂幡,讓招魂幡化作黑氣包裹住自己,然后轉(zhuǎn)身向著膽敢偷襲的人一掌拍去:“什么人!” 他黑炎繚繞的一掌拍了個空,身后空曠一片,什么人也沒有,白無常的臉上露出了震驚之色,只是還沒有展露完全,他就感到自己右邊肩膀被人拍了一記。 這一掌比起他來,可以說是完全沒有用力。 可是從肩膀與來人的手掌接觸的那一塊起,他的骨rou、神魂就開始寸寸坍塌。他張嘴欲叫,卻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從肩上傳來的龐大吸力徹底地摧毀了他的形神,將他整個抽離。 待在楚倚陽懷中的小黑貓炸了毛,徐妄親眼看著白無常在自己面前化作扭曲的形狀,連慘叫都只在喉嚨里發(fā)出半截,就被一整個吞噬進了那只淡金色的手套里。 一陣風(fēng)吹過,地上就只剩下一個人影跟一只招魂幡,現(xiàn)在徐妄哪里還不知道跟在自己身后的供奉是怎么栽在楚倚陽手上的? 月光下,楚倚陽收回了手,手腕上第二枚扣子凸起了猙獰人臉,同旁邊的供奉一樣扭曲。 他撿起地上的招魂幡,察覺到小黑貓在微微發(fā)抖,于是問道:“怕了?”然后整個人從頭開始,骨骼更改,肌rou走勢變化,從衣著形態(tài)到氣息都開始擬態(tài)剛剛被吞噬的白無常。 徐妄是在發(fā)抖,但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興奮。楚倚陽沒察覺到這一點,他掂量了一下手上這桿招魂幡,一入手就感到了從其中傳來的戾氣,耳邊仿佛還能聽到無數(shù)怨魂的吶喊。 果然,鬼修的修煉就是踩在無數(shù)人的性命上,難怪被四境視為禁忌,見之驅(qū)逐。 大概是因為血河老祖的三弟子算不上什么緊要人物,所以被殺死以后,系統(tǒng)也沒有發(fā)出什么警告的聲音,又或者它還在邏輯錯亂當(dāng)中。 楚倚陽回想了片刻文中細(xì)節(jié),確認(rèn)了血河老祖在青葉山城的置身之處,就拿著新入手的招魂幡,頂著白無常的身份朝城中神廟走去。 神廟是整座青葉山城中最顯眼的建筑,在這個沒有輪回,眾生都拼命修行的世界里,世人供奉的神明只有一個,就是中州之上那座神宮的主人。 神宮之主是第一個堪破大道,從此界飛升出去的真仙,中州之巔至今還留有他的登天道。 這座坐落在世界最高處的神之宮殿鎮(zhèn)壓著世間邪魔,四境三海但凡有人跡的地方,就有神廟。 第一任神宮之主是個男子,這些廟宇便都是神君廟。 傳說中,整個世界的道法起源都來自神宮,現(xiàn)今所有玄門正派都算得上是中州一脈。 四境仙門更替,而中州之上的神宮也換過了幾輪的名字,如今那座天上宮闕的名字叫做照月宮,現(xiàn)任神宮之主是個女子。 血河老祖膽敢把陣眼放在神廟,既是鬼道對神宮的挑釁,也是他個人的膽色。 走在寂靜的街道上,楚倚陽感應(yīng)到了從徐妄心中傳過來的那股想說點什么的強烈意愿,于是說道:“有什么想說的,趕緊說?!?/br> 徐妄很不習(xí)慣他頂著白無常的臉,用白無常的聲音跟自己說話,可心中實在興奮,憋得難受,索性就一口氣問完了:“這是天級法寶?我的供奉就是像剛剛那樣被你殺了?你哪來這么強的天級法寶?你到底是誰?” 天級法寶在四境三海都十分罕見,就是在他們鬼王宗不過也只有兩樣,沒想到他這出來一趟,遇上楚倚陽手上就有這么一件。 而且他的種種手段也太詭異了,比自己這個正宗的鬼王宗少主還要詭異,徐妄之前覺得是自己大意才會被楚倚陽以秘術(shù)擒住,可是現(xiàn)在看來,就算自己有所準(zhǔn)備,只怕也敵不過他。 “我是誰?”徐妄問了他四個問題,楚倚陽只有興趣回答最后一個,他指間傀儡絲一閃,再次把興奮過頭的鬼王宗少主變成了不能動也不能說話的傀儡,收入袖中。 他拿著招魂幡在月下向前走,腳步看似慢,實則縮地成寸,轉(zhuǎn)瞬就到了城中央的神廟前。 楚倚陽抬起頭來,望著面前這座神廟,自言自語一般地道:“我不就是合歡宗少主嗎?” 前方門柱下,兩道煙霧凝聚成守衛(wèi)的模樣,擋在了手持招魂幡的人面前:“參見三少主,少主怎么在這時候過來了?” -------------------- 作者有話要說: 7.21的 第5章 “嗤,這城里怎么到處都是少主?”徐妄不愧是能被稱為天才的鬼修,很快就找到了傀儡與cao縱者的溝通方式,毫不留情地?fù)p道,“就他們也配?” 楚倚陽微微一哂,沒有說話。 血河老祖的這個三弟子看來平時脾氣并不怎么好,他這一稍沉默,兩個守衛(wèi)就明顯緊張起來: “少主,可是城中有什么變化?” 這都快到子時了,若是影響到大陣發(fā)動,那就麻煩了。 “還不快進去通傳?!”楚倚陽做足了被攔下的惱怒,瞪了他們片刻才用白無常那種虛軟無力的聲線喝道,“讓我速速稟報師父?” “是!”守衛(wèi)聞言神色一變,一人忙轉(zhuǎn)身朝著神廟內(nèi)跑進去,留下另一人陪著不好惹的三少主。 楚倚陽沉著臉在原地等著,等到先前進去的守衛(wèi)再一出現(xiàn),不等他出聲就快步朝神廟內(nèi)走了過去。 守衛(wèi)忙扶著頭頂尖帽跟在他身旁:“老祖在里頭等著三少主,少主請?!?/br> 一踏進神廟,楚倚陽就感到了不對,這廟宇在外頭看著還正常,可是一進去就整個正負(fù)顛倒。 這里本該是世界上最純凈的地方,可此刻一進來就感受得到從腳下往上沖的那股陰氣,整個空間陰陽顛倒,原本有多光明圣潔,如今就有多陰森污穢。 倒是待在他袖中的徐妄“咦”了一聲,聲音里帶著幾分意外。 楚倚陽明白他為什么會有這種反應(yīng),這小子是鬼修,修的是最純正的鬼道,來到這里就好像是回到了家。 廟中只有正殿一處供奉有神君塑像,其他地方都描繪了壁畫。 楚倚陽一邊向前走,目光一邊在這些壁畫上掃過,見到上面畫著的仙界景象都變成了無邊地獄,仙圣皆化惡鬼。 要改變神廟的屬性,血河大陣怕是做不到這一點。 他思忖著收回目光,隨著帶路的守衛(wèi)一路來到了正殿。 受香火供奉的神君殿如今更像閻王殿,神君像前一束天光垂落,照亮了一身紅衣坐在上首的血河老祖。 楚倚陽一見他,就知道白無常的坐姿是從誰那兒學(xué)來的了。 血河老祖壽元二百有余,一身鬼氣森森,臉頰消瘦如同骷髏,兩眼中幽幽地燃著兩團鬼火,不見瞳仁。站在下方的人目光在他的紅衣上掃過,慶幸自己出來之前換了衣服,不然就跟他撞衫了。 原本從概率上講,像血河老祖這樣雖然出場不多但也算有名字的反派,也有可能是他弟弟,但楚倚陽一看他便斷定不是。 又老又丑,對劇情的作用也不大,不可能。 “無常兒。”血河老祖一開口,聲音就像金屬片摩擦一樣刺耳,“這時不在城東待著,來找為師做什么?” 楚倚陽上前一步,頂著白無常的皮囊對他恭順地低頭行禮:“回稟師父,據(jù)安插在青蓮客棧的眼線來報,合歡宗少主提前兩日入了城?!?/br> 他說完,就站在原地維持著抱拳的姿勢抬起了頭,視線落在血河老祖身后的神君像上。 站在先前那個位置,從上面照下來的天光模糊了神像的臉,叫人看不清,可是等楚倚陽上前一步之后,進入到了天光的范圍,就看清了神像的變化。 從前莊嚴(yán)端正、浩氣盎然,沒有雕琢面孔的神君像此刻完全變了樣子。 雕像身上鬼氣沖天,手中拿的令牌陰陽逆轉(zhuǎn),那張原本因為世人不知初代神君長什么樣所以留白的面孔也有了五官。 這張臉跟外面壁畫上的惡鬼修羅不一樣,五官輪廓絕對算得上好看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