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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昌聞已經(jīng)瞟到諜報上些許字樣,額頭的冷汗倏地滴下,他伸出不自知發(fā)顫的手將諜報取來,一字一句將上面的文字看在眼中,及至最后看到那句肯定戶籍信息與紀(jì)夫人不符后不禁頹然的塌下雙肩,雙手攥著信紙杵在地上,溫潤清朗的眸中滿是掙扎。 “王爺,下官......” 于公,王爺是君,他是臣,君有令,臣豈敢不從。于私,她與他兄妹相稱,雖無血緣,卻感情甚篤。一面是忠君,一面是親情,如此兩難之境,他要如何抉擇! 繆靳亦不逼他,暗沉冷厲的黑眸就這般居高臨下,淡淡的,卻帶著濃重的威壓睥睨著他。他信他許是不知她此次出逃之事,但他卻定是知道她也許會去的地方,還有她的真實身份。先前靳一已試探過他關(guān)于她的事情,他那番虛假之言,他都看在他的忠心,亦是替她保守秘密與她的面子上不予計較。 可現(xiàn)下,若他仍還執(zhí)迷不悟,企圖再次蒙騙于他,不忠于主的奴才,不要也罷! 彼時,鐘昌聞仿似大病一場般,面色蒼白滿頭虛汗,只飄忽的眼眸確是已恢復(fù)鎮(zhèn)定。 “回王爺,屬下有罪,于夫人身世一事,屬下確是有所隱瞞?!?/br> 繆斯鷹眸微動,既有對他忠心的滿意,又有對他失信于她的不喜,冷峻威嚴(yán)的臉上神色莫辨,眸中卻添了暗色。 “說?!?/br> * 從王府出來時,鐘昌聞后背處的里衣已全部被冷汗?jié)裢福缓L(fēng)一吹,那涼意仿佛從后背直透心底,整個人便禁不住打了個冷戰(zhàn)。 他步下臺階,在上馬車前腳下頓了頓卻沒有回頭,清朗的眸中閃過一抹愧色,有對她,亦有對他。 隨后緩緩直起身收斂神色,深吸口氣對車夫道:“回府?!?/br> “是,大人?!?/br> 京畿衛(wèi)對京都以及周邊縣鎮(zhèn)的排查持續(xù)了半月之久便收了兵,查得突然,收得也突然,直至京中氣氛漸漸恢復(fù)如常,百姓們也始終不知定國王要查的事和人,到底是誰。 ------ 三個月后,遠(yuǎn)在京都千里外的南州府,翠山腳下。 一梳著婦人發(fā)髻,穿著臃腫灰色襖裙的女子,于冬末春初猶帶冷意的山道上手拿枯枝,肩背藥簍低著頭緩緩向山上的方向走去。 “什么人!” 突然出現(xiàn)的冷聲質(zhì)問驚得女子渾身一顫,幾息后方驀地抬起頭,膚色暗沉的臉上耷拉著眼角和嘴角一看便是面相刻薄的村婦,她猛地雙手撫胸驚慌不定的看著眼前好似憑空出現(xiàn)的兩名男子。 “你你,你你們是什么人?” 婦人邊說邊抓緊手中枯枝,邊往后退。卻還未退出兩步,就被人持劍擋住去路。 “你是何人,為何到這翠山上來?” 婦人被那閃著高光粉利劍嚇得尖叫一聲,粗啞著嗓子發(fā)出難聽的哭聲,邊哆哆嗦嗦說道:“好好漢饒命,我,我是良民,良民!家中,家中貧苦,就是聽說這翠山上遍地都是寶,所以,所以才,才想來找點寶貝。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我現(xiàn)在就走,都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我這就走這就走!” 然前后兩名穿著黑色勁裝的年輕男子卻并未因此就放她離去,兩雙銳利的眼將她整個人從頭到腳仔仔細(xì)細(xì)審視了遍。 冷聲喝問:“姓甚名誰,家在何處,聽何人所言!” 婦人心中一跳,面上依然惶惶,抱緊手中不堪一擊的枯枝瑟縮著身體啞聲回道:“我我姓姓吳,名名翠翠,家住家住城里平,平民區(qū)南石胡同,聽聽菜市的菜販子說,說的。” 說完又大著膽子將二人迅速看了眼,在看到二人腰間系著的玉扣時眼神明顯貪婪的亮了下,卻又在觸及二人手中的長劍時猛地瑟縮回去。 隨后試探的往后退了一步,小聲說道:“好好漢,我以后再也不敢來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許是接受了她的說辭,又見她無甚可疑之處,二人對視一眼重新站了回去,目光冰冷充滿了警告:“你走吧?!?/br> “是是是是,謝謝好漢謝謝好漢,我這就走這就走?!?/br> 直到走到拐角不被上面人看到的地方,婦人才脫力般猛地大喘了口氣,雙腿也沒了支撐般發(fā)虛發(fā)軟,忙扶著一旁的樹干緩緩靠在上面平復(fù)呼吸。 待頭腦發(fā)麻緊繃的不適過去,紀(jì)妤童才深吸口氣站直身體。她扭頭看向身后已經(jīng)煥發(fā)綠意的翠山,心中卻是沉到了谷底。 京都戒嚴(yán)的消息傳出來時,她已距離京都幾百里,后雖未再聽說繼續(xù)尋找,可她仍是不敢輕易放松警惕。 果不其然,明面上雖風(fēng)聲已過,可各地城池出入時卻盤查極其森嚴(yán),若非她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差,怕是她所持的南州府的戶籍身份早已被人扣下。 而她也料到這里可能會被搜尋,所以當(dāng)時出城后便沒有直接返回南州,而是繞路從津滬到云江府又到清貴,林襄等地最后才折返南州。而這一路,她也聽了不少關(guān)于繆靳的消息,原來她在京都的時候他已經(jīng)被封了定國王,枉她就住在王府,卻是對此一無所知。 還有那日被雷劈中的竟然是皇帝,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過驚人,遂她一路根本不需多加打聽便能耳聞。但她心中卻未覺太過意外。她想的是皇帝出事,到底是真的意外,還是人為。 后經(jīng)百姓們流傳開來,由他一個從不理朝政的異姓王暫代國事的消息,她便可以確定,那日祭天皇帝出事,定然與他脫不了干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