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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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圣漸漸成為世上最講道理、最重禮法的大儒。他創(chuàng)下青崖書院, 然后功成身退,將書院傳給現(xiàn)任院長。 而畫春山靜靜存于寶匣內(nèi)。像美人年華消逝后被人遺忘,羅裙褪色,妝奩蒙塵。 青崖書院號稱三萬青衫,只要學生們臉皮夠厚,都可以自稱書圣門下, 卻沒有一人能真正繼承他的衣缽。 書院諸生一半以上出身修仙世家,不乏天之驕子,卻沒有他要找的后輩。 明路不行,他便轉(zhuǎn)暗路,在四大洲開黑店,米鋪當鋪胭脂鋪等等, 做見不得光的生意。 一年前, 他在風凜城胭脂鋪發(fā)現(xiàn)了衛(wèi)平。 如今又在華微城當鋪發(fā)現(xiàn)了另一位, 值得一看的少年。 華微城啊。老者笑道,這次的登聞大會,好像就在華微宗辦? 正是。院長答:我院諸生已經(jīng)抵達華微宗。先前虛云真人,派大弟子送來他親筆請柬,請您裁定書畫試魁首。但您嫌他字寫得難看,讓我替您赴會。他轉(zhuǎn)頭看看身后諸位,飛云樓已經(jīng)準備好,我們今日正要動身,去華微宗與院生們匯合。 是嗎?老者回憶片刻,納悶,我嫌虛云寫字難看? 眾人點頭如搗蒜。 老夫改主意了!老者極坦然道,走,我們都去湊湊熱鬧。 他說走,立刻就要出發(fā),像出門散步。 至于他突然到訪,華微宗毫無準備,將如何兵荒馬亂,那是別人的事。 一座飛云樓卷起狂風,直上云霄。一路向西,飛往華微宗。 書圣將親臨登聞雅會的消息,一天之內(nèi)傳遍四大洲。 天下符師涌涌,日夜兼程趕路,向華微宗山下匯聚,期待有緣得見圣人一面。 從前書圣聽說這些,只會覺得麻煩、不耐,如今卻忍不住發(fā)笑: 那個放言要我山頭的年輕后生,若知道老夫會來,一定很激動吧? 他現(xiàn)在在做什么? 哎,大概也在廢寢忘食的努力畫符,準備吸引老夫的注意吧。 宋潛機打了個噴嚏。 他正拿著小刻刀,給木牌刻字,的確很努力。 院內(nèi)許多作物旁,已經(jīng)有精致小巧的木牌插入土中,露出部分清楚寫著:茄子、小蔥、白菜、紫藤花、爬山虎 就像給每一個由他親手照料的小生命賦予名字,他每張木牌都刻得仔細,一筆一劃,如豆腐上雕花。 比他昨夜在黑店隨手提筆寫符,更認真百倍不止。 如此一來,縱然再碰上有人不識豆角,也不會張冠李戴,喊錯它們名字。 土豆是他種下的第一批菜,有特殊意義,他給每株土豆苗分別立牌:土一、土二、土三 淡紫瓣、嫩黃芯的土豆花迎風微顫,翠綠葉片蹭過腳下小木牌,好似在打招呼。 宋師兄!今天新到的種子!孟河澤闖進門,扔下三四袋種子,就往灶臺邊沖:我去煮面! 宋潛機輕輕吹去刀尖木屑:你快突破了。氣息不穩(wěn),近兩日戒急躁。 師兄看出來了?孟河澤有點忐忑,我能順利突破嗎? 宋潛機笑笑:當然。 孟河澤松了口氣。好像只要對方一句話,他就真的不再緊張。 別煮面了,我有事要出去。 宋潛機已經(jīng)刻完所有木牌,放下刻刀,孟河澤適時地遞上濕毛巾,方便他擦手:師兄去哪,辦什么事,我替師兄辦。 瑤光湖,裝些淤泥回來種蓮藕,用不上你。 不算院門外兩塊菜地,宋潛機的小院里,地上有菜,架上垂花,墻上爬藤蔓,除去石桌、躺椅等必須空間,天上地下,已無處可種。 幸好院內(nèi)屋檐下的石階上,雖然沒有土,卻有一條空地,正好擺下兩口水缸。 他新得了一袋蓮藕種子,顆顆光滑圓潤,泡兩天就能發(fā)芽,不種多可惜! 宋潛機手癢心更癢,立志要讓檐下添兩缸蓮。 但種蓮藕不能用院子里現(xiàn)成的土,最好要湖底經(jīng)年的淤泥。 孟河澤又遞上一條干毛巾,笑道:一點粗活,怎么勞煩宋師兄?我打開院門喊一聲,立刻有成百上千弟子,愿為師兄效勞! 胡言亂語。宋潛機輕斥一句,帶上儲物袋出了門。 泥土也是有生命的,他要親自去挑。 孟河澤跟在他后面:我沒胡說??! 他的確沒有胡說,華微宗外門已經(jīng)變了。 弟子們打完一天的工就走,絕不為了一點獎勵多做,耽誤時間。找宋潛機答疑,必須錯開飯點,沒人想聽孟師兄趕人。 有宋潛機之后,不必看授業(yè)堂長老臉色。比起原來激烈競爭和互相比斗,他們現(xiàn)在更喜歡合作。 他們舒服了,很多人開始難受。 執(zhí)事堂最先難受,沒人加點打工,靈石礦產(chǎn)出岌岌可危。內(nèi)門弟子也難受。原本只給一點小甜頭,就有人搶破頭為你跑腿辦差,現(xiàn)在外門弟子不知從何處見了世面,不好糊弄了。 藏書樓、授業(yè)堂的長老最難受。 從前有人卑躬屈膝鞍前馬后,只為請教兩句問題,現(xiàn)在沒人捧著他們,心理落差一時難以接受。 這些事情匯總一處,堆在虛云案頭,變成一個問題:為什么外門弟子變得如此難管? 外門看似低微,卻人數(shù)眾多,是支撐起一個大宗門的基石。 基石將傾,大廈何存? 有峰主提議換一批弟子,將變懶的弟子們統(tǒng)統(tǒng)趕下山,從根本上肅清不正之風。 然而如今登聞雅會在即,實在沒時間追究,更沒空招收新弟子。虛云只能命令眾人忍耐,先忍到大會結(jié)束。 因為書圣即將來訪,徹底打亂了華微宗原本的準備。 虛云雖然親自寫下請柬,以示重視。但他突破化神失敗后,心底并不想見到修為碾壓他的那四位強者。 書圣不來,他高興自在。書圣要來,他也只能認栽。 華微宗殿宇樓閣星羅棋布,數(shù)不勝數(shù)。距離大會開場前三天,參會的各宗門、世家已經(jīng)入住。 青崖書院諸生住在松林閣,環(huán)境清貴風雅,弟子們很滿意。 但書圣親臨,應(yīng)當獨住最大、最尊貴的客殿。 現(xiàn)在那里住著紅葉寺主持大師和弟子。出家人慈悲為懷好說話,說搬就搬。 其他門派要為紅葉寺眾僧騰地方,則頗有微詞。袁青石、陳紅燭出面不行,幾位峰主出面也不行,最后他親自出面,才安排妥當。 虛云恨不得讓書圣直接住乾坤殿,自己搬到殿門外逝水橋。 終于,接待書圣的禮樂儀式排練結(jié)束。虛云坐下,閉目調(diào)息。 紫云觀觀主清微真人卻突然來訪。 虛云眉心一跳,有種不妙預(yù)感。 很熟悉的感覺。 上次這種預(yù)感出現(xiàn),還是那個外門小弟子,在乾坤殿說出那個人名字之前。 清微真人一身紫色道袍,拂塵輕動,喜氣和樂: 師伯剛傳來消息!好消息??! 虛云強自鎮(zhèn)定,撫須而笑:那要恭喜棋鬼他老人家,他老人家近來可好? 當然好,師伯昨日忽有所感,此次大會或有收徒的機緣。他明日便到,說不必麻煩,一切從簡便好。 虛云不想住逝水橋了,他想跳橋。 呵呵,不知哪家幸運后輩能得棋鬼傳承,實在是天命眷顧。他聽見自己微微顫抖的聲音。 *** 夕陽光芒灑在湖面,化作碎金點點。 湖上蓮葉初發(fā),未成氣候。湖心石亭獨立,倒映水中。 此地是華微宗一景,此刻湖畔正熱鬧,許多年輕修士參觀游覽,笑聲如潮。 他們有男有女,來自不同門派,法袍各異,色彩繽紛。 宋潛機、孟河澤從人群中走過。 兩人身穿外門弟子袍,像兩只灰撲撲的鴨子。 忽聽見一聲嬉笑:華微宗不愧是大宗門氣魄,外門弟子也能來游湖! 第27章 華微紙貴 話音剛落, 笑聲迭起。 那些笑語不含惡意,仿佛只是看見稀奇事,單純好奇驚訝, 就像一群人看見兩只狗上桌吃飯。 孟河澤因此更氣惱。 循聲回頭, 見湖畔垂柳下, 水榭里, 一群少女或坐或立, 言笑晏晏。另一群鮮衣少年圍著她們, 有的打扇子,有的捧瓜果點心,對兩個外門弟子指指點點。 孟河澤臉色一紅,雙拳攥緊。 宋潛機忽問:我剛才說什么? 孟河澤深吸氣,拳頭緩緩松開:突破在即, 戒急躁、戒動氣。 若覺為難, 你不如先回去。宋潛機勸, 是為他好。 孟河澤反被激起好勝心, 誓要借此磨煉定力。 宋師兄能不為外物所擾, 我就做不到嗎? 兩人漸行漸遠。 水榭里笑聲依舊。 陳紅燭坐的位置恰好背對湖面, 不曾看清是哪兩位外門弟子, 聞言只皺眉。 如果說這話的是旁人, 或許是句無心戲言, 但說話人坐在她對面,正神色得意,耀武揚威, 就像暗諷華微宗沒規(guī)矩, 對外門弟子管束不力。 雖說家丑不可外揚, 然而各派住進華微宗, 對外門的情況已略有耳聞。 華微宗外門以不服管教出名。 同樣的臟活累活,在這里要給兩倍價格,才有外門弟子肯做。那些弟子對宗門缺乏奉獻精神,所有的尊敬愛戴,只傾注在一個人身上。 陳紅燭心中煩悶,她知道這一切改變的罪魁禍首是誰。 偏偏束手無策。 她轉(zhuǎn)移話題:豐紫衣,你剛才說要賭,到底還賭不賭?你該不是怕了吧? 她對面坐著的少女身穿紫裙,頸戴銀鈴圈,鬢角一朵瓊玉花怒放。 笑起來花枝亂顫,鈴鐺輕搖,艷光四射:當然要賭!這顆珠子是南海鮫王珠,有分水破浪、震懾海獸之奇效。我也是機緣巧合,才得這一顆。今天你們?nèi)A微宗誰有本事,盡管拿去! 一顆淺碧明珠放上玉案,內(nèi)里似有碧波流轉(zhuǎn),照得整座水榭熠熠生輝。 我為師妹添個彩頭。這塊云紋玉佩刻有小型防護陣,可擋金丹修士一擊。她身后一位少年故作謙虛道,不是什么值錢東西,給諸位賞玩。 有這兩人打頭,其他各派紛紛上前: 我也來添一樣。 那我也獻丑了。 不過片刻,玉案便堆滿各色法器異寶,不僅實用貴重,更要精美好看。 華微宗獨霸天西洲,看似風光無限,但天西洲是四大洲內(nèi)靈氣最稀薄,地域最小的一洲。 其他三洲有青崖書院、紅葉寺、仙音門、紫云觀、大衍宗等等一流宗門,更有趙、劉、衛(wèi)、豐諸多葉大根深的修真世家。 不管輪到誰做登聞大會的東道主,總要面臨一些考驗。 大會開始前,年輕一輩便以聚眾玩樂之名,暗中較勁,既拼財力,又逞本事。 陳紅燭身旁跟著七八位華微宗弟子,都是各長老、峰主的親傳,此刻也拿出各自寶物。 表面豪氣干云,有人傳音問陳紅燭:大小姐,這萬一輸?shù)袅耍苷掖髱熜謭筚~嗎? 陳紅燭氣的傳音大罵:輸了還有臉報賬?事關(guān)門派榮辱,輸了都給我面壁斷山崖! 東道主怎能輸? 這是年輕女修們挑頭的場合,就算鬧得過分些,說句小姑娘不懂事,沒輕沒重便罷,不會傷表面和氣,影響大局。 袁青石沒有來。類似青崖學院院監(jiān)子夜文殊、和其他門派頂立門戶的大弟子,也都沒有出面。只坐在湖心亭,隔著半座湖,一邊飲茶論道,一邊遠遠留意她們。 青崖六賢沒有來,則是因為在宋院門口丟了臉,還沒找回場子,怕被人笑話。 現(xiàn)在賭注有了,不知怎么個比法?陳紅燭道,隨便你們說! 豐紫衣笑吟吟道:登聞雅會比的琴棋書畫,我們不必再比。若比寫符,都比不過書院的師妹師兄們;比煉丹推演,更比不過紫云觀;比駕馭靈獸,你們也比不過我大衍宗各派各有所長,比這些專精的不公平,就比一樣大家都會的吧,誰也別占誰便宜。 眾人紛紛稱是。 陳紅燭:那就比最基礎(chǔ),我們?nèi)巳硕紝W過的功法! 豐紫衣轉(zhuǎn)頭望湖。 晚霞漫天,瑤光湖金光粼粼,碧波千傾。湖心亭邊新發(fā)幾簇荷葉,風中輕搖,亭亭玉立。 她說:不如我們各派出一個人,比輕身術(shù)。誰最先折下湖心亭邊一片蓮葉,就算誰勝,這些彩頭,任他隨便帶走。當然,不能用任何法器增速! 陳紅燭心想,這分明還是你們大衍宗占點便宜,誰不知道你們初學御獸時,最先學被靈獸追趕如何逃命,人人練得好輕身術(shù)。 但東道主要發(fā)揚風度,她向身旁看了看:可以。 今日帶來的弟子,她專挑了不同領(lǐng)域有一技之長的,其中一位峰主親傳弟子擅長快劍,身法也很快。 各派同門不必商量,彼此知根知底,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決定人選。 他們走出水榭,暗自運氣蓄力,來到湖畔垂柳下。 *** 宋潛機緩步徐行,他離湖很近,衣擺已沾濕。不時停下,撿起幾顆砂石,蹲下摸摸泥土,閉眼感受片刻,起身繼續(xù)走。 他神色專注,任由湖畔往來絡(luò)繹,仿佛只有他一個人、和這一片湖。 而孟河澤目不暇接,眼花繚亂。 有人抱著毛茸茸、雪白可愛的三尾貓出來溜,他想世上竟有如此乖順親人的靈獸,不知什么品種。自己打工時喂的真是靈獸嗎,怎么全都一副兇神惡煞隨時咬人的模樣。 有人向同伴顯擺法器,光彩閃爍,他驕傲地想,都不如我的紅玉佛珠好看。 有人在交換丹藥,藥香隨風飄飛,他可惜地想,自己沒什么能換的。 有人在念誦詩文,聲音不大,卻有勁氣沖擊,震得人耳膜生疼。他不忿地想,這應(yīng)該是青崖書院、六咸的同黨,不,同窗們。 有人拿著符筆凌空描畫,筆鋒過處,半空中有微光閃現(xiàn)。他擔心地想,他們應(yīng)該是符修,看上去都挺厲害。宋師兄也報了書畫試,怎么從沒見他提筆練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