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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是回董事會,恐怕第一項董事會決議就是罷免我?!?/br> “倒也不至于,”賀見真作出同情的口氣:“你放心,我和他說了,你這段時間比較辛苦,可能需要調(diào)整狀態(tài),反正讓你走我是不同意的,他也同意再給你一段觀察期。你最近低調(diào)點,墜機的案子也不要去跟了,我會再找人的?!?/br> 這就是要把他從身邊調(diào)離的意思。但陳希拿不準(zhǔn)這是賀見真已經(jīng)不信任他了,還是真的只是為了暫時保護他。 好歹賀見真是他護著上位的,他自認(rèn)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么快新君身邊就沒有他的位置了。他心里難免有怨氣。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的?!辟R見真刻意壓低聲音,哄得情真意切似的:“但現(xiàn)在這個關(guān)頭,我和你都要穩(wěn)?!?/br> “真的能干,以后找機會再獎勵就是了?!碧贫Y濤不以為然。 賀見真卻像做了一件壞事:“我這樣算不算是鳥盡弓藏?龍袍都沒穿踏實,就開始忌憚功臣了?!?/br> “這不是保著他呢嘛,照樣好好當(dāng)他的董秘。又沒真的動他。” “他走了,墜機的案子還不知道誰來跟。” “我來吧?!比耸撬贫Y濤趕走的,活兒肯定要他來接。 “您會不會忙不過來?您的重心還是要在市場上。” “我打算以后減少一點出差了?!?/br> 賀見真聽得一愣。 唐禮濤坦白:“以后能讓下面的人去我會讓他們?nèi)ィ膊荒芙羞@幫人太依賴我了,該鍛煉的要鍛煉起來。我會多分一點精力在你這兒。” “有什么事您指導(dǎo)我就可以了?!蹦艿玫剿闹С仲R見真已經(jīng)很感激。 唐禮濤心里想著的卻是梁馳在葬禮上的話。從前他身邊沒有人,重心當(dāng)然放在自己的地盤上。如今形勢不同了,賀見真才是最重要的,他的重心自然也要跟著挪動。 反正工作是永遠(yuǎn)做不完的,他為公司兢兢業(yè)業(yè)這么多年,也該是他任性一回的時候。 他要去開股東會,賀見真比他還緊張:“無論結(jié)果如何,您都已經(jīng)為我做了很多了。您也別太大壓力?!?/br> “不鼓勵我一下?”唐禮濤指著自己的嘴唇。 賀見真抬起腳尖湊過去啄,輕輕一下。 唐禮濤摸摸他后腦勺的軟發(fā):“等我回來?!?/br> 股東會賀見真去不了,他不是股東,只能在外面干著急。 說不擔(dān)心是假的。雖然有梁馳這位第一大股東護持,但這位太子爺?shù)哪芰靠峙聸]有他父親那么大。梁崇正在時,其強勢的作風(fēng)和深重的威嚴(yán)在股東和董事中間起到了聚合作用,高層們大體上是意見一致、方向一致的。如今他走了,股東們恐怕各自會有各自的算盤,會不會把寶往唐禮濤身上壓,其實說不好。 再者,原總經(jīng)理吳光兆的吳家是否真的會甘心放棄董事席位?股東內(nèi)部還有沒有別的人盯著這個位置?現(xiàn)任的幾位董事又是什么意見? 這里頭的不定數(shù)太多了,都可能影響唐禮濤今天這一仗,稍有不慎,就會丟了席位,影響到他們下一步的策略。 會要開一下午,沒開完之前就沒消息。賀見真急得老看時間,手機放在桌子上突然震動反而嚇?biāo)惶?/br> 來電顯示是少年宮的老師,給賀彤上興趣課的。 老師在電話那頭語氣還算冷靜:“彤彤身體有點不舒服,要麻煩您來學(xué)校接一下?!?/br> 賀見真嘩一下從位置上站起來,掛了手機就去拿車鑰匙。賀彤很少抱病喊痛,她一直是比較獨立堅強的孩子,如果能讓老師打電話找到家長,肯定不是什么小問題。 他抓著方向盤的手都有點不穩(wěn),車子沖到培訓(xùn)學(xué)校,停車場都來不及找,靠在路邊就算,人已經(jīng)下車往里面闖。 “彤彤!”他推開休息室的門就見到女兒躺在小折疊床上。 小丫頭捂著肚子臉都是白的,甕聲甕氣地叫:“爸爸。” 賀見真把孩子抱進懷里:“怎么了?哪里疼?肚子不舒服嗎?走,我們?nèi)メt(yī)院?!?/br> “沒事,”小丫頭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我來月經(jīng)了?!?/br> 賀見真一愣?!霸陆?jīng)”這個詞出現(xiàn)在他的腦袋里,像個熟悉的陌生人。 老師體諒他是父親,大約不熟悉女孩子的生理期:“彤彤是第一次,肚子疼得厲害,我這兒沒有什么準(zhǔn)備,只能先給她換個衛(wèi)生巾、喝點熱水,您回去給她套個熱水袋敷在肚子上,再沖點紅糖,多休息,不要做劇烈運動。” “好的好的?!弊霭职值膿v頭如蒜,小心翼翼去碰女兒。 賀彤可憐兮兮的:“好疼。” 賀見真去摸她的小肚子,冰涼的。他瞥到她裙子后面的血跡,觸目驚心,他心愛的孩子,還這么小,每個月卻要忍受疼痛,流這么多血。 他把她打橫抱起來,親吻她的額頭,帶她回家。賀彤疼得腦門上都是汗,頭發(fā)一綹一綹的貼在額頭上,她像只忍耐的動物一樣蜷縮著,抱緊熱水袋,把自己團在被子里。疼得狠了,她才會哼兩聲,眼睛緊緊閉著,連眼皮子都在用力地抵抗疼痛。 賀見真喂了她一杯紅糖水,一勺子一勺子喂下去,但效果并不是特別突出。兩個小時后疼痛好像才舒緩些,他坐在床邊一直握著她的手,直到她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睡也沒睡多久,醒來還不愿意吃東西,賀見真喂了半碗稀飯,再多一口都堅決不吃了,說是吃多了想吐。小丫頭瘦怯的一張白臉縮在枕頭里,表情卻是驕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