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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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更聲又響了一下。 是不是有病???這都不行?想吃多少回扣啊?陸敬橋不耐煩了,干脆往盆子里扔了一把土蓋滅了火焰,小師叔好不容易麻煩一回你們這些陰差,你們跟圣人也擺這么大譜嗎?還三更催供,今天不把小師叔的事兒辦好,你們一個子也別想拿。 陸敬橋也是人間能數(shù)得上號的修道者,大半夜的冒著子夜的陰風出來迎他們已經是給了大面子了,還被人甩臉子,這要不是方晏初留著他們還有用,早被陸敬橋一拳打跑了。 道友莫惱。 一陣陰風拔地而起,呼嚎著掠過已經熄滅的紙灰上,紙灰隨風而起,繞了兩圈消失在空中,連帶著一起消失的還有陸敬橋投進去的一把土。 這會兒陰差倒是不挑三揀四了,連土也一塊收了。 話音剛落,巷子深處便燃起了一盞白燈籠,白色燈籠掛在檐角,一盞接一盞地亮起,像是什么特別的歡迎儀式。一陣陰風呼嚎著從小巷深處掠了出來,跟在陰風后面的是一道瘦長的影子,被燈籠的光拉得很長很長。 事兒真多。陸敬橋低聲抱怨著,從身邊提起一盞燈籠,幽幽燭火透過白色的燈籠紙在午夜的風里不停搖晃著,顯得十分孱弱。陸敬橋下意識地護了一把才想起來這是借由圣人之力點的引魂燈,根本沒有熄滅的可能。他把燈籠挑起,拎在身旁,燭光在他身板打出了一個小小的圓圈。 那道瘦長的影子落進圓圈里,左右扭了兩下,然后像是一塊軟毛巾似的疊了起來,縮在燭光所能籠罩的范圍內。瘦長的影子分不清頭和尾,更分不清嘴到底在哪兒,陸敬橋只覺得大概是從那個影子那里發(fā)出的聲音:地府陰差敢問圣人召來所為何事? 地府主司靈魂,人的轉世投胎生死輪回都歸地府管。生老病死、枯盛榮衰都是天道倫常,按理說來地府也應當屬于方晏初這個天道圣人的管轄范圍。 但是地府終歸是靈魂所歸之處,世人忌諱,再加上方晏初一個人也管不過來,干脆放權給地府,時間一長,地府的人反而也忘記這件事了。 跟我來。陸敬橋拎起燈籠走了兩步,看著光里的影子跟著燭光不停移動才放下心來,快走了兩步道,凌云殿是圣人道場,陰差大人久在地府,身上恐怕沾了煞氣,跟著引魂燈走可護住魂魄。 瘦長的影子在燭光下化成一個人的形狀,對著隱隱閃爍的燭火作了個揖,頭深深地埋入懷中恭恭敬敬地道:龍游君有心了。 哼,陸敬橋走在前面,連多看一眼都欠奉,聞言掀了掀嘴角,語氣中不乏諷刺,陰差大人還記得小師叔的名號? 龍游君與天地同壽,九天十地僅此一人,怎會不記得? 哈哈哈哈哈,陸敬橋迎著撲面而來的穿堂風放聲大笑,我以為你們千年前就把龍游君逼死了呢。那會兒你們可是一口一個天道圣人地叫著。我記得冥火之災自地府始,可是后來地府把責任甩的干干凈凈。那會兒你在場嗎? 陰差的影子頓了頓,人形嗖的一下消失在腳下的陰影中,他又變成一塊疊好的毛巾塊了。陰差的聲音悶悶地從下面?zhèn)鱽恚涸谙庐敃r不過千歲,還在地府觀戰(zhàn)。 嗯嗯,陸敬橋笑嘻嘻地應道,你不到千歲在地府觀戰(zhàn)???你猜猜我當時在哪兒?我說陰差大人,可別掉隊,我有權獵殺在人間游蕩的陰差哦。 趕緊快走兩步,陰差把自己縮成一個小小的球跟著燭光向前滾動,一邊思索著怎么回答陸敬橋的問話。 冥火之災已經過去千年了,他當時實在年歲小,對這場災難的印象不深,只記得每天都有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他們懷著尊敬和畏懼談論那個所謂的天道圣人,說他又殺了多少人。 那段時間整個地府人滿為患,孟婆的死因登記上一連串的都是同一個人的名字方晏初。 他的名字出現(xiàn)率之高令人懷疑孟婆是不是已經老糊涂了,然而那些新鬼幾乎每一個都咬著牙恨恨地重復著這一個名字,最后孟婆實在是不甘煩擾,干脆搞了一個專門的本子,專門寫方晏初殺掉的那些人。 陰差沒有見過這個本子,他甚至也分不清是不是真的有這么一個本子。 陰差大人怎么不說話?陸敬橋緩緩停住了腳步,拿著燈籠站在原地,望著陰差的影子,是不是猜不出來?你不滿千歲藏在地府觀戰(zhàn),我不足百歲就跟著小師叔上陣殺敵,你說這是為什么? 他右手執(zhí)燈,左手伸進去摸到那簇跳動的火焰,微笑道:為什么?難道你們地府的人就比我高貴許多?冥火之災讓小師叔功力大減,雖然還是我拍馬不及的級別,但要短暫的熄滅引魂燈還是能做到的。陰差大人,你想試試什么叫死嗎? 他自顧自說著,連一個眼神也不給陰差,片刻之后又拿開左手,燭火瞬間反彈上來熊熊燃燒著。他抱歉地笑了笑:陰差大人不好意思,我這個人脾氣有點怪,方才是一時被沖昏了頭腦,不是真的想要殺你,你別放在心上。 不妨事不妨事。陰差被一陣陰一陣晴的陸敬橋嚇到了,趕緊化出人形來連連擺手道,還是圣人大人的正事重要,道友快前方帶路吧。 凌云殿正殿。 方晏初和季千正在等著陰差的到來,大殿的門大敞著,秋夜的風吹起方晏初的袍袖。 季千山跪坐在蒲團上看著眼前人的背影,方晏初一改白日常態(tài),換上了一身繁復而莊重的禮服。 雪白的錦袍外罩著青紗似的外袍,袍角上精細地繡著云紋,金線壓著錦緞的布料繡上了一條騰空而起的巨龍。龍頭搭在肩上,龍尾繞過一圈,五爪搭在腰間,遠遠地看過去既像是被龍牢牢護住又像是從龍身上脫胎而出。 廣袖低垂,在夜風里如同流云一般翻滾,將他挺拔而頎長的身形勾勒得淋漓盡致。 陰差隨著引魂燈踏進大殿,在滿殿的燈光中哆嗦了一下,對著方晏初的背影跪了個結結實實:小人見過圣人。 作者有話要說: 方大佬,他好厲害,他還會更厲害。 小季,你真會找,你老婆真厲害(??????)?? 第十七章 (十七) 陰差捧著一杯涼透的茶,他捏影子的技術不太好,所以影子捏成的五根手指全都一樣長,像枯枝一樣排列在杯壁上,指縫間露出沉浮的幾片茶葉。他不住地點頭,眼神根本不敢對上方晏初,生魂返體不是難事,只是這道魂魄離體已久,再加上已經被煞氣污染,恐怕 陰差大人不必擔憂,其中這道生魂已經被凈化了煞氣,現(xiàn)在只需要地府幫我們找到對應的身體即可。至于離體過久的技術問題,我們凌云殿自然能夠解決。 陸敬橋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手里那杯熱茶端得遠了些,地府來人身上帶著冰涼的地氣,多熱的水到了他手里都變得冰涼刺骨。陸敬橋原身是鹿,乃是象征吉祥如意的瑞獸,他修的也是生機道,跟地府的人最不對付了。 這陰差臉上露出難為的表情,影子捏成的眉毛蹙成亂糟糟的一團,斟酌著措辭道,這不太符合規(guī)矩吧? 他抬起空洞的雙眼看向陸敬橋,試圖從他那里獲得一點贊同,結果陸敬橋認真地盯著自己手里的那杯熱茶,小心地吹著茶梗,玩了半杯茶的功夫才抬頭看了看陰差:呵呵。 方晏初也不說話,季千山跟在他身后仔細地研究他衣服上的紋路,左右手換著撫摸他腰上的龍紋,研究得很是入迷。 陰差頂著大殿里令人窒息的空氣,迎著頭皮接著說:地府明文規(guī)定,生魂必須經過地府回返陽間,私自返魂等同于走私人口,要處以三十年以上六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噗嗤陸敬橋努力地按住自己的嘴角兩邊,把嘴角拉平,擺著手跟陰差解釋道,我不是對地府的規(guī)定有什么異議哈,我就是想說你們的規(guī)定還挺與時俱進的。 是,是啊。陰差扯動嘴角,未完全捏成形的影子堆積在臉上,堆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呵呵呵呵 陰差大人,打斷兩人尷尬的對笑的是方晏初,他捉住季千山四處作亂的手按在一邊,面不改色地對陰差說,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話是這么說,可是 這道靈魂已經離體一個月以上了,方晏初將鑄魂石拿出來,放出小生魂,他曾經被當做三尸聚魂陣的陣眼,邪魂聚體,要不是我徒兒發(fā)現(xiàn)得早,恐怕會釀成滔天大禍。 他這一句既是解釋也是問責,生魂離體之后本該由陰差引導進入地府洗掉離體之后的記憶再返回人間,但是小生魂被人當了一個多月的陣眼,地府愣是沒有人發(fā)現(xiàn)。 被叫來的陰差也只是負責聯(lián)絡人間修道界的,對自己兄弟單位的工作情況是一問三不知,這時候被問到只能縮了縮脖子,使出敷衍大法,他說:關于這件事,我會向上級單位反應的。 但生魂的身體等不了,他的rou身若還沒有火化也差不多要到了死亡的邊緣了。如果因為此事耽誤了性命,地府能夠負擔起這個責任嗎? 這 見陰差有所動搖,方晏初又換了另一個說法:小陸修的是生機道,可助人的rou身培元固本,如果生魂及時返體,我可以當這件事沒有發(fā)生過。 打一棍子給個甜棗這個原則,方晏初用的是異常熟練。陰差見到傳說中殺神一般的天道圣人本就心懷恐懼,又被他這么一嚇,本來就已經快要答應了,現(xiàn)在又聽到方晏初既往不咎的承諾,簡直立刻就要開始干活。 地府本就應該歸屬天道圣人管轄,圣人有命莫敢不從。 好吧。方晏初伸手輕輕推了一把小生魂,將生魂推到陸敬橋面前,小陸將這孩子養(yǎng)住,跟著陰差大人去找他的rou身吧。 陸敬橋本來就困得直打哈欠,只等著把陰差送走自己好睡個囫圇覺,一不小心還收到了一個任務,驚得半個哈欠留在半路,張大嘴問了一句:???怎么又是我? 陰差也被嚇了一哆嗦,他可還沒忘了來的路上陸敬橋想殺了他的事呢,現(xiàn)在避這個霉頭還避不及呢,趕緊搖頭:不必了不必了,小人自己一個人就可以找到了,不必麻煩道友了。 大殿里一共四個人,兩個人滿臉不情愿,一個方晏初八風不動地維持著世外高人的形象,只有在一旁聽著的季千山一聽這話就高興。 他可太見不得陸敬橋了,就跟正宮娘娘見不得后來的妃子似的,一聽要把陸敬橋支出去就覺得是大好事,龍也不摸了,趕緊湊上來:陸師兄既然修生機道,肯定對蘊養(yǎng)魂魄大有研究,對魂魄離體之后的rou身保養(yǎng)肯定也知道很多吧? 陸敬橋心里對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小師弟也有一絲忌憚,但他才一千多歲,還是個妖中少年,心思還很單純,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個詞叫捧殺。他微微點了點頭,不免有些驕傲地說:那是必然。 那陸師兄跟陰差大人合作正好啊,一個找人,一個放魂。師父這么器重陸師兄,陸師兄一定也不舍得讓師父失望吧?他一會兒雙眼里流露出羨慕的光芒,一會兒又低著頭眨巴著眼看自己的腳尖,可憐巴巴地道,我就不一樣了,我才拜師幾天,除了給師父做飯之外就什么都不會了。要是我也像陸師兄一樣厲害,我一定會幫師父把所有的事都做得妥妥當當?shù)?,再也不讓師父受苦?/br> 季千山一邊憐憫自己,一邊也找人可憐自己。他往方晏初身邊湊了湊,拎起方晏初的袖子往自己臉上噌,也不知道流沒流眼淚就裝模作樣地擦,一邊擦一邊還叫方晏初看他:師父,你不會嫌棄我笨吧? 不會。方晏初拍了拍他的肩頭,囿于他拉著自己的袖子,只好偏過頭去跟陸敬橋囑咐道,千山說的沒錯,你長于生機道,務必要妥帖地將小生魂送回去,將他的rou身蘊養(yǎng)好。 啊這缺乏睡眠的陸敬橋覺得自己的腦子好像有點不夠用了,怎么還沒兩句話自己就被支出去跑任務了? 我可是渡劫期的修道者啊,我回趟自己的門派就不能多待兩天嗎? 我回門派是為啥來著? 小師叔原來最寵信的師侄不是我來著嗎? 他一邊質問自己一邊滿頭霧水地拎著引魂燈將陰差帶了出去,直勾勾地盯著陰差蹲在墻角燒請假條給地府請假,嚇得陰差請假條上的字都寫錯了兩個。 季千山心滿意足地看著他和陰差一起離開,心道這一走最起碼一個月,真好。 人逢喜事精神爽,正好他今天晚上精神特別好,送走了陰差還不想睡覺,干脆拉著方晏初的衣角不肯放,笑嘻嘻地湊到方晏初面前夸道:師父今天穿得真好看,跟神仙一樣。 你見過神仙? 當然見過。季千山把玩著方晏初的衣服,滑溜溜的布料從左手滑到右手,他們哪個也比不上師父好看。 油嘴滑舌。方晏初被拿著也覺得開心,但是他是天道圣人,天道要求他喜怒不形于色,他只能板著臉戳了戳季千山的額角,把香爐前的那個魂魄撿起來去,看看那個是不是你們丟的學校高一女生。 師父記得好清楚啊。撅了撅嘴,季千山不情不愿地拿起那道魂魄,兩道禁錮鎖鏈將魂魄緊緊地鎖住,任由她在里面再怎么掙扎也掙扎不開了,趙婉婉,看起來就是那個丟了的魂魄,師父剛剛怎么不讓陰差一塊帶走? 她被我傷了。方晏初指的當然是那兩條被切斷的前腿,這是從魂魄體內異化出的腿,被砍傷等同于魂魄有損,跟完完整整的小生魂是不一樣的,就算放回去了也是白費功夫,更何況,她身上有我所熟悉的東西。 他說這話時,雙眼好像透過被鎖的魂魄看到了別的什么,神色中浮起了一絲懷念。看得季千山心里一陣泛酸,心說記憶都被抹掉了一大半居然還能想起來,酸溜溜地問:什么東西??? 手法。 正常人的魂魄是不會長六條腿的,腿上也不會生刺,這必然是有人通過秘法將魂魄煉成這樣。方晏初隱隱覺得,這也許與自己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