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路名，白明一驚，他瞬間得知，是自己與賀晴都曾住過的那間小出租屋。

    “你jiejie之所以住在那里，是因為她是江州大學新媒體系的本科生，而長春路與江州大學之間的距離很近?！?/br>
    陸吾環(huán)抱雙臂，靠在椅子背上，“你和你jiejie住在一起，難道也是江州大學的學生？”

    賀玉并不認為這有什么疑點，便迅速應答：“是?！?/br>
    “也是新媒體系？”

    “對?！?/br>
    “所以畢業(yè)后，你就來到了時代晚報總部大樓工作?！?/br>
    “沒錯?！?/br>
    白明這時悄然抬起頭，賀玉與自己的年齡不相上下，想來也是這兩年入職的新手，只不過人家已經(jīng)快接近到了副主編的位置，而自己還是個面臨處分甚至開除風險的法官助理。

    姐妹二人學習同一專業(yè)倒是夠巧，陸吾翻著手機里賀晴的資料，問道：“你們倆都喜歡做這一行？”

    “我們不僅長得相似，就連愛好也都一樣?！辟R玉平靜說著，神情沒有一點起伏。

    看來一切都和推測的相近，白明握著筆，一言不發(fā)，低下頭自顧自地記下每一句聽到的話。

    “賀晴的尸體被人殺害后扔進了下水管道，直到幾天后才被你父母領了回去，既然你在江州，為什么不來公安局認領尸體？”

    陸吾犀利的話語窮追不舍，但這招似乎對賀玉起不了作用，只要他不多問一個問題，賀玉就不會多答一字。

    賀玉繃著嘴，目光看向做著筆記的白明，片刻后才悠然道：“請問這和晚報大樓或者炸彈威脅有關系嗎？”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

    陸吾凌厲回復著，眼神如同一把利劍，將積壓于心里的憤怒從雙眼里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

    賀玉又是沉默良久，囁嚅道：“我、我暈血?！?/br>
    這理由要說荒誕也能說通，要說合理又缺點意思。

    “陸警官，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陸吾剛要開口，卻被白明打斷了話，他側(cè)過頭，看向滿是好奇的小助理，語氣一轉(zhuǎn)柔和，道：“當然。”

    白明看向手中的筆記，抬頭問道：“賀編輯，我在查看被害人身份信息的時候，發(fā)現(xiàn)您jiejie的籍貫是陽京市，后來從陽京考到了江州大學，如果你是她的雙胞胎meimei，從小一起長大，為什么你的話里會帶一點江州的本地口音，一點陽京味兒都沒有呢？”

    此話一出，賀玉臉色大變，幾乎沒了神智。

    陸吾對此感到欣慰，這正是他要問的下一個問題。

    賀玉支吾說道：“那個，我、我在江州大學四年，又工作將近兩年，口音被帶跑了?！?/br>
    “那你不妨說兩句陽京話讓我聽聽，正好我也是陽京人，看看你說的標不標準?！?/br>
    陸吾冷笑一聲，又封死了她所有的退路，“你可不要說你忘了家鄉(xiāng)話，我來江州的年份要比你早得多，鄉(xiāng)音我可記得一清二楚?！?/br>
    賀玉雙唇微顫，像是被膠水粘住般難以分開，她的目光在中間的桌子上四處游走，每一分每一秒都如芒在背。

    陸吾不再為難，厲聲道出了實情，“你根本不會講陽京話，賀晴的學籍信息顯示她是陽京市人，而你在公安錄入的戶口資料卻是江州市，要是我沒猜錯，你們不在一起長大。”

    賀玉腳下生冰，雙手像是打了層薄霜，思緒猶如一團毛線，在解開與死結(jié)之間來回不定，想了許久，她道：“那是因為我工作后，把戶口搬來了江州?！?/br>
    “你的戶口從未變更過，需要我把記錄調(diào)給你看嗎？”陸吾盯著她的雙眼，拆穿一句又一句的謊言。

    賀玉捏緊自己的指尖，rou色發(fā)白，遂變紫紅，雙目的焦距也在逐漸縮短，眼前的景象隨之模糊，整個人如坐針氈。

    沒有回答，只有無盡的等待。

    陸吾身體向前，頂在桌沿上，義正言辭道：“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br>
    又是一陣沉默不語，賀玉沒有半點想要作答的跡象，顯然她已經(jīng)明白了多說無益的道理。

    一方盛氣凌人，一方謹小慎微，這持久的一問一答，將氣氛壓到了極點，白明停下手中的筆，再次開口，語氣依舊溫和平淡，“賀編輯，我想問問您認識魏峰嗎？”

    賀玉倒吸一口涼氣，滿屋都是她這緊張的喘息，像是野馬在受驚前，用力蹬蹄時所觸發(fā)的尖鳴。

    她迅速調(diào)整好心態(tài)，白明這與陸吾截然不同的語調(diào)讓她有了想答的欲望，本能的反應只出現(xiàn)了一瞬，下一秒她便立刻恢復了正常，壓著嗓音道：“聽過，但不認識?！?/br>
    白明緩緩再問：“在哪里聽過？”

    “五年前的滄瀾路案轟動全市，即便是今年重新翻案，依舊引起了不小的討論，我作為一名報社編輯，又怎么可能沒聽到這號人物？況且他殺害了我的jiejie，哪怕我不在這行工作，我也一定聽說過?！?/br>
    賀玉的回答滴水不漏，讓二人找不出一絲破綻。

    陸吾拾起話題，又問道：“你恨他嗎？”

    本以為又會得到一陣沉默，可賀玉這次卻開口道：“恨?！?/br>
    她目露兇光，一改之前冷靜的形象，像是會吃人的怪物。

    白明心里暗自分析，若是恨魏峰，也就證明了她不恨賀晴。

    陸吾又鄭重道：“你恨他，所以你才會格外關注他，以至于每次公安或是監(jiān)獄一有些風吹草動，你就會趕在其他媒體之前，搶先報道此事，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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