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說過：“陸吾這么接近你，是不是對你別有所圖?。俊?/br>
    王倩曾道：“我看師兄是把你當(dāng)?shù)艿芰?，所以對你十分照顧，難道你們以前見過？”

    錢衡也提起過：“陸隊自從遇見你后，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我甚至一度以為，你們倆互相認(rèn)識?！?/br>
    就連楊忠也告訴過自己：“你有時間就多陪陪我這徒弟，他和你在一塊兒會很開心?！?/br>
    心底仿佛有個聲音在告訴白明，告訴他不能接受父親這樣無聲的回答，既然沒有人愿意坦露事實，那自己必須要親自問個清楚。

    他猛地伸出手，將電梯停在了10樓。

    父親一怔，慌道：“你做什么？”

    白明沒有說話，等電梯打開后，他忽然甩開父親的手臂，沿著樓梯向上跑去，他一步跨上兩個臺階，好似跑得越快，真相便來得越快。

    盡管才爬了五層，他的后背已然開始冒汗，可父親的吶喊與追逐就在身后，這成為了他向上奔跑最大的動力。

    他狂喘著氣，汗水灑在這迂回的樓梯上，陽光西斜，映射在這寂靜的樓道，他的雙腿酸痛，幾乎難以站立，他也知道父親早已去乘坐了電梯，他也想出了應(yīng)對的方法，每到一層樓他便按下一層樓的電梯按鈕，電梯由于先向下去，再上來時將會層層停留，這給他提供了充足的時間。

    終于，19這個數(shù)字出現(xiàn)了眼前，他捂著喘痛的腰，兩腳發(fā)軟般走到門前，掏出鑰匙，剛要開門，卻聽門內(nèi)傳來一聲大吼，那是母親的聲音。

    白明停下開鎖的動作，伏在門外，將耳朵貼于門上，認(rèn)真聽了起來。

    “我可算知道為什么明兒不想回白河了，我和明兒他爸千說百說地勸他，他就是不回去，原來、原來他早就在這遇到了你！”

    母親尖銳的音色刺破長空，白明聽得一清二楚。

    “怎么江州這么大，這么多人，明兒他，偏偏就能遇見你？十三年了，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難道非要明兒想起過去那些事情，你才滿意嗎？”

    母親的聲音越來越大，像是再朝著玄關(guān)處步步邁進(jìn)。

    “你就是個掃把星！你除了會給明兒帶來傷痛和災(zāi)難以外，你還能為他做什么？他以前對你那么好，你是怎么對他的？你還記得嗎？”

    聲聲質(zhì)問近在咫尺，帶著一點(diǎn)就爆的怒意竄天直上。

    “你說！你還記得嗎！”

    母親使勁推向陸吾的胸口，將他推到了門上。

    咣當(dāng)一聲巨響，陸吾的后背狠狠撞向房門，大門連帶著白明的身體一同發(fā)顫，白明打了個哆嗦，他知道自己與陸吾此刻僅是一門之隔，他仿佛可以看見，在這扇門的后面，母親正指著陸吾，毫不留情地叫罵著。

    “這么多年我們瞞來瞞去，一點(diǎn)破綻都沒有露出，他想來江州，我們同意了，他想學(xué)法律，我們也同意了，我們兩口子盡力滿足明兒的夢想，就是想讓他可以快快樂樂地過完一輩子，不再想起以前那些事情?！?/br>
    母親薅住陸吾的衣領(lǐng)，一提到白明的陳年舊事，她便再也喊不動了，聲音開始變軟，帶著嗚咽，眼淚止不住地涌出。

    而陸吾從頭至尾一聲未出，任由這女人的打罵，他只是低著頭，眼里帶著愧疚與歉意，手中所提著的大魚早已跳出袋子，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你是不是、是不是都告訴明兒了？”母親泣不成聲，力氣越來越小，慢慢放下了陸吾的領(lǐng)口。

    撕心裂肺的哭聲讓白明呆滯在原地，他不敢發(fā)出一點(diǎn)動靜，也不甘心就此離去。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放過明兒吧，你讓我們、讓我們帶他回去，明兒他真的需要一個、一個全新的人生，我們、我們會待他像親生的一樣，以前會，以后也會?！?/br>
    一瞬間，天雷乍響，驚醒萬千生靈，白明如被這驚雷轟頂，一副半癡半傻的模樣，呆滯地站在原地，他的瞳孔緊縮，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全身的血液像是停止了流動，體溫開始下降，只留下一陣刺骨的寒涼。

    父親這才坐著電梯上來，看見兒子杵在門口，再次拉住他的手，道：“好孩子，跟我走?！?/br>
    白明回頭，他半張著嘴，唇齒發(fā)澀，好似被扼住了喉嚨，聲音像是從顫抖中擠出一般，“爸，我不是你們親生的嗎？”

    父親大驚失色，不知道該接什么話，好一會兒神色慌張道：“你、你亂說什么呢？”

    白明不再過問，反而用手扭動起插在鎖眼的鑰匙，門一開，所有人都怔住了。

    涼風(fēng)從外襲來，吹得母親渾身一激靈，她淚眼婆娑，瞧見門外的人后，心跳幾乎驟停。

    陸吾也聞聲回頭，倒吸了一口涼氣，沙啞的嗓音輕輕喚了一聲，這是他進(jìn)門后說的第一句話，“小、小助理?！?/br>
    白明踏入門中，握住母親的手，平靜問道：“媽，什么叫做會待我像親生的一樣？”

    母親眼里閃著淚花，沒有被緊握的手急忙捂住嘴，身體微抖，無言以對。

    依舊沒有等來回答，白明轉(zhuǎn)過頭又看向父親，“爸，你是我的親生父親嗎？”

    這話像是直擊他的靈魂，使得門外的父親也打了個寒顫，他不敢去看白明，只是低著頭，也依舊不語。

    白明又抬起頭，看向他一向信任的陸吾，質(zhì)問道：“陸警官，你也知道這件事，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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