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xiāng)明。

    白明……

    回憶如鉤子般釣在了心頭，他呆住了，懷里的臟衣服頃刻間落在了地上，他只是看著衣柜，靜靜地看著，突然間就明白了，為什么陸吾當(dāng)時會執(zhí)意要這一張字條。

    他還是沒忍住guntang的思緒，他以為自己哭了一整年，淚水早就干涸，內(nèi)心也早已麻痹了，可他錯了，他鼻尖一酸，眼淚就落下來了。

    他胡亂擦去淚水，憋了一個笑臉，慢慢走回了臥室，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他聽著床上人沉沉的呼吸，佯裝喜悅道：“陸警官，你猜我剛才找到了什么？”

    太子吃完了貓糧，也跟著進(jìn)了屋子，它似乎感受到了白明的情緒，也不搗亂，蹭著白明的腳踝，安靜地蹲在一旁。

    “我找到了你的警服，你還記不記得前年夏天我剛畢業(yè)，有一天在蛋糕店下班晚了，不巧被魏峰劫持，后來你及時趕到，救了我一命，那也是咱們在江州第一次相遇，那晚下了小雨，你怕我感冒，就把這件警服讓給我穿，但我長得太矮了，你合身的警服穿在我身上，就像是一件風(fēng)衣，我連手都露不出來，你抓著我的胳膊，非要拉著我去醫(yī)院做檢查?！?/br>
    安靜的家里只回蕩著他一人的聲音。

    “后來在256路公交車上，我只是讓你幫我舒緩一下附近的交通，哪能想到你二話不說就沖了過來，你把車上的乘客成功救下，還從后門跳上了車，我都告訴你車上有炸彈了，你就是不聽，非要上來陪我，還拉著我一起跳車，我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你弄得后背胳膊上都是傷，還用王警官的化妝品騙我，說你的傷早就好了?！?/br>
    說著說著，他自己笑了起來。

    “剛剛常博給我打電話，我想到了他的父親，那時候常鵬騙我去補(bǔ)課，我年齡太小，什么也不懂，他想把我拐走，還想要對我施暴，我當(dāng)時特別害怕，死活掙脫不開他，還好你一直在后面跟著我，關(guān)鍵時刻一腳踹倒了常鵬，拉著我跑出了教學(xué)樓，我都不敢去想，要是那天你不在身后偷偷保護(hù)我，我現(xiàn)在會是什么下場？”

    他語氣有些哽咽，眼睛再次變得模糊，太陽早已沉入地平線，天上皆是昭昭星野，屋內(nèi)沒有開燈，他的影子被窗外的霓虹映在地上，他感到一身落寞孤寂，像是被這個世界無情地拋棄。

    他輕輕握住陸吾的手，淚水噼里啪啦地落在床上，他沒有哭出聲，只有鼻子一張一翕的聲音。

    “你自己數(shù)一數(shù)，算上我剛才說的這些，你都救了我多少條命了，早就不欠了，你還記不記得夏天的時候你說「與其追風(fēng)去，不如等風(fēng)來」，秋天你又說「為人民是你的職責(zé)，為我才是你的使命」，到了冬天你還說「風(fēng)雪你去扛，花月我來賞」，這些話，你該不會都忘了吧？”

    他把臉埋在陸吾的手心，明明那只手是熱的，為什么就是醒不過來呢？

    “你說以后要替我扛風(fēng)擋雪，還要陪我賞花看月，現(xiàn)在冬天已經(jīng)過去了，春天也來了兩輪，你快坐起來看一看啊，你明明長得這么高大，怎么就被一張小床給禁錮住了？”

    他沒有憋出內(nèi)心的凄愴，哭出了聲音，他數(shù)不清這是自己第幾個失聲痛哭的夜晚，他白天在法院的人前有多么淡然，此刻就有多么難過。

    月色如雕琢的玉屑，沉入窗臺的粼粼碧波，屋子被黑夜籠罩，伴隨著眼淚的肆虐，那份自己還沒喝的rou粥早已沒了熱氣。

    “老虎哥哥，你說說話吧，就像咱們小時候一樣，你要是想聽這個稱呼，我可以叫一輩子的，我一個人好累好累，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你能不能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是你的小白啊……”

    他哭得不能自拔，全身抖個不停，這樣孤單無助的日子，他根本看不到盡頭。

    春風(fēng)從外面吹來，腳下的貓咪舒服地喵了一聲。

    他低下頭，突然想起身旁還有太子，便擦干了眼淚，摸了摸太子的腦袋，深吸一口氣，調(diào)整了自己的情緒。

    “好了，不哭了……”白明擤了擤鼻子，“太子還在旁邊呢?！?/br>
    他慢慢咧出了一個笑臉，一手抱起了太子，一邊拍著，一邊打趣道：“陸警官，以往每次看到你的笑容總覺得如沐春風(fēng)，時間久了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春風(fēng)在模仿你的笑容?！?/br>
    說著，他把太子放在了床頭。

    “你還沒告訴我你想看什么呢？”

    他一手撐著床，一手將陸吾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重新?lián)Q了個姿勢。

    “還看籃球比賽，可是這周已經(jīng)看了五次了。”

    他站起身，一手打開臥室的頂燈，一手拉住了窗簾，又按下遙控器的開關(guān)，換起了電視頻道。

    “知道了知道了，昨天的比賽沒有看完，今晚陪你繼續(xù)看?！?/br>
    他又坐在椅子上，雙手捏起了陸吾的胳膊，要是捏得累了，他再握成拳頭輕輕捶一捶，幫陸吾疏通全身的血液。

    “紅方依然是陽京隊，藍(lán)方是新上的榆南隊，昨天比分看到了32：27，咱們今晚繼續(xù)看，這回藍(lán)方上場的五個人都很強(qiáng)，他們是去年決賽的總冠軍，打中鋒的人是……”

    他解說得很賣力，像是真的在給一個會聽的人講解。

    日子還在繼續(xù)，他還不能倒下。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個人不太喜歡在每一卷的最后一章的作話寫東西，所以一般會把想說的話放在倒數(shù)第二章，這也是我在本書發(fā)表的最后一次作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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