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給暴君之后 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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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由他這個滿身臟污的人,站到云上去。 王樂瑤看到蕭衍目光中流露出的幾分狠戾,莫名心驚。 直到此刻面對面站著,她才能感受到來自男人身上那股強(qiáng)大的帝王氣場。 前朝的皇室,雖然驕縱奢侈,但廢帝喜歡吟詩作對,廢太子喜歡弈棋,文人的血液流淌在骨子里,待人便不會太苛刻。連長公主那么不可一世的人,也從來沒有在吃穿用度上面苛待過她,這大概就是皇家的氣度。 可蕭衍身上是截然不同的氣質(zhì)。肅殺,征伐,還有狠絕,好像從刀光劍影中負(fù)重而來,混身浴血。順?biāo)卟嫠咄觥?/br> 她害怕他,幼時無知所以才無畏。 或者那時,他只是個落魄的參軍,跟今時今日的帝王有著霄壤之別。 “字寫得很好?!笔捬懿涣呖滟?,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剛才走過回廊,看見她立在槐樹下,云鬢纖腰,裊裊婷婷。遠(yuǎn)處的山嵐,天光云影,近處的葳蕤大樹好像皆成了她的背景。 他不自覺地走過來了。 “陛下過譽(yù)。”王樂瑤嘴上這么回答,心里卻想著,這人戎馬多年,大概也就是能把字認(rèn)全的程度,其實(shí)分不清字的好壞吧。 “朕很好奇,被王允拒絕的人應(yīng)該不少。你對每個人都那么慷慨,還是獨(dú)獨(dú)對朕特別?”蕭衍問道。這個問題,他放在心里很多年了。 王樂瑤忽然有點(diǎn)緊張,說是,就要提及那條青龍,帝王未必信,還有巴結(jié)奉承之嫌,她做不出來。說不是,就否認(rèn)了帝王的特別。這于自負(fù)的男人來說,絕不是好的回答。 蕭衍見她沉默,渾身繃緊,好像在斟酌答案。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哪怕她編出“當(dāng)年我便看出陛下有帝王之相”的話,他也能接受。他向來恩怨分明,縱然厭惡士族,但該賞之人還是要賞。 “吱吱”地上忽有叫聲,王樂瑤瞪大眼睛,看到一團(tuán)黑乎乎的東西從腳邊跑過,尖叫一聲,提起裙子就跳到了蕭衍的身邊,伸手揪著他臂上的衣裳。 “有老鼠!一只很大的老鼠!” 那兩根手指,白如蔥,微微用力,指尖便粉嫩如花。 這個面對老虎和生死都無比鎮(zhèn)定的女子,居然如此懼怕一只老鼠。 “已經(jīng)走了。”蕭衍安慰道。那只老鼠顯然也被她嚇到了,逃竄速度異常之快。 王樂瑤還是不敢回頭,又往蕭衍身邊湊了湊,尋求強(qiáng)者的庇護(hù)。她最怕臟的陰暗的東西,蛇鼠皆是她的死xue。 所以什么都顧不得了。 蕭衍的嘴角帶點(diǎn)笑意,這樣的她更鮮活了,不僅僅是個訓(xùn)練有素的大家閨秀。 少女膚白勝雪,睫如鴉羽,閉眼蹙眉的樣子,令人柔腸百轉(zhuǎn)。 此時,回廊下面走過來兩個人,他們看見皇帝的神情,互相交換了個眼色。再看皇帝身邊的女子,皆驚嘆不已。 “主上!”蘇唯貞叫了一聲。 王樂瑤如夢初醒,驚覺自己緊挨著帝王,竟然還放肆地揪著他的衣裳,連忙松手,往后退了幾步。 “小女失禮,請陛下恕罪。” 蕭衍側(cè)頭看蘇唯貞,“不是讓你留在宮中,跑到永安寺做什么?” 口氣中隱隱的不耐。 “仆聽說昨夜的事,十分擔(dān)心?!碧K唯貞自知攪了主上的好事,但難掩關(guān)心,“那刺客沒傷到您吧?”他是宮中的大長秋,管內(nèi)宮諸事,貼身伺候帝王的飲食起居,自然不容有任何閃失。 站在旁邊的沈約忍不住笑道:“唯貞,我早說過不必?fù)?dān)心。陛下神勇蓋世,區(qū)區(qū)一個刺客,怎能近得了他的身?!?/br> 沈約倒是多看了王樂瑤兩眼,以往陛下不近女色,他們這些舊部都很擔(dān)心,以為他可能是好男色,或者身體不大行??缮蚣s清楚,戰(zhàn)場上那么勇猛強(qiáng)悍的人,精力只怕旺盛得很,怎么可能不行。 眼下見到這名女子,始知陛下的眼光到底有多高。那些庸脂俗粉,自然是不能入眼的。 蕭衍沒聽他們兩個談?wù)?,對王樂瑤道:“你先退下。?/br> 王樂瑤如蒙大赦,行禮之后就走了。那邊等在廊下的侍女連忙跟上她,誰也不敢看帝王一眼。 等她們離開了,蕭衍才恢復(fù)本色:“不是刺客,是沒被收置的流民?!?/br> 沈約心領(lǐng)神會道:“臣聽說臨川王連夜回了王府,想來陛下是有對策了?!?nbsp;他原是蕭衍在荊州時的長史和參軍,開國后,以功封永昌縣侯,領(lǐng)侍中之職。侍中可參與天子決策,審閱尚書省奏疏,故有“小宰相”之稱。 蕭衍淡淡地應(yīng)了聲。 朝臣大都以為皇帝出身寒門,長年戎馬,就是個草莽武夫,根本不懂朝政。可沈約知道,陛下是個對政治極其敏銳,并且學(xué)習(xí)能力非常強(qiáng)的人。在荊州任刺史的那幾年,將軍事重鎮(zhèn)經(jīng)營成貿(mào)易中心,南來北往的客商云集,周邊的百姓都跑來投奔,人口增加三成。 荊楚地區(qū),只識明府,不認(rèn)天子。 若非如此,也不會招來廢帝的猜疑,竟妄想以區(qū)區(qū)五萬兵力,奪回荊州的兵權(quán)。 沈約拜了拜,無奈地說:“宗正卿已經(jīng)連續(xù)在臣的家中坐了幾日,說陛下的內(nèi)宮不能再空置了,皇后的人選也要盡快定下來。陛下若不點(diǎn)頭,宗正卿恐怕會在臣的家中住下,臣可不想對著他那張老臉過日子。天下事定,陛下是該娶妻生子了?!?/br> 宗正卿位列十二卿之一,主管皇族事務(wù),一向由皇親擔(dān)任。這位宗正卿是蕭衍的族叔,上了年紀(jì),是蘭陵蕭氏的耆老,素來很威嚴(yán)。蕭衍很難想象族叔去跟沈約嘮叨的樣子,腦海中想象那個畫面,也覺得有趣。 沈約跟蕭衍相識于微末,蕭衍的兵書,大字,全都是沈約教的。從荊州一路走來,風(fēng)雨同舟。兩人私下相處,沒那么多的拘束。 “你倒是cao心朕的事,自己呢?” “臣自己一個人過慣了,何況臣娶不娶妻,影響不到江山社稷?!鄙蚣s坦然地笑道。 沈氏本也是吳興的大族,沈約的父親不知為何獲罪于廢帝,鋃鐺入獄。后來沈家滿門被抄,沈約在故人的幫助下,僥幸逃脫,流落他鄉(xiāng),靠擺攤代寫書信為生,意外結(jié)識了蕭衍。聽說沈家沒出事時,沈約跟士族也有一門婚約,后來那婚約便自動做廢了。 他好像再無心此事。 一個內(nèi)侍匆匆跑過來,先是跟蘇唯貞耳語了幾句。蘇唯貞幾步走到蕭衍的面前,低聲道:“桓公和庾公在中齋等陛下,好像要問廢帝和廢太子的行蹤?!?/br> 他們來得可真快,宮中應(yīng)是有他們的眼線。 蕭衍的臉色一沉,轉(zhuǎn)身道:“回宮?!?/br> * 王樂瑤走得很快,似背后有一只猛虎在追。 她總是在蕭衍的面前出丑,實(shí)在丟臉。 帝王本就高深莫測,喜怒難辨,殺人不眨眼。王樂瑤甚至有種感覺,前一刻他們還在好好地說話,下一刻,他可能會掐斷自己的脖子。那種力量懸殊之感,導(dǎo)致身體本能的敬畏,其實(shí)非常可怕。 她絕不會認(rèn)為多年前那點(diǎn)誤打誤撞的小恩惠,可以當(dāng)成護(hù)身符,自此高枕無憂。 還是少跟皇帝接觸為妙。 半道上,寺中僧人找來,說是王家有人到訪。 王樂瑤移步到大殿,見來的是家中總管事余良。余良年過不惑,很小便跟在王允的身邊做事,算起來還是老夫人的表親,于王家上下而言,地位獨(dú)特。 “良叔,你怎么來了?”王樂瑤問道。 “四娘子,長公主醒過來了!”余良高興地說。 王樂瑤的左右全都驚住了,沒想到僅僅一日,高僧所言就應(yīng)驗(yàn)了,他們可以回家了! 王樂瑤想到不用再去跪誦經(jīng)書,由衷地說道:“醒來就好?!?/br> “娘子受苦了,快收拾收拾,跟仆回去吧?!庇嗔颊f到。 王家下人手腳麻利地去收拾行裝,又給寺中添了足夠的香油錢。 臨走之時,王樂瑤還派竹君到謝夫人那里道別,只是她自己沒有露面。 上車前,她回頭望了眼永安寺,蒼松翠柏,云峰霧海,朱墻烏瓦的寺院,在壯秀的山色中,顯得渺小而又平庸。平心而論,這永安寺破舊,還留下很多不好的回憶,她未必愿意再來第二次??伤⒉挥憛掃@里,反而有種遺世的安寧之感。 這也是空道高僧選擇出于此,終于此的原因吧。 車進(jìn)了朱雀門,已近晌午,正是城中最熱鬧的時候,街上人潮洶涌。王樂瑤挑開窗上的簾子,往外看了看,歸心似箭。 王家在烏衣巷,沿著秦淮河,俱是白墻烏瓦,建筑帶有江南的秀美和含蓄。士族興旺百年,府宅不斷擴(kuò)建,占地遼闊,但不會像那些寒門新貴一樣,用雕欄畫棟和舞榭樓臺來撐臺面。 永嘉南渡以來,王氏曾出過六位三公,十八位宰輔,能載入史冊的卓越人物更是不計其數(shù)。每個先人留下的印記,都足以成為后世子孫立足朝堂的資本。民間有個說法:烏衣巷里金鑲玉,一家字媲一家文。說的就是王謝兩家,一個擅長書法,一個擅長詩文,在青史上留下了數(shù)不盡的名篇。普通百姓就算在邊上沾沾這金玉之光,都足夠炫耀一輩子了。 所以烏衣巷周圍的里巷,居住的人口是整個建康最密集的。 王宅本就大,尋陽長公主下降以后,再把臨街建造的公主府并了進(jìn)來,因而規(guī)模大得驚人。普通人走在里面,肯定是要迷路的。 王樂瑤下車,門外家仆列隊(duì)相迎,“恭迎四娘子回府?!?/br> 入府后,換乘肩輿,沿途下人都避讓在側(cè),恭敬地行禮。王樂瑤居住在府中北角的沁園,樓閣以沉香木為根骨,院中種了很多名貴的花木,四季馨香,故而得名。還有一片桃林,花開時節(jié),如云蒸霞蔚,綿延不絕。 在桃林蕩秋千,喝酒,看書,絕對是上品的享受。 王樂瑤回去沐浴更衣,然后馬不停蹄地趕到西邊的公主府門前。 堂嬸陸氏攜王竣,王端倆兄弟,以及族中幾位能叫上名字的夫人都在門前候著。 第7章 沒能為王家送出去一個皇后?!?/br> 陸氏穿黑花錦鑲寬邊的云紋曲裾深衣,系紅色大帶,腰身小而下擺寬大,是前朝傳下來的,非常傳統(tǒng)而保守的裝束。 陸是吳姓大族,族中出了不少大行商,也有在朝為官的。堂叔能從起家奉朝請,坐到揚(yáng)州刺史之職,多虧陸氏一直在背后出錢出力。所以陸氏彪悍善妒,堂叔也不敢造次,每有新歡,只敢偷偷在府外安置。 府中三個庶子,都被壓得抬不起頭。 “阿瑤來了?!标懯系卣f。 “見過幾位嬸嬸,大兄?!蓖鯓番幨┒Y。 那幾位夫人回禮,心照不宣地互相遞了眼風(fēng)。 瑯琊王氏為甲族之鼎,家族根系龐大,內(nèi)部也是明爭暗斗,不過宗主房勢大,其它各房臣服,唯一能與之爭鋒的,也就是王贊那房了。王樂瑤的父親王執(zhí)如今是白身,許婚的謝家也早就大廈傾頹,說起來還比不上堂叔這個手握北府兵的揚(yáng)州刺史,是以也沒什么人拿她當(dāng)回事。 王竣目不斜視地站著,只點(diǎn)了點(diǎn)頭。但眼角的余光,還是瞥到那抹楚楚動人的身姿。他必須承認(rèn),堂妹雅潔嫻靜,氣質(zhì)無人能及。美貌這種東西,是一把最鋒利的武器,蓋世英雄也逃不過去。 倒是王端走過來,行禮道:“四姐去永安寺受苦了吧?昨日的事,多謝你了?!焙蟀刖?,他說的很小聲。 昨日,他跟兄長回來后,被堂伯好一頓訓(xùn)斥。因?yàn)樽谥鞣繘]有男丁,母親說,瑯琊王氏的未來都在他們這房,要他們盡量順著堂伯的意思,好好表現(xiàn)??伤⒉皇呛茉诤跄切┨撁?,王氏男兒只要不辱祖先之名,堂堂正正地立世就好。 所以他的心思反而是這群人里面,最單純無害的。 王樂瑤點(diǎn)頭微笑,陸氏就把他抓回去了。 此時,一群侍女簇?fù)碇幻倥^來。 少女穿著天水碧的廣繡上衫,長裙如花瓣重疊,而且裙色由深入淺,一條珍珠鑲邊的腰帶,束著盈盈纖腰,飄落于身前。云錦的帔帛自純金打造的臂釧垂下,行走間如清風(fēng)拂云。她只有中人之姿,因著這身裝扮,硬是把相貌抬高了幾分,有種縹緲若仙的感覺。 而且她身邊的侍女全是姿色平平之輩,襯得她鶴立雞群。 陸氏立刻熱情地迎過去,“阿瑾真是出落得越發(fā)好看了?!睌[尾討好的模樣,像是只看門犬。 其它夫人自然也不甘落后,恭維的話此起彼伏,與剛才對王樂瑤的冷淡形成鮮明的對比。 “狗眼看人低?!敝窬÷曕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