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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嫁給暴君之后 第13節(jié)

    第14章 靠近她,能解他的厄。……

    月上中天,滿城喧囂才逐漸平息。

    建康宮中,柳慶遠走進中齋,向蕭衍復命。

    蕭衍正接過蘇唯貞命人試過的湯藥,那湯汁濃稠如墨,且味道刺鼻。蕭衍皺眉,但為了能入睡,還是勉強喝了下去。

    “人抓到了?”蕭衍喝完,將碗扔回托盤。

    蘇唯貞遞果脯過去,他直接揮手拒絕了。

    柳慶遠搖頭。

    建康城實在太大,人口又多,要藏起一個人,跟大海撈針沒什么區(qū)別。這些人敢潛入,必定是做好了詳實周密的安排,里外都有接應。除非那時就關起城門,幾日不開,然后挨家挨戶地排查??婶[得人心惶惶,影響到春市,也沒有必要。

    蕭衍倒不至于怕了幾個細作,正好放他們回去傳遞消息,讓魏帝好好掂量掂量,開戰(zhàn)是否為明智之舉。

    只是這些人在他眼皮底下?;ㄕ?,他不弄出點陣仗出來,北朝還以為他可欺。

    “你回去,收兵。”

    柳慶遠行禮告退。

    蕭衍起身,走進寢殿。偌大的寢殿,沒什么陳設,空曠而冰冷。

    蘇唯貞帶著內(nèi)侍,跟在他后面,為他寬衣。

    “許奉御說,主上不要多思多慮,身體一定要放松。仆會燃安神的香,就守在外面?!碧K唯貞輕聲輕語地說。

    蕭衍應了一聲,躺在龍榻之上。

    殿內(nèi)慢慢升起香霧,人都退了出去。他望著明黃的帳頂,掙扎了一會兒,藥效開始發(fā)揮作用,方才閉上了眼睛。

    以往都是刀山火海,或是累累白骨,有無數(shù)雙手將他拽入夢境的深淵。

    可這回,他夢見自己走在黑暗之中,前方有一束光,指引著他過去。

    等他靠近了,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張床塌,頂上垂下重重幔帳,還懸掛著香球,玉環(huán),帳內(nèi)有一團影子,隱約如山勢起伏。

    他遲疑地伸出手,掀開重重幔帳,看到一個熟悉的女人,正躺在床上熟睡。

    她的黑發(fā)如綢緞般鋪散在枕上,發(fā)出幽幽的暗香,吹彈可破的皮膚,光潔無瑕,睡顏恬靜而放松。她好像覺察什么,美眸緩緩睜開,與他四目相對。

    這是一種毫無防備,猶如曇花在夜里靜靜安放的美。

    蕭衍怔住,心房似被猛烈擊中。

    竟見她微笑,然后伸出手,勾住自己的手指,輕輕用力地拉,好像邀他共枕。

    蕭衍躺在她身側,她很自然地依附過來,靠在他的懷里。柔軟纖細的身體,帶著微微的熱度和馨香,就像流水一樣蔓延至他的四肢。

    這種感覺,竟讓他平靜,舒適,甚至有一種污濁的靈魂被蕩滌的感覺。

    蕭衍的手臂扣緊了她的腰身,猛地將她壓在身下,將她看仔細。

    女子眼角的淚痣嫣紅如血,而后整個人化作一陣青煙,緩緩地散去。

    蕭衍猛地坐起,殿中香爐的香已經(jīng)燃盡,日光漏盡門扇,他竟然安睡了一夜。

    蘇唯貞聽到響動,連忙進來,臉上有喜色,“主上!主上昨夜睡得可好?”

    “嗯?!笔捬芴謸巫☆~頭。

    蘇唯貞大喜,但看他神情又不對,“主上,怎么了?”

    睡得好,難道不應該高興?

    蕭衍在想,這個女人已經(jīng)兩次入他夢里了,都是在白日接觸過之后。托她的福,他沒有做噩夢,并且睡得香沉,平靜,猶如脫胎換骨。

    這僅僅是種巧合,還是冥冥之中的某種暗示?

    靠近她,似乎可以解他的厄。

    *

    昨夜,王樂瑤卻沒有睡好。她住的沁園在王宅的北邊,靠著府墻,外面的喧鬧聲還是能隱約傳入她耳朵里。

    她睡眠淺,加上掛心,一直到后半夜還沒睡。

    第二日一早,竹君便來告訴她,街市上的官兵都已經(jīng)退了,一切恢復如常。

    王樂瑤才松了口氣。

    不管細作抓沒抓到,至少姜齊悅暫時是安全了。憑伯父和長公主的本事,一定能將姜齊悅平安地送出都城。

    蕭衍大概是她命里的克星,每回遇到,都得提心吊膽,導致她不能安寢。

    她以后一定要離這個人遠一點。

    侍女們進來伺候她洗漱更衣,竹君說:“聽聞清溪中橋那邊的大宅子已經(jīng)有主了,這幾日有很多仆從往來,似乎主人很快就要搬進去?!?/br>
    清溪中橋一帶住的都是達官顯貴,離烏衣巷不遠。

    那個大宅本來是廢帝的一處私邸,應該是被蕭衍賞給誰了。

    皇帝賞賜如此貴重的宅邸,這個人的來頭想必不簡單。

    王樂瑤一邊將薔薇水擦在耳后,一邊問:“可知道是誰?”

    竹君幫她梳著發(fā)髻,搖頭道:“還不知,不過應該是從郡縣搬進都城來的,是陛下的舊識吧!”

    王樂瑤點了點頭,也沒把此事放在心上。用過早膳,她在房中觀看魏碑的拓本,這是謝羨昨日帶回來給她的,她還未來得及細看。

    正看到興起處,竹君大步進來。

    “娘子,您快出去看看,宮里來人了!”

    蘇唯貞帶著一幫內(nèi)侍站在院子里,每個人手中都捧著盒子。余良正與蘇唯貞恭敬地說話,蘇唯貞態(tài)度很冷淡。

    可王樂瑤一出來,他的態(tài)度就變了。

    “四娘子?!彼χ姸Y。

    這位娘子,本就是世間罕見的容色,將來必定貴不可言。

    “大長秋,您這是……”王樂瑤回禮,看著眼前的陣仗,有些疑惑。

    “主上說,昨日無意弄壞了您的東西,這些是賠給您的?!?/br>
    竹君立刻想到皇帝昨日沒帶錢袋,還是她們娘子付的錢,怕是面子上過不去,今日來找補。

    蘇唯貞身后的內(nèi)侍一一上前來,打開盒子,蘇唯貞便開始念:“賞,金鳳凰五翅三珠步搖一個?!?/br>
    “賞,合浦珍珠一串。”

    “賞小葉紫檀佛珠一串?!?/br>
    ……

    這些東西都是貢品,怕只有宮中的妃嬪才可以用,蕭衍到底要做什么?

    蘇唯貞唱完之后,親手將一個盒子交到王樂瑤手上,“主上說,別的就賞給四娘子玩玩,這個請您好好珍藏?!?/br>
    那些東西還只是玩玩……王樂瑤打開盒子,里面是一塊質地上好的白玉,拳頭大小,紋路里有絲絲縷縷的綠,就像水波一樣,光華流轉。

    她在書上看到過這塊玉!

    “這不會是……”

    蘇唯貞點了點頭,“這是仇池國水明玉,鎮(zhèn)國之寶。陛下破仇池都城時,在仇池皇帝的枕下找到的,據(jù)說佩戴可以解百毒,延年益壽。”

    這么好的東西,余良也忍不住看了一眼。

    王樂瑤身在高門,的確見過不少好物??蓢鴮毸彩堑谝淮我?,蕭衍竟然賞給她!

    蘇唯貞笑了笑,“我還要趕回去向主上復命,告辭了?!?/br>
    余良連忙送他出去。

    王樂瑤回到屋中,那些侍女圍著案上擺的幾盒珍寶,各個驚嘆不已。一個說:“婢子聽過,采珠的地方由官府統(tǒng)一看管,普通的珠民只能在每年十月到次年二月采賣,因為這時候的珍珠是最次的。像這樣一串珠子,怕是極難得?!?/br>
    的確,珠蚌長在天然的海水中,孕育出的珍珠形態(tài)各異,這樣的二十四顆色澤大小幾乎一模一樣的上品南珠,不知得開多少珠蚌才能挑出來。

    又有個侍女說:“這佛珠上面,好像雕刻著人???”

    竹君拿起盒子,那么小的珠子上,竟然雕刻著羅漢,看得眼花繚亂,簡直是巧奪天工。

    可王樂瑤清楚,這些東西,都沒有水明玉貴重。玉佩的底料出自昆山,所謂“金出麗水,玉出昆岡”,昆岡就在仇池的地界。如今戰(zhàn)亂頻頻,與西域的交通并不順暢,上好的玉料本就難得。她也只在伯父的案頭看見過一塊昆山玉所作的鎮(zhèn)紙,是齊昭帝所賜。當初為弄到那塊玉料還廢了好幾年的工夫,最后一分為二,賜了一塊給王家,再也沒有多余的了。

    一條普通的腰帶而已,弄壞就弄壞了,賞賜這么多貴重的東西,實在叫她難安。

    皇帝賞賜東西給沁園的事,在王家很快就傳遍了。

    王姝瑾剛剛抄完一百遍家訓,被放了出來,聽說這件事,氣得跑到公主府大鬧。

    “母親,我都沒有見過水明玉!那可是國寶!”

    姜鸞看她一眼,“你就這么沉不住氣?當初你舅父賜給你的寶貝還少嗎?”

    “為什么要賞給她這么好的東西,難道,皇帝看上她了?”王姝瑾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昨日王樂瑤背著她,偷偷跑到洛陽館去大出風頭,她已經(jīng)壓著一肚子火,“她若是做了皇后,豈不是要一輩子壓在我頭上!”

    孔嬤嬤過去小聲地勸,給她順氣,姜鸞卻道:“立皇后哪有這么容易。何況,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你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便是?!?/br>
    “我不管,她不能做皇后!誰都行,就是王樂瑤不行!”

    “這件事,豈是你說了算的?”姜鸞覺得她不知天高地厚,“我已經(jīng)遞了帖子給太后,隨時準備進宮。你最好清醒點,別到時追悔莫及?!?/br>
    王姝瑾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她覺得母親不幫她,竟要她眼睜睜地看著王樂瑤進宮,去魅惑君王嗎?

    她氣得從公主府跑出去,姜鸞命孔嬤嬤派人看著她。

    孔嬤嬤安慰道:“二娘子還小,等長大一些,就能明白公主的苦心了?!?/br>
    “她不是孩子了,我還能護她一輩子?”姜鸞跪在佛堂里,“盡我所能,剩下的看她自己的造化吧?!?/br>
    第15章 謝三跟公主沒什么的?!?/br>
    這日有常朝,在太極殿議政的時候,眾臣對此次北魏派出細作的事,爭論不休。

    一部分認為北魏欺人太甚,要還他們顏色。一部分則認為,派使臣團前去北魏談判,最好是和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