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給暴君之后 第1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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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借著微弱的燈光,看向牢房之中。王贊穿著白色的囚服,四肢都被鐵鏈捆縛。墻上有一個高窗,能透進微弱的光亮。王贊坐在石床上,背對著大門,似乎正在看那處光亮,也沒意識到人來。他似乎瘦了很多,整個背佝僂著,像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也許他聽到了有人來的動靜,只是裝作沒聽到而已。 王執(zhí)打開牢門走進去,稻草上似乎有只老鼠,吱吱叫著逃到角落里去了。王樂瑤抓著竹君的手,只覺得渾身都起了層雞皮疙瘩,她還是不喜歡臟兮兮的地方,也不喜歡蛇蟲鼠蟻,但還是硬著頭皮邁步進去。 王執(zhí)手里拿著食盒,一聲不吭地在木案旁坐下,打開食盒,把里面的菜跟酒都擺了出來。酒杯有三個,王樂瑤知道,多出的那一個,并不是給她的。 王贊聽到倒酒的聲音,微微回過頭,渾濁的目光仿佛沒有焦距,來回打量著父女倆人,然后一屁股坐到案旁,拿著酒壺就往嘴里倒。 王執(zhí)看向他,有幾分痛心地說:“你們這是何苦?你在徐州刺史任上,雖說不如在都城的時候風光,但好歹是軍鎮(zhèn)刺史,受人尊敬。非要弄到如今這種田地才甘心嗎?” 王贊仿佛沒聽到,很快就把一壺酒全都倒進嘴里,酒灑得到處都是,他邋遢的胡子和囚服的衣領全都濕了,聲音嘶啞地問:“還有酒嗎?” 王執(zhí)只能又拿了一壺給他。 事到如今,說這些不過都是徒勞無用的。人的貪和癡,并非是理智可以控制的東西。王執(zhí)只是覺得痛心,好好的一個家,弄得分崩離析,手足相殘。 “堂叔,你知不知道伯父有個私生子?”王樂瑤低頭問道。 王贊停頓了一下,繼續(xù)喝酒,“你問這個做什么?” “那孩子的親生母親,想要見他一面?!?/br> “不知道。”王贊很快地回答。 王端原本應該是王允計劃中的一步,可惜王允沒用到他,就死了。既然王允死了,王贊便沒打算讓王端認回親父親母。如今王端可算是王家最有出息的男兒,他養(yǎng)了十幾年,就是他的兒子。王允留了后手,想讓人把孩子認回去,門都沒有。 只要他不說,陸氏肯定也咬死不會說的。 王樂瑤知道,王贊肯定知道內情。畢竟王允所做的事,他都參與其中,那個孩子,說不定還是他幫忙處置的??扇缃衲呛⒆邮巧撬?,流落何方都不知道,她只想要一個真相。 “都到了這步田地,你就不能說實話嗎!”王執(zhí)一把搶過了王贊手中的酒壺,大聲道。 王贊怒瞪著他,用手背抹了下嘴,神態(tài)淡然,“那孩子生下就被送走了。王允根本就不想要,還要我殺了,覺得那是他人生中的污點,時隔多年,我上哪里給你們找?你們告訴孩子的母親,就當那孩子已經死了吧。” 王執(zhí)和王樂瑤父女倆無言,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王贊說的也許是真的,也許另有隱情,但從他的口中,估計很難再問出什么了。 王樂瑤有幾分無奈,最后還是沒幫上劉八娘的忙。 “阿瑤,你若問完了,就先出去吧,我單獨跟他說幾句話?!蓖鯃?zhí)說道。 王樂瑤點了點頭,帶著竹君出去。她聽到后面的牢房里,傳出王贊又哭又笑的聲音。無人知道那日王執(zhí)到底跟王贊說了什么,只不過王贊在臨刑的前一夜,給蕭衍上了罪己書,還主動把元翊跟他往來的書信供了出來。還有這些年王家利用自己的權勢,陷害文獻公,收買官員,聚斂財富,種種罪狀,罄竹難書。此舉也揭開了士族腐敗,相互勾結的那塊遮羞布。 一時之間,被問責的王氏官員不少,很多人都自請辭官。 蕭衍沒有對王氏趕盡殺絕,他免了陸氏等人的罪名,王端還因為守衛(wèi)都城有功,得到晉升,王竣也終于得到了盼望已久的起家官。雖然這些跟王家鼎盛時期比起來,微不足道,但好歹是埋下了希望的種子。 王執(zhí)離開都城那日,王樂瑤還是在城外驛亭給他送別。 王執(zhí)望著遠方說:“阿瑤,為父此生應該都不會再回都城了。陛下對你用情至深,我也就放心了。從今往后,你自己多多保重?!?/br> 王樂瑤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真的聽見王執(zhí)這么說,還是熱淚盈眶,忍不住抓著王執(zhí)的手,“父親,您也要多保重?!?/br> 王執(zhí)嘆氣,“景融一事,是為父感情用事,導致了后面這么大的禍端,陛下不降罪,已是仁慈。你伯父身死,雖說是罪有應得,但他死后,瑯琊王氏也衰敗了下去。我雖痛恨你伯父所為,但看到王氏不復往昔繁華,一大家子死的死,散的散,仍是難以釋懷。你就原諒為父的自私吧。” 王樂瑤本來想要告訴父親,母親或許還在人世,想不想見她一面。 “阿瑤,為父確實不適合做官,也不想再被凡塵俗世牽絆,以后,就潛心問道,你就當沒我這個父親吧?!?/br> 王樂瑤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經歷這么多事,父親就算知道母親還在世,也不可能從北海王的手里把母親帶回來,再續(xù)前緣。母親也未必愿意再回到大梁這個傷心之地吧。 所以她最后什么也沒說,只是看著王執(zhí)上了牛車,默默目送牛車遠去。 孑然一身,對于父親來說,也許是最好的歸宿。 一切紛紛擾擾似乎復歸于平靜,二月也悄然來臨。 北魏再遣使入都城,魏帝在公文上言明,自己身體不適,不能長途跋涉。誠邀蕭衍北上洛陽,商談兩國永久停戰(zhàn)之事,并特意提請皇后同行。 替魏帝前來的,是上次向蕭衍求助的那個副使,他對蕭衍拜道:“皇帝陛下,實話跟您說,我國的陛下雖然清醒過來,但因為延誤了救治的時機,他的身子大不如前,所以可能時日無多了。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兩國之事,所以希望盡快能跟您見一面。同時他也知道了貴國皇后和北海王妃的事情,希望能玉成兩人相見,請您一定要相信他的誠意?!?/br> 蕭衍把文書收下,“朕會考慮,你先回洛陽館等消息吧?!?/br> 那人走后,沈約立即對蕭衍說:“陛下,不能去。萬一魏帝發(fā)難,像當年一樣,將您扣在洛陽呢?” 蕭宏也說:“阿兄,沈侍中說得有理。魏帝時日無多,所以想把你騙到洛陽去,永除后患。真到了北魏境內,就是任他們所為了。這魏帝和北海王,都不可信?!?/br> 蕭衍沒有說話,這趟洛陽之行,他是非去不可的。因為他答應過阿瑤,要去北魏治病。這一個多月以來,發(fā)生了太多的事,他幾乎沒什么時間閑下來休息,頭疼的事,也只敢私下告知許宗文。許宗文也勸他盡快北上治病,因為誰也無法預知下次發(fā)病是什么時候,若病倒了多久才能醒。魏帝昏迷的這些時日,北魏險些大亂,釀成大禍,可見一國之君身體康健有多重要。 魏帝年事已高,連他的頭疾都能治,蕭衍年富力強,肯定也能有治愈的希望。 蕭衍怕身邊的人擔心,所以才沒說出實情。 他讓沈約和蕭宏先回去,準備起身的時候,頭部如遭重擊,雙手撐著桌案,然后跌回御座,整個人狼狽地倒在地上,發(fā)出“咚”的一聲巨響。 蘇唯貞連忙跑進來,一把扶起他,著急地叫:“主上!” 蕭衍頭疼欲裂,恨不得在地上打滾。但他強忍著,抓著蘇唯貞的手臂說:“別聲張。朕緩一緩就好。” 蘇唯貞跪著,讓他靠在自己的懷里,立刻拿了許宗文研制的止疼藥丸給他服下。但這藥丸只能治標,不能治本。許宗文也說,藥效會隨著時間而逐漸失去效用,并非長久之計。 緩了一會兒,蕭衍覺得沒那么疼了,才強撐著坐起來,“此事不要告訴皇后?!?/br> “主上,這事不可能瞞皇后娘娘多久的。仆覺得您近來發(fā)病越來越頻繁,再耽誤下去,恐怕又會像上回一樣,一病不起。那個老巫醫(yī)既然能把魏帝的病治好,也一定能醫(yī)好您。”蘇唯貞叩首,“仆逾矩進言,為大梁江山社稷,為皇后娘娘,您都該冒險去一趟北魏?!?/br> 蕭衍道:“朕是打算去的,于公于私,都非走這一趟不可。但治病一事,還是要對外隱瞞,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猜測,帶的人也需慎重。等朕跟皇后商議以后,再對他們說吧?!?/br> 132. [最新] 第一百三十二章 正文完。 天興二年的三月, 上巳節(jié)這日,梁武帝蕭衍率使臣團北上,與魏宣帝元熾會于豫州晉熙縣, 史稱晉熙會盟。晉熙會盟對魏梁兩國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 此后梁武帝在世的數(shù)十年間,魏梁兩國都沒有再爆發(fā)過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爭,為兩國百姓爭取到了長久的和平, 也為大梁文帝的中興之治締造了良好的先決條件。 此乃后話。 在晉熙會盟以前,魏帝雖然力邀蕭衍于洛陽會晤, 但出于安全的考慮,蕭衍還是選了兩國的國境。且晉熙離洛陽也不算遠,免去魏帝的舟車勞頓之苦。 議定會盟的時間和地點以后,蕭衍又欽點了隨行人員。 沈約因為忙于成婚之事,并未同行。蕭衍本要命蕭宏為監(jiān)國皇太弟,但蕭宏只領監(jiān)國之職, 堅拒皇太弟的封號。眾朝臣也以帝后春秋正盛為理由, 跪請蕭衍收回成命。 蕭衍只得作罷。 他已經秘密給元煥去信, 說明了頭疾之事。元煥也答應派老巫醫(yī)為他醫(yī)治。此前多虧蕭衍相助, 北魏的內亂才得以平息,北??け苊馍`涂炭, 元煥算還蕭衍一個人情。而且有顧榮從中斡旋, 北上之事, 具已安排妥當。但治病畢竟有風險, 蕭衍不能保證自己能夠活著回來,不得不將后事做一番安排。 出城這一日,恰好為上巳節(jié),城里城外道路堵塞。 王樂瑤坐在牛車內, 感慨時光真是過得飛快。這一年發(fā)生的所有事,就像走馬燈一樣在她眼前晃過。而今,早已是物是人非,她從瑯琊王氏的貴女,變成大梁的皇后。去年此時,她跟蕭衍時隔多年再次重逢,怎么也不會想到,后面發(fā)生了這么多的故事。 她掀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眼,蕭衍正在跟蕭宏說話,王端騎在高頭大馬上,已經褪去了少年的青澀,而有了幾分男人的成熟穩(wěn)重。柳慶遠這次也未隨同北上,蕭衍幾乎把最信任最得力的人,都留在了大梁,做好最壞的打算。 經歷了王家一連串的變故,王端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成長起來。 柳慶遠覺得王端已經能堪重任,所以把此次北上護衛(wèi)皇帝的重責交托給他。 昨夜,劉八娘向王樂瑤請辭。王樂瑤很遺憾沒能幫劉八娘找到那個孩子,但劉八娘說,余生她會慢慢尋找。人只要懷抱著希望,總能堅強地活下去。 王樂瑤私下曾托蕭衍幫忙找過,但時隔多年,找起來的確有些困難。 王允將此事處理得很干凈,幾乎可以說不留痕跡。校事府查出來,唯一有些疑點的,就是陸氏生王端的時候,不在府中,而是提前到莊子上休養(yǎng)了八個月,無人親眼見她生子。王樂瑤也去問過陸氏,陸氏一口咬定王端是她親生的,線索也就中斷了。 無論王端的身世如何,他以如今的身份活著,對所有人來說才是最好的結果。出于私心,王樂瑤沒把此事告訴劉八娘。 就像她自己的生母,雖然還活著,卻不能堂而皇之地相認。 竹君在車外說:“陛下跟臨川王說了那么久的話,怎么還沒說完?耽誤了啟程的時間就不好了。婢子要不要讓大長秋去提醒一下?” 王樂瑤靠在車壁上,閉著眼睛說:“讓他們兄弟好好話別吧。我先睡一會兒,啟程了叫我?!?/br> 竹君應是。 其實自同恩寺一事后,蕭衍和蕭宏兄弟倆就生分了許多。蕭衍嘴上不說,但蕭宏能感受到,阿兄并沒有從前那般與他親近了。此番蕭衍北上,風險不小,所以政事的安排都做了最壞的打算。 蕭宏拜道:“阿兄,你一定會無事的。” 蕭衍負手于后,眺望著遠處,“生死有命,朕若遭逢不幸,你能否答應朕,善待你的嫂嫂?” “阿兄……”蕭宏知道這個善待的意思。 蕭衍直直地看著蕭宏,語氣堅定,“回答朕?!?/br> 蕭宏跪在地上,舉起手,“臣弟在此起誓,會一輩子善待皇嫂。若違此誓,不得好死。” 蕭衍點頭,抬手將他扶了起來,淡淡地說:“若她想要自由,不想留在宮中,你也要成全她?!?/br> “是。”蕭宏低頭應道。 蕭衍想了想,也沒什么可說的了,便轉身要去車駕上。蕭宏忽然叫住他,“阿兄!” 蕭衍回頭看他,他幾步上前,猛地用力,抱住蕭衍。 千言萬語,好像都凝結在這個懷抱之中。他沒有蕭衍高,也沒有蕭衍健壯,但這個懷抱所傳達的,卻似有千鈞一般。 “阿兄,阿奴此生都不會負你。一定要平安回來?!笔捄赀煅实?,一行清淚,落入蕭衍的衣領。 很多年前,蕭衍等幾個兄長每當要離家出征,蕭宏都會這樣抱他們。他們是君臣,君臣之間難免猜忌,可他們也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血濃于水。 蕭宏說完,迅速地松開手,退后一步,俯身行禮,“臣弟逾矩了?!?/br> 蕭衍愣怔了片刻,抬手放在蕭宏的頭頂,像兒時那樣重重地揉了一下,有諒解,也有釋然。然后他不發(fā)一言地坐回了車駕上,吩咐啟程。 隊伍浩浩蕩蕩地從朱雀門而出,離開了建康。 行程的安排,先是要走半個月的水路。 王樂瑤生平頭一次乘船,頭兩日就在船上吐得昏天暗地,吃不下任何東西。許宗文先行北上了,所以蕭衍只帶了尚藥局的御醫(yī),他要叫御醫(yī)來給王樂瑤看看,王樂瑤卻阻止他,害怕耽擱了行程。 第三日,王樂瑤吐得膽汁都快出來了,蕭衍不顧她的阻攔,勒令停船靠岸,叫了隨行的御醫(yī)來給她診脈。 御醫(yī)跪在床前診了很久,嚇得王樂瑤以為自己得了什么重病。 “到底怎么回事?”蕭衍厲聲問道。 御醫(yī)跪在地上,“臣恭喜陛下,恭喜皇后娘娘,臣診出了喜脈!為免誤診,才再三確認?;屎竽锬飸怯性幸粋€多月了。所以并不單單是暈船的癥狀,還有懷孕的反應,臣去開些安胎藥給娘娘服下。反應劇烈,說明坐胎極穩(wěn)?!?/br> 他又補了一句。 一屋子的人聽完,全都愣住了。大概期盼得太久,反而不相信此刻的消息是真的。還是蘇唯貞和竹君先反應過來,跪地叩首,喜極而泣,“恭喜主上,恭喜娘娘!” 王樂瑤還在消化這個消息,人已經被蕭衍高高地舉了起來,原地轉圈。 “阿瑤,你聽見了嗎?我們有孩子了!我們的孩子!你是大功臣,大梁的功臣!”蕭衍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就差手舞足蹈,連帝王的威嚴都不顧了。蘇唯貞嚇得趕緊爬起來,護在兩個人身邊,不停地提醒,“主上,主上,您小心點!別摔著娘娘!” 王樂瑤本來就覺得天旋地轉,此刻人轉得更加暈乎乎的,又有些飄飄然。她抱著蕭衍,不敢相信自己有孩子了,她的肚子里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這種感覺太奇妙了,好像整個人生都跟著不同了。 “有賞,統(tǒng)統(tǒng)都有賞!”蕭衍大笑道。 蘇唯貞拉著竹君出去,把船艙留給他們兩個人。隨行的人聽到這個消息,也都在歡呼,船里船外,熱鬧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