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我覺得我像在做夢。有時候，一個人會做一個連續(xù)的夢，他站在這個夢里，才能想起自己以前也來到過這個夢境，而他站在夢外時，卻總是忘記了自己有這樣神奇的經(jīng)歷。

    在我入睡前，埃莉諾的女仆過來找我。我覺得我好像之前也經(jīng)歷過這些。我能預(yù)測她的舉動：讓我喝藥，然后領(lǐng)我去弗洛里安的臥室。她打開門，把我推進(jìn)去，門關(guān)上。臥室里不僅有弗洛里安，還有埃莉諾。埃莉諾親切地拉著我的手，把我拽到床上。弗洛里安脫掉我身上的睡袍，開始吻我，在我身上摩擦他的yinjing，然后他開始cao埃莉諾。埃莉諾有時候會幫我手yin，她把玩我yinjing時的表情令我想起弗洛里安。當(dāng)我第一次躺上弗洛里安的床上時，他也是用這種表情，分開我的腿。

    我從一開始就是這么個東西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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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茫然地看著面前的兩個人。男人在cao女人，男人在看我，女人在捏我的腹肌。她評價說我不能老閑著，會發(fā)胖的，浪費身上這么漂亮的肌r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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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洛里安突然提出來要給我請個老師，讓我磨練一下自身的武技。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想起這一茬兒了。我之前每天百無聊賴，我對他說我想識字，他拿好多理由拒絕了我，學(xué)魔法，他拿好多理由拒絕了我，學(xué)醫(yī)療技術(shù)，他拿好多理由拒絕了我。我有時候覺得他挺享受我現(xiàn)在依賴他豢養(yǎng)的廢物模樣。按理說我應(yīng)該為此感到生氣，如果是以前的我的話，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我受傷以后的心態(tài)越來越好了。我覺得要是將來，弗洛里安厭倦了我，把我掃地出門，我也能心平氣和地接受這個結(jié)果。我想可能是我腦袋的損傷改變了我的性格，讓我變得更溫和了。?o⒅D.?o?(po18d.)

    我見了我的老師，他是個上年紀(jì)的游俠，據(jù)他自己所言，他挺小有名氣的，不過我完全沒聽說過。吟游詩人更偏好吟誦那些有門第夸耀的勇士，如果你身為一個沒有門第的人，還想被大部分人傳頌?zāi)愕挠⒚悄愕梅浅７浅７浅柡Σ判?。這位先生挺厲害，但算不上非常厲害。我覺得這也是弗洛里安故意的，挑一個不上不下的老師，把我教得不上不下就可以了。

    這位老師開始上課的時候非常拘謹(jǐn)，多半是來之前聽了不少威脅。弗洛里安慣愛把一些可怕的話掛在嘴上，如果你不怎么樣，就剝你的皮，抽你的筋，把你的rou剃下來給愛護(hù)你的那些人吃，剜眼，割舌，剁掉四肢……我印象里他確實干出來過幾次……好像是審訊jian細(xì)吧……我記不清了……總之，弗洛里安名聲確實很不好，那些初來乍到的新人們總是過于惶恐。不過呆久了他們就也習(xí)慣了。

    我的老師也開始習(xí)慣了，放松下來，在訓(xùn)練的間隙和我聊很多。聊他當(dāng)年的冒險傳奇。他聊到我們國家的某些地方時，我有種奇怪的感覺，我去過。

    非常奇怪，我應(yīng)該沒去過。但我記得我去過。我一個人去的，也不是為了給弗洛里安辦什么事去的。我身無分文，饑渴交加，衣衫襤褸，停在一扇扇門前，問他們能不能給我點吃的和喝的，我可以給他們干活。

    埃莉諾說，頭部受損的人思維會出現(xiàn)種種意想不到的問題，比如把自己夢見的東西當(dāng)成現(xiàn)實。但如果說那些是我夢見的東西——我和我的游俠老師交流時，發(fā)現(xiàn)我夢見的東西竟然和現(xiàn)實分毫不差，某地有一個什么樣的神殿，某地有一棵什么樣的古樹，某地居住著一位聲名遠(yuǎn)揚的大法師。我覺得這太神奇了，但我的老師告訴我，世界上就是有這么神奇的事，你明明沒去過，卻能形容出來。

    他說這話時表情很不自然。

    但我也沒法深究。我現(xiàn)在這個腦子，什么都沒法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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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莉諾懷孕了，弗洛里安很高興。弗洛里安很高興，全府的人就很高興。

    我也很高興，而且有種心上壓的重?fù)?dān)被挪去的感覺。弗洛里安在晚上決定用cao我來慶祝他終于讓他妻子懷孕了。我看著他解自己的衣扣，才想起來，他好像一個多月都沒來找我過夜了。我居然今天才意識到這一點。

    可他脫掉我的衣服時，我又想起來，好像不是這樣的。我們前幾天還上床了，他也是這樣脫我的衣服。還有別人在我們身邊。女人。是女仆嗎？

    弗洛里安發(fā)現(xiàn)我在走神，居然沒有顯得特別不高興。好像他已經(jīng)見識過無數(shù)次這種情況了，習(xí)慣了。他用吻喚回我的注意力，說他好愛我。我感覺那聽起來不像一句告白，而像一句咒語。我想起很多次他在床上這樣吻我，這樣說他愛我，yinjing插在另一個人體內(nèi)。弗洛里安抓住我的yinjing。記憶里也有人抓住我的yinjing，和弗洛里安一樣，手上有持劍留下的薄繭。一雙cao縱性命的手，可不是弗洛里安的手。

    那是埃莉諾的手。

    我想起更多了。埃莉諾白花花的裸體清晰得像正在我眼前一樣。我想起我是一個這樣的東西：用我的身體挑撥我的主人的性欲，好讓他更舒適地在他妻子體內(nèi)射精。

    弗洛里安繼續(xù)對我說，他知道我也愛他。

    不對。我告訴他，我不愛他，我不能愛他。

    弗洛里安看起來非常愕然。我繼續(xù)向他解釋，我是他發(fā)瀉性欲的玩物，物品不會愛，人才會愛，物品必須什么感覺都沒有，要不然就發(fā)揮不好它的功用。如果我愛他，我就做不到……不可能……我……所以我肯定不愛他。

    我挨了一巴掌。我說對不起，我掃興了，請您繼續(xù)吧，不要管我。我說著好多我信手拈來的話，心里覺得非?？鞓?。我想起我一直以來都痛苦于尋找自己的位置，而現(xiàn)在我找到了。我明白了我的價值，我出生的意義，我的父母的死，我舅舅對我的教育，我遇見的所有人，經(jīng)歷的所有事，都是為了這個時刻，在我的主人的床上，讓他的yinjing勃起，讓他的jingye射到我的體內(nèi)或體外。我很激動，我很幸福，我的所有回憶和此時此刻融合成一個完美和諧的整體，一切猶疑和憂慮都煙消云散——

    我聽到了念咒的聲音。我抓著我的項圈，我好痛苦。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這么痛苦。為什么我的主人要逼我這么痛苦，為什么他不能放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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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洛里安問我還記得他是誰嗎？他不等我想一想，就告訴我答案，我是托馬斯，他的情人。我很愛他，而他也很愛我。我們現(xiàn)在終于克服萬難，將要一直永遠(yuǎn)這么在一起了。我笑他為什么像和小孩子說話那樣，我只是記憶混亂，又不是變成了白癡。他看起來如釋重負(fù)，好像我是從生死之線上被他拽回來。他居然哭了。他吻著我的手，說他非常害怕，說他再也不會了。他求我相信他，他會對我非常好，因為我不是一個玩物，一個洞，一條狗，我是他的愛人。他請求我相信他，并且愛他。我覺得好奇怪，我不知道我剛才又說了什么，讓他這副模樣。弗洛里安問我，我還記得我愛他嗎？

    我回想著我所經(jīng)歷的一切，毫無疑問我是愛他的。雖然現(xiàn)在我看著他的臉，一點感覺都沒有，但他畢竟是我的衣食父母。我肯定地告訴他，我記得，我是愛他的。

    弗洛里安破涕為笑。我看著他沾著眼淚的嘴角，無動于衷的心又掙扎出了一點波瀾。

    我想我肯定不是不愛他。

    150

    我發(fā)現(xiàn)我丟掉了好幾天的記憶。我問別人我這幾天都干了什么，弗洛里安和埃莉諾拿謊話搪塞我，仆人們支支吾吾不敢說，到最后重新見到游俠老師時，我已經(jīng)不指望他能告訴我什么了。

    我的游俠老師一見到我就對我說，他一直在心底壓著一個疑問，現(xiàn)在終于忍受不了了，想把它說出來。他說出了兩個名字，說出了這兩個名字的身份職業(yè)，說出他們曾經(jīng)擁有的一切——一家武器鋪，一個兒子，和諧美滿的生活。他拿出一把匕首，給我看上面刻的鑄造者的符號。它的確給我一種久遠(yuǎn)的熟悉感。

    他說他和我父母曾經(jīng)是非常好的朋友，我父母活著的時候，他的大部分武器都是他們打造的。他說我長得和我父親幾乎一模一樣，他一見到我就有了這種懷疑。但因為我姓氏變了，他也不知道我母親的姓氏，所以不能肯定是不是我。

    后面聊了什么我記不清了。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我坐在地上哭，埃莉諾一邊拍著我的后背，一邊在訓(xùn)斥我的游俠老師，說他忘恩負(fù)義，辜負(fù)主人的厚待。我連忙阻止她，埃莉諾看著我，立刻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她變得又親切，又友善，答應(yīng)我她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弗洛里安，我的老師會留下來繼續(xù)教導(dǎo)我。

    晚餐的時候，弗洛里安只說起，他聽說了這個游俠是我父母的舊識，會提高他的待遇。他說他為我感到非常高興。

    但是那天晚上他看起來非常不安，和我說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話。我想埃莉諾肯定騙了我，她把什么都告訴弗洛里安了，就像弗洛里安把什么都告訴她了。我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對，他們是站在相同高度，有相似的品味和一致的利益的人。我只是覺得有些好笑，他們?yōu)槭裁匆_我呢？我看起來難得像那么幼稚，那么不明事理的人嗎？

    弗洛里安還在抱著我說話。他說什么人出生在哪張床上身不由己啊，成年之前的命運都由別人支配啊，不能改變他所屬于的群體啊。他說雖然如此，但作為群體之外的個體，作為一個人，他是愛我的。他說他以前對我的種種渴望不以為意，他現(xiàn)在知道錯了，他現(xiàn)在會把那些要求一一達(dá)到，所以我也應(yīng)該感到滿足。他說我沒有被毀掉，我會在他身邊過得很好……

    我覺得他不是在對我說話，是在和不在這里的另一個人爭辯。我一開始感覺那人是我的游俠老師，后來又覺得不是。

    那個人就站在我心里。他聽著弗洛里安的辯駁，笑著對我說，弗洛里安還是什么都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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