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頁
“皇上顧念著承安王身子不好,想著讓王爺先行知道喜訊,特意遣了奴才先來報個信!” 最后一句,是刻意提的,想要討幾個賞錢。 這天大的喜訊對于崔玉兒來說就是天大的禍端。 可再焦躁,也不會忘了規(guī)矩,宮里人多,小人更多,保不齊得罪了哪個就扯點火陰你一把,像太監(jiān)這種,更得罪不得。 于是她便習慣性的客套了句,“這的確是天大的喜事,有勞公公了,年初一的跑一趟,去下去喝杯茶吧?!?/br> “多謝王妃娘娘?!毙√O(jiān)歡天喜地,這喝茶之意,便是領賞。 待人走后,崔玉兒頭偏過一側,朝田嬤嬤道:“想來再過不久,人便能回來了,吩咐下去,讓人在門口迎接,該擺起來的,還是要擺?!?/br> “錦秀苑那邊……”田嬤嬤試問。 提到錦秀苑,只聽崔玉兒苦嘆一聲,顯得有些力不從心,連聲音都變得懨懨的,“凌秀平都回來了,凌錦安怎么還可能困得住,找人去通知他吧?!?/br> …… 承安王府門前久不曾這樣熱鬧過。 上次門前鞭炮齊鳴,鑼鼓聲聲,街頭巷尾都擠滿人頭時,還是凌秀平自戰(zhàn)場凱旋。 這次的動靜,比以往哪次都大,幾乎半個城的人都圍到了王府附近,圍了個水泄不通。 當初王府出事時,所有人都以為凌秀平貪生怕死,加之世子出事,一時凌家成了京城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如今事態(tài)逆轉,凌秀平清白于天下,皇上顧念他身上有傷口,親自賜了八抬御轎送他回家,同時又由皇城護衛(wèi)給其開路,左右各有幾位翰林圣手隨行,不用問也知是怎么回事。 承安王府若起,定要比從前更加輝煌。 此事一傳千里,京城可謂炸了鍋。 無論如何,門面還是要做好,崔玉兒聽報信人說人已經快到了門口,這匆匆出來,親自到門口迎接。 對于京城的百姓來講,今日不光能看見少年將軍凌秀平的真容,還見了承安王妃,可謂大飽眼福。 這些貴人向來只存在于傳聞中,如今得見真人,說出去也是一件了不得的事。 遙望御轎浩浩蕩蕩朝這邊來,前有護衛(wèi)提刀開道,后有太醫(yī)的轎子緊緊跟隨,好不氣派。隨著他漸行漸近,崔玉兒的心也一點一點提了起來。 從前在王爺面前演得一手乖順,如今面對此情此景,卻笑的比哭都難看。 轎子終于停在王府門前,轎夫壓了轎,由人將轎簾撩開,一瘦長蒼勁的身影自里面彎身出來。 圍觀的百姓皆踮腳伸脖前探一二,有人在前看清這位小將軍的真容,許是因為受傷的關系,臉色不太好,唇上染著淡淡的白,整個人看上去精瘦,身子卻站的筆直,眉眼干凈俊秀,鼻梁高挺,眉骨棱角恰到好處。若是將養(yǎng)個假以時日,定會容光煥發(fā),比現(xiàn)在強上千百倍。 “秀平,我可憐的兒??!”見人出來,崔玉兒忙撲過去,同時擺出一副慈母樣,扯了凌秀平的胳膊,擠了兩滴眼淚出來,假意上下打量個遍,最后才抬眸望著他,“我兒吃苦了!” 面對她戲子般的表演,凌秀平面目表情,心無觸動,甚至還有些想笑。 今日入宮,自蒲懷玉的親信那里也聽說了他離京后承安王府所發(fā)生的一切,更知崔玉兒的所作所為,這一路上氣的他身子顫抖個不停,險些又將自己身上將將愈合的傷口繃開。 他直挺挺的立在那里,頭沒有低下半分,只將眼皮垂下睨著她,開口第一句話便是,“我父王呢?我大哥呢?” 崔玉兒一怔,心虛的要命,瞧著他的臉色和神態(tài)便知他已經清楚了一切。 看,凌秀平就是凌秀平,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在任何地方,任何時間給人難堪,連演戲都不肯。 “你回來就好了,你父王他們……”無論如何,崔玉兒的戲還是要演的,抽出帕子擦了眼淚,作傷心狀,“他們等了你好久了,可算等著你了,快去看看你父王和大哥吧!” 說到此,凌秀平懶得再多給她一個眼神,長腿邁出轎子,大步走向朱紅色的大門內。 走時候問心無愧,歸來時亦是坦坦蕩蕩,王府內外皆迎跪了一地人。 崔玉兒隨后進門。 凌秀平環(huán)顧四周,離家多時,雖看起來同從前沒有什么變化,卻又好像變了許多。 他大步走向凌熠寢殿方向,眾人在身后浩浩蕩蕩跟了一群。 還未到寢殿,便聽身后有人大聲喚他。 “秀平!”——這聲音一聽便知是凌錦安。 凌秀平一陣驚喜,腳步頓住,轉身朝身后望去,眾人亦是同時回頭。 下一刻,在場所有人在看見凌錦安的瞬間皆是一臉錯愕,幾乎驚掉了下巴。 崔玉兒更甚,一雙眼睛瞳孔巨縮,眼白突兀,臉上非喜非驚,若真的形容起來,便是驚怖。 只見凌錦安正站在抄手游廊那端,身側由陸瀾汐微攙著,一步一步朝這邊走來。 眼睛上仍舊覆著白紗,可雙腿行走毫不費力,腳下踏實,行動自如,與從前無異。 與凌錦安的驚喜相比,崔玉兒簡直不敢相信,她下意識的別過頭去與田嬤嬤對視,視線交匯之際,她滿眼充斥著四個字:“怎么可能!” 凌秀平快步迎上去,原本冷著一張臉,卻在看見自己兄長的瞬間溫起來,他行到近前,從頭看到尾,親眼見證凌錦安的腿腳無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