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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想著拒絕,可瞧著凌錦安現(xiàn)在這副樣子,想說的話如數(shù)吞下。 又干脆利落的應(yīng)了句:“好!” …… 一張華貴的請(qǐng)?zhí)察o躺在紅檀木桌上,隱隱透著梨花香,墨色均勻,一見便是上好的積雪墨,帖紙以金粉點(diǎn)綴,在陽光下閃動(dòng)人眼,更顯這請(qǐng)?zhí)闹魅松矸萑A貴。 楊碧妍確是一點(diǎn)兒都不將這帖子看在眼里,戴著一指節(jié)寬金鐲的白腕一扭,便將其撥到了地上,隨之抬腳踩了上去。 “姑娘,這可是宮里送來的,您不去嗎?”小喜見楊碧妍的繡鞋將那帖子踩的十分嚴(yán)實(shí),小心提醒道。 “呵,”楊碧妍冷笑一聲,又將帖子踢了老遠(yuǎn),“這帖子是宮里那賤婢命人送來的,說是請(qǐng)了京中幾位貴女去她宮里吃茶聽?wèi)颍髅嫔险f要同我們相熟一下,誰人不知是要讓我們?nèi)タ纯此恼Ц恢耍也艖械萌?。?/br> 賤婢兩字一出,小喜便知此人為誰,這可是那位蝶舞郡主的獨(dú)特稱呼。 “可是姑娘,如今她畢竟身份不一樣了,今又遞了帖子過來,怕是不好駁了她的面子吧!” “面子?”又是一聲冷笑,楊碧妍手指捏住桌上一盤點(diǎn)心,并不打算吃,而是像看到了周小蝶的臉,“她是個(gè)什么東西,又有什么面子,飛上枝頭也變不成鳳凰,在我眼里永遠(yuǎn)是個(gè)賤婢罷了?!?/br> 手指松開,點(diǎn)心跌落在盤外,她忽然想起什么,轉(zhuǎn)而道:“說起她成了郡主這件事,我竟覺著有些奇怪……” 第55章 瘋了 “姑娘可是覺著哪里不對(duì)?…… “姑娘可是覺著哪里不對(duì)?”小喜伸著脖子問。 “我也拿不準(zhǔn), 只是覺著這件事怪異的很,”楊碧妍手指輕輕敲在桌上,頭微微歪過, “聽爹說,皇上之前才下令不久, 郡主便找到了, 還這么巧,怎么就偏偏在承安王府, 怎么還偏偏是那個(gè)賤婢?” “您的意思是, 她是假貨?”小喜雙眉一抬, 說的直白。 楊碧妍沉默一陣, 而后緩緩搖頭,“誰知道呢, 只是覺著這件事過于巧合了些?!?/br> “姑娘為何不去查一查?”小喜慫恿道。 “容我想想?!睏畋体氩[了眼, “若她真是個(gè)假貨,看我怎么收拾她!” …… 院中麻雀落了滿地,嘰嘰喳喳吵個(gè)不停, 凌錦安的房門敞開著,他背對(duì)著門口站在房間正中, 光將他的身影打在墻上拉成老長(zhǎng),他目光盯住窗前的輪椅, 猶記得, 陸瀾汐來的那天,雨聲很大,她自旁處來,帶著一身的寒氣,小心翼翼的站在自己身后, 現(xiàn)在她走了,外面卻是陽光明媚。 他環(huán)顧房?jī)?nèi),屋內(nèi)的飛塵他都看的清清楚楚,可最想見的人影卻再也尋不到。 屋里到處都是陸瀾汐的味道,她身上的淡淡清香,梨花榻幾上還放著她的針線,每根針都規(guī)矩干凈的插在線板上,閉上眼,仿佛還聽得見穿針引線的聲音在耳。 慢慢踱步來到衣柜前,纏著紗布的手將柜門打開,衣柜被塞的滿滿登登,板板正正,里面擱置的,都是他的衣袍,每件衣袍間都隔著一袋香包。 他小心取出最頂上的一件,又仔細(xì)撫平下面那件不小心扯起的褶皺,這才抱著懷里的衣衫仔細(xì)端詳。 這里所有的衣裳都是陸瀾汐之前一針一線親手給他縫制的,她果然沒說錯(cuò),都是他喜歡的顏色,從棉袍到單衫,或是明繡或是暗繡的蓮花圖案,針角細(xì)密整齊,她定是個(gè)很愛干凈的姑娘吧。 他如是想。 手掌輕輕撫在柔軟的面料上,余光掃見屋里的妝臺(tái)。 他的房間本沒有妝臺(tái),后來二人住到了一起,為了方便陸瀾汐,便有了它。 他將衣袍小心放下,而后來到妝臺(tái)前坐下,對(duì)面銅鏡中照出他英俊卻憔悴的臉,臉上拳傷還未全消,仍掛著淡淡的青色。 手指隔著紗布摸上妝臺(tái)每一分寸,一柄桃木梳子壓在他掌心底下,順手將其拿起在手中摩挲,只見上面還雕了兩朵梅花。 她用的每一件東西都干凈精致,抽屜里的首飾妝粉亦是擺放的規(guī)矩整齊。 他眼眸垂著,悲從中來,想象著從前陸瀾汐坐在這里梳妝會(huì)是何種模樣。 想到她那一句“給我擦擦頭發(fā)吧”,嬌軟的語氣透著甜馨,不由將他的嘴角也帶起幾分。 回憶是甜,現(xiàn)實(shí)處處是苦。 一只匣子安安靜靜的躺在抽屜的角落里,他伸手剛摸上去,便聽院中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傳來,隨之院中麻雀像是預(yù)知了風(fēng)險(xiǎn),撲騰著翅膀成群結(jié)隊(duì)飛開了。 聽著聲音躁動(dòng),凌錦安眉目深垂,正想著誰這么不要命敢亂闖錦秀苑,順手將抽屜推回,起身一探究竟。 才來到門口,便見著崔玉兒帶著一行人正走到門前,崔玉兒氣沖沖的,身上像是燎了火,抬眼見凌錦安垂著手臂面無表情立在門口,腳步這才緩和下來。 崔玉兒提著裙角一步一步上了踏朵,示意身后婢女止步,獨(dú)自一人邁入門中,與凌錦安站了個(gè)頂頭。 凌錦安眼中好似沒有情緒,亦沒有任何起伏,自然也不打算同她請(qǐng)安。 崔玉兒上下打量他兩眼,再瞧他手上纏的紗布,先聲道:“消瘦不少,臉色也不太好,尚再病中身子雖沒好全,可看起來還算精神,只是不知是不是腦子燒壞了?” 凌錦安仍舊不發(fā)一言,就是為了等她將話說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