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心 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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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祭酒上前一步:“啟稟陛下,不過是學(xué)中另一樁日常小事,早已處置完畢?!?/br> 新君卻不以為然:“既然處理完畢,理當是有了交代和結(jié)果,但眼下這個情況,似乎有人對結(jié)果并不滿意,這樣也算處置了?” 崔祭酒額頭生汗:“這……” 范聞顧不得那么多,大好機會,他非得將馮筠這一類的寒門學(xué)生趕出去! 是以,他再次大膽直言:“陛下,馮筠抄襲尹敘視作竊得榜首之名證據(jù)確鑿,只因他認錯伏低,崔祭酒便饒恕了他!” 新君:“且看你這不服的樣子,是覺得崔祭酒包庇縱容?” 崔祭酒忙道:“啟稟陛下,老臣絕未包庇任何學(xué)生!學(xué)生有心爭先,于詩作上過度借鑒并不鮮見,且馮生一向勤勉,考入國子監(jiān)實屬不易,老臣念他不易,這才饒恕他一次?!?/br> 新君笑了笑:“既是抄襲之作,不妨拿出來讓朕也讀一讀。尹敘之才朕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別人不抄,專抄尹敘,倒也有些品味?!?/br> 說話間,陳進已經(jīng)找來了那兩首詩上呈。 新君接過一看,眼尾慢慢挑起,露出了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少頃,他將詩作遞回給陳進,指著那首五言詩:“所以,是這首……”又指向七言詩:“抄了這首?” 呃…… 新君的話令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話音未落,一旁傳來噗嗤噗嗤的笑聲。 新君轉(zhuǎn)眼看去,只見云玨抿著唇直笑,他從左臂抵扶手改為右臂抵扶手,人傾向云玨時,亦投去一個疑問的眼神——笑什么? 云玨察覺新君目光,連忙收斂,然后沖他做了一個調(diào)轉(zhuǎn)的手勢。 新君了然。原來弄錯了,是這首七言詩抄了五言詩。 然后露出了一個疑惑的神情,重新審視起面前這兩首詩。 出彩的抄了一般的,倒也是稀奇。 新君:“崔祭酒說,這馮生抄襲了尹敘的詩句竊取榜首之名,是這樣吧?” 崔祭酒如在鍋中煎,多一刻都是難熬:“……是。” 新君搖頭:“這沒有道理啊?!?/br> 說著,他在人群中尋找起來:“尹敘呢?到朕跟前來,朕要好好問一問?!?/br> 幾乎是新君剛發(fā)話,云玨的目光已經(jīng)穿過重重人群,精準的落在了那道徐興而來的身影上。 她這會兒倒是乖了,安安靜靜站在一旁讓出主場。 尹敘走到新君跟前恭敬行禮,和在場之人相比,他淡定的像是一個偶然路過的看客。 新君開門見山:“你且說說,這兩首詩到底是怎么回事?!?/br> 尹敘眉眼輕抬,掃過陳進手中的兩首詩,卻并未急著回答,反而露出為難的樣子。 新君看的清清楚楚,笑了一聲:“你這是不想說,還是不知怎么說?” 尹敘略作思索狀,道:“回稟陛下,原本此事已經(jīng)祭酒查證得出結(jié)果,尹敘原先覺得,此事不宜再提,而今卻覺得,沒有必要再提。然而,此事終究關(guān)乎馮生清譽,尹敘略略思索,方覺眼下或許最適合提及的時候?!?/br> 新君:“何為不宜再提,何為沒必要再提,何為適合來提?” 尹敘頓了頓,緩緩道:“此前,學(xué)中瘋傳馮生抄襲尹敘一事,實屬子虛烏有,只因這兩首詩,沒有一首是尹敘所作,它們都是馮生所作?!?/br>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連當初幫尹敘說過話的謝清蕓都愣住了。 什、什么意思? 旁人不理解,新君更是不理解:“此話何解?” 尹敘娓娓道來:“此事還要從馮生向尹敘請教詩詞說起?!?/br> 原來,呈交課業(yè)之前的早上,馮筠曾專門來找尹敘,希望他能指點一二。 身為同窗,尹敘自然義不容辭,而馮筠原先所作,便是那首五言詩。 只是,這首詩景色堆砌過多,抒情隱晦暗藏,不夠鮮明,若要在博士的評級中拔得頭籌頗有些難度,所以,尹敘稍作提點,馮生便改了自己的這首詩,這才有了后來這首七言詩,也正是這首詩,讓他順利拔得頭籌。 原本,事情到這里就該結(jié)束,但問題就出在他原先做的那首詩上。 寫出新詩后,馮筠對尹敘十分感激,便想要回報什么。 尹敘順手拿起他原先作的那首,讓馮筠將這首詩做贈禮。 馮筠豈會不知尹敘的照顧,對此自無二話,雖贈與舊詩,但依舊記下這份人情。 尹敘謄抄了馮筠的詩句,順手夾在了一冊文集中,又在早課之前上交了自己的課業(yè)。 誰曾想,他上交的作業(yè)莫名成了馮生作的那首。 新君聽到最后時,臉色已變了,其他人更是面露驚愕。 所以,這兩首詩都是馮筠所作,而尹敘上交的,是他從馮筠那里討來且謄抄的詩? 新君問:“為何你不早作解釋?” 尹敘道:“尹敘不敢自稱聰明絕頂,但行事時多注重小心穩(wěn)妥。上交的詩詞時曾再三檢查,唯恐誤交,所以尹敘可以肯定,呈交的昨業(yè)絕非謄抄馮筠的那首詩?!?/br> 言下之意,有人暗中翻出了尹敘謄抄的那首,偷龍轉(zhuǎn)鳳換走了他原本呈交的昨業(yè),引出了這一番鬧劇。 新君又問:“你所言之事可有證據(jù)?” 尹敘面露遺憾,搖了搖頭:“事發(fā)之后,馮生之物全被翻亂,那首他自己手書的詩詞已不見蹤影,而尹敘原本呈交的那首詩,應(yīng)當也已被替換之人拿走。所以……除了這番證詞,尹敘暫時拿不出任何證物?!?/br> 這次,不等新君發(fā)難,崔祭酒已先表態(tài):“簡直膽大包天,國子監(jiān)中竟有這等行徑惡劣者?!?/br> 尹敘淡定的說:“當時的情況,學(xué)生拿不出任何有利的證據(jù),加之馮生素來刻苦勤勉,若在這個節(jié)骨眼,學(xué)生僅靠三言兩語為其辯駁,哪怕是將原本的詩作念出,也難保不會有人覺得學(xué)生是在為馮生開脫而生的急才。” “再則,此事若真是有人暗中為之,想必早有策劃,甚至留有后手?!?/br> “在沒有確鑿證據(jù)的情況下追究到底,既是打草驚蛇,也會讓馮生在此事中被越描越黑,所以,學(xué)生以為此事最好不過大事化小。先保住馮生監(jiān)生資格,才好為其正名,此為‘不宜再提’。” “多年來,世家貴族根深蒂固,圣人廣開教學(xué),卻是將各個高門大戶出身的世家子弟與寒門出身的學(xué)子揉在一條路上爭相競逐,這便不可抑制的分出諸多派系來?!?/br> “馮生身為寒門學(xué)子,既無可投的高門貴族為其庇護,亦無深厚的家底為他奠基鋪路,前程明暗,全靠自己掙得?!?/br> “原本,他只有得到老師青睞才有被舉薦出頭的可能,但今日之后,不止是馮筠,今后的每一位有才之士,即便得不到老師的偏愛和青睞,也多了一條有效展示才華與抱負的路徑,不被單一的成績決定前路,那過去的事也無謂再提。” “然文人重譽,當日祭酒愿意再給馮生一個機會大事化小,固然是考慮到馮生的前程而生出的惻隱之心,但他日踏入朝堂,難保不會被有心之人挖出今朝未解之謎,令其身負質(zhì)疑,于他來說并不公平。今日陛下親自過問,尹敘便覺得,此刻再提,最合時宜?!?/br> 尹敘一番長論,既道明了當日原委,指出馮生被冤枉的事實,亦將國子監(jiān)中現(xiàn)存劣況抖了出來。 即便同聚一堂,高貴者依舊高高在上。 老師不可避免將更多地目光放在高門子弟身上,有好的機會,必定是貴族先得。 更別提有些老師本就暗暗劃分了派系,所謂培養(yǎng)人才,都是為己方培養(yǎng)人才,而非為朝廷輸送血液。 所謂上行下效,原本應(yīng)該一視同仁的師長先有了偏袒,自然也讓本身出身貴族的學(xué)生自認高貴不可超越,如此一來,學(xué)中派系劃分,以至霸凌欺辱手段層出不窮。 一時之間,以范聞為首的諸多世家子弟都跟著心驚rou跳。 或許是有人怕自己曾經(jīng)的言行被暴于圣人面前,又或是怕自己明明沒說過什么做過什么,卻也因有意無意的站隊而被波及,一個個臉色都相當精彩。 新君的臉色已極盡難堪,沉聲道:“崔祭酒……” “陛下?!辈坏刃戮虼藜谰瓢l(fā)難,尹敘先行搶白:“尹敘斗膽,還有一言?!?/br> 新君神色微動,挑了挑眉:“你還有什么要說?” 第14章 云玨:??? 面對圣人發(fā)問,尹敘應(yīng)對的相當從容,擲地有聲:“其實,學(xué)中有競爭,無論善意還是惡意,都并不罕見,各種緣由亦有跡可循。” “此前,諸人都道馮生抄襲文辭,崔祭酒依舊礙于馮生之不易揭過此事,今朝,未嘗不可對暗中做手腳之人僅以警告示之?!?/br> “今日陛下在學(xué)中立下新規(guī),不妨以今日為界,前塵往事一概不論,往后好壞自有定奪。尹敘也相信,自今日之后,國子監(jiān)定會迎來不一樣的新面貌,這豈不是比一味追責鬧得人心惶惶更寬慰人心?” 崔祭酒身為首官,學(xué)中監(jiān)生行此手段卻不查明,他已有失職之罪。 尹敘三言兩語,既將他的動機歸到惜才愛才之上,又與圣人初心不謀而合。 是以,崔祭酒當即道:“臣附議,尹敘所言言之有理,求陛下三思。” 一陣短暫的沉默后,新君輕輕地笑了一聲。 他目光爍亮的盯著面前挺拔英俊的青年,意味深長道:“尹敘之才,朕今日,見識到了?!?/br> 數(shù)十步外,云玨亮晶晶的眼盯著尹敘,醉心的想,我也見識到了。 …… 因云玨而掀的鬧劇在經(jīng)歷一番跌宕起伏后,終于歸于平靜。 諸如震驚,意外,新奇的情緒過去后,不免讓人開始思索這整件事。 其實,因出身而形成的派系劃分不止存在與男學(xué),女學(xué)這邊更甚。 只不過,相較于男人間一觸即發(fā)的矛盾碰撞,女學(xué)這頭的寸勁兒就更陰柔。 遠的不說,單說剛來長安便被一眾貴女拒于往來圈子之外的云玨就是一例。 有人把前后因果一整,得出了一個天大的陰謀——難不成這是云玨一手策劃的? 真是越想越有可能! 現(xiàn)在回想云玨每每意識到自己被議論時的不在乎和常常掛在臉上的笑,分明就是用來迷惑人的! 看似不在意,回頭就是一刀子! 這一刀還相當?shù)暮荩?/br> 不止,她還裝出一副對尹敘癡迷的樣子,甚至不顧儀態(tài)身份。 久而久之,大家都覺得她是個滿腦子小女兒情思的狹隘之人,又怎會想到她暗地里策劃了這么一大出戲? 當她私自設(shè)立的展牌被圣人承認,所作的詩被蓋上圣人印鑒時,便注定會在國子監(jiān)的變革進程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從今以后,別說她們這些同窗,怕是各科博士也都要對她的課業(yè)格外重視,不敢輕判不通。 謝清蕓從事發(fā)開始臉色便不好。 當日她站出來為尹敘說話人盡皆知,現(xiàn)在尹敘做此回應(yīng),無疑是狠狠打了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