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心 第4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長安風月錄(NPH,劇情)、她似神明[重生]、穿進年代文抱大腿[八零]、做你的小尾巴、王妃裙下犬(1v1 H)、美女總裁的護花高手、武掌玄黃、仙國大暴君、在柯學世界上高中、漫威之DNF分解大師
趙程謹在分別的路口叫住她,說好了明日一同出門,云玨心不在焉的擺擺手,轉身回房。 趙程謹看著她的背影,良久,吐出一道綿長的嘆息。 你看上誰不好,偏偏看上他。 …… 云玨回房后,彩英給她卸妝洗漱,剛備好熱水,一回頭就見云玨盯著換下來的裙子出神。 彩英略略怔愣,明白過來。 今日的女郎,原是懷著十分的期待出門的。 看著這裙子,她定是想起了白日里開心籌備的事。 只是再看云玨,她臉上其實并無太多愁緒傷感,取而代之的,是那緊皺的小眉頭,仿佛在思索什么。 彩英心頭一軟,溫聲把她哄去沐浴。 云玨也配合,乖乖鉆進桶里,被熱水一包,又有彩英妙手推拿,她整個人松懈下來。 趁著這個時機,彩英開口問:“女郎還在難過嗎?” 云玨微闔的眼睜開,腦袋枕著木桶邊沿盯著彩英倒過來的臉,不說話。 彩英乖巧而不失有度的說:“其實奴婢一直都很好奇,只是不敢問女郎……” 云玨今日全部的怒氣值都點在了那個采花賊身上,這會兒還挺溫和:“好奇什么?。俊?/br> 彩英說:“尹家郎君的樣貌身世,為人品性,的確無可挑剔。這樣的人不敢說滿大街都是,但在隴西時,在姑娘還沒有認識尹郎君前,其實也不乏有類似這樣的人?!?/br> “尹郎君各樣條件自是略勝一籌,但奴婢好奇的是,如果女郎喜歡的是這一類,為何從前遇上類似的,連一個眼神都沒多分,偏偏是尹郎君,便一頭扎了進去?” 這話一出,云玨扶著桶壁坐起來,神情竟與被尹敘質問時微妙的相似。 不愧是多年伺候的忠仆,開口就是精準打擊! 彩英眼珠一轉,笑笑:“女郎若不愿意說,奴婢便不問了?!?/br> 然下一刻,云玨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喃喃道:“難道是因為這個?” 這回彩英鬧不懂了,“什么因為這個。” 云玨轉過身,兩只小爪子搭著木桶邊沿,迫不及待拉著彩英一起分析:“我明明感覺到,尹敘對我的態(tài)度已經有很大的轉變,而且……” 少女的臉蛋噗得充紅,羞澀令她聲?。骸岸椅乙詾?,他今日會跟我說什么情話的……” 彩英萬分認真的聽著,時不時點點頭,嗯嗯。 “可是……”云玨倏地揚起頭,頂著未散去的羞澀紅暈生起疑來:“我今日一看到他就覺得不對勁,像是心里憋了什么事,連帶著情緒也不似往日那般鎮(zhèn)定自若。我看來再尋常不過的事,到了他眼里,好像就成了罪大惡極?!?/br> 這件事,自然是指云玨預想了尹敘會失約的情形,早已在心中做好準備。 而尹敘犀利察覺了不說,且對此難以接受,還把荷包都要回去了。 彩英聽完就一個想法:毛??! “世事多變,誰也保不齊會突然發(fā)生個什么事,女郎事先多做個設想以應意外,這有什么問題?難不成多作個設想,便是質疑他的人品了?再者,他也的確爽約了呀?您都沒怪他害您等了一晚上,他竟先發(fā)火,這沒有道理!” 云玨聽得小腦袋直點,對對對!這就是我想說的! 果然,女孩子之間的傾訴,從來就不是為了聽道理,而是聽一個順心。 不想彩英話鋒一轉:“那這件事,與女郎喜歡他的原因有何關系?女郎方才說‘因為這個’,這個是指哪個?” 云玨怔了怔,臉上的表情慢慢淡下去,輕輕舔了一下唇。 彩英沒急著問,而是先幫她沐浴,待人出了浴,暖暖和和卷進被窩時,她才在床頭坐下,繼續(xù)這個話題。 這個時間,云玨也想了許多,等彩英一來,她便打開了話匣子。 “你還記不記得來長安那個晚上?” 彩英當然記得,那日趙家郎君終于撐不住在路上發(fā)了病,可把云玨嚇壞了。 之后尹家郎君如神兵天降,不僅安置了趙郎君,甚至在發(fā)現女郎獨自掉眼淚時,禮貌卻不失溫柔的陪了她好一陣,直接將人哄笑了。 當夜,彩英其實一直都在旁邊守著。 她最是清楚云玨的性子,平日里愛玩愛鬧,總是讓旁人覺得她好像永遠不會難過,不會有壞情緒,但其實,她只是不喜歡叫人瞧見自己這個模樣。 所以,當尹敘出現的時候,彩英深怕他會上前搭訕。 結果,那位英俊的郎君只是默默地看了女郎一眼,然后轉身準備回房。 彩英當時就很矛盾的想,這人真是既貼心,又冷漠。 誰料想,最后竟是云玨主動上去攔住他。 緊接著,兩人因為一碗面破冰,甚至一同出門轉了一圈。 打那以后,云玨便完全從背井離鄉(xiāng)遠赴長安的愁緒中走了出來。 彩英不理解:“那晚奴婢也在旁,難道是因為尹郎君陪您吃了一碗很難吃的面,又或者他寬慰了您,才叫您對他動了心?” 云玨聞言,踟躕的點點頭,又很快搖搖頭。 彩英哭笑不得:“到底是也不是?” 云玨撇撇嘴,兩手墊在腦后,娓娓道來。 從小到大,除了最初幾年的被迫離別,她幾乎沒有離開過父母親友。 從上路開始,每離家遠一點,時間長一點,她心中堆積的不舍和思念就多一點。 一番日積月累后,情緒終于在趙程謹這根稻草上坍塌了。 尹敘便是這時候出現的。 他明明時時都端著對無關外人冷漠疏離的原則,卻又處處透著一份溫暖的善意。 然后,他帶她出去散步透氣,他們邊走邊說話。 在云玨認識的人中,他大抵是將看破不說破執(zhí)行的最為徹底的人。 他不問也可一眼看破,卻知而不宣,又會在知情識趣的默然中有意無意給些鼓勵。 與他相處,云玨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舒適感,不知不覺就將想家的事情說了出來。 尹敘聞言,既不猜她因何離家,亦不問歸期何時,他只是一邊留意著身邊的人群,一邊隨口道:“何不換個立場來想呢?” 她一愣,腳下的步子朝他靠攏,主動避開迎面的人群,好叫他輕松些,問:“什么意思?” 尹敘并未留意她,繼續(xù)道:“女郎這樣年輕,往后定還會遇到不愿做卻又不得不做的事。但無論經歷任何事,總能有藏匿著的好處和驚喜。譬如——” “離了家連一碗好吃的面都吃不上,但會遇上整條飄香的夜市街;又譬如,離開親人會獨自面對許多麻煩的事,但也會遇見有趣的人。如果有一件事不想做卻一定要做,不妨去看看有沒有只有做了這件事才有的好處和收獲,權當是個寄托?!?/br> 最后一句時,尹敘恰恰好回頭看了一眼,青年隨口卻又真切的寬慰,并著溫和的眼神,直直撞進少女眼中,又直奔心頭最柔軟處。 寄托嗎? 那時她想,若這一趟遇上的是你這樣有趣的人,似乎也沒那么糟糕。 尹敘一番話,被云玨聽進了心里,也神奇的將那些負面悲傷的情緒一掃而空。 只是沒想,這個令她心中動容的青年,第二日便爽快的道了別。 明明還是這個人,卻沒了前一夜那種溫柔細膩,而云玨也意識到,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或許以后都沒什么機會再見面。 但更沒想到的是,他們重逢的那么快。 古木蔥蘢的國子監(jiān)里,朝陽在古法方磚的小道上鋪開一片燦爛金黃,她愣愣的看著那個修長挺拔而又眼熟的身影,心里隆隆直響。 腦子里有個聲音在說,原來,真的會出現有趣的人,是只有走上這條路才能遇上的驚喜。 因為尹敘,她好像也能慢慢接受這個陌生的地方了。 彩英聽得一愣一愣的,然后用自己的理解能力來解讀:“所以女郎會喜歡尹敘,是將他當做了留在這里的寄托?那如果您現在可以回家,或者將軍和夫人來到了身邊,那是不是就……” 就不喜歡了? 云玨的小臉刷地嚴肅,“當然不是!” “正如你所言,隴西既不差文人才子,也不缺能人悍將,但在我眼里,他們和尹敘就是不一樣啊。” 云玨作為隴西云氏的一顆蹭亮的小明珠,豈會沒見過優(yōu)質男兒。 可云玨長到這么大,見過的郎君毫無例外的分成兩類。 一類,無論什么事都想管著她;另一類,無論什么事都讓著她。 換言之,一種總是想簡單粗暴的改變她來適應自己,另一種則是通過改變自己來迎合她。 “母親常說,女兒家要活得有模有樣,這不假,但只要你想和另外一個人共度余生,那就少不了磨合??墒?,磨合與迎合卻是兩碼事?!?/br> “磨合是商量著來,在保持原貌的情況下,打磨邊邊角角,讓彼此契合。迎合,卻是簡單粗暴不講道理的切割拆組,變成另一個樣子來實現契合。” 云玨坐起來,卷著被團兒團?。骸拔壹炔幌霝榱苏l把自己變得面目全非,也不希望誰將自己肢解扭曲來迎合我,違背本貌,焉能長久?” “可我與尹敘相處時,便全無這般的感覺。” “他不喜歡我對學業(yè)不認真,可他既沒有整日板著臉呵斥我評判我,也沒有擺出笑臉縱著我看,而是在我的詩詞課業(yè)下給一個肯定的評價?!?/br> 沒人知道,當云玨看到那個印著尹敘名章的紅紙花時,開出了多么燦爛的心花。 “他深受贊譽,卻并不引以為傲,更未剛愎自用,馮生一事,想必他籌劃已久,且有些鋌而走險,縱然我插手是為相助,但終究有些突然又莽撞??伤芸炀涂炊?,甚至不用我過多解釋便可與我里應外合?!?/br> “就算是我爹娘處在他這個位置,也少不得在事后呵斥我,換了別人更是竭力邀功,但他沒有呵斥我教我做事,也沒有急于在此事中居功自傲。他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把這件事做成。憑他變通的性格,便可知他不是那種會強迫別人順應自己的人?!?/br> “當所有人都感慨于國子監(jiān)的新貌時,他卻在忙著做新的書架分錄,把一個個木牌牌親手掛上去?!?/br> 云玨瞇了瞇眼,“你都不知道他親手掛木牌的動作有多迷人!高高的個子,都不用墊腳,抬手一個,抬手一個!” “以前,我以為只有沙場上殺敵衛(wèi)國軍功累累的英雄才令人著迷,是他讓我發(fā)現,能為大事出謀劃策,也能對小事細致周到,會更加迷人。” “還有在馮家、在霍家,他好像總能看穿我那點小伎倆。怎么說呢……他既沒戳穿我,又并未迎合肯定我。他的原則從未改變,可卻像是……接受了我?” 彩英一路聽下來,雖為云玨的少女心而動容,卻也為現實無奈:“接受了您,又怎么會爽約,還作那般疏離姿態(tài)?” 沉浸在愛意中的少女瞬間清醒,小臉一沉:“這就是問題所在。” “先不提他爽約的原因。尹敘生氣之前曾問我,我是不是早就做好了他不來的準備,言下之意,似乎覺得我對他有所保留。換個說法,就是我對他并非完全真心!” “誠然我習慣對一件事做多手準備,但他們男子的想法有時可能會偏激一些,你看阿謹就知道了!” 人在書房預習功課的趙程謹忽然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