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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彌月想了想,“你可以和你的族人,來參觀我們工作的地方。參觀一下博物館的展館和我們的庫房。這樣的了解,會比較直觀。” 彌月并不是隨口說一說。有荊榮的幫忙,這件事并非無法cao作。 挑選一個閉館不對外開放的時間,或者干脆就是某天的夜里。工作人員那邊交代好,住在研究所的人,提前打招呼不要出來,博物館安全守衛(wèi)的問題交給荊榮去跟當(dāng)?shù)鼐絽f(xié)商,然后他請館長和他老師出面來作陪,詳細(xì)的跟這些守護獸來協(xié)商書籍資料的交接工作。 這一次,守護獸思索了更長的時間。然后它說:“我需要時間考慮?!?/br> 彌月點頭,“好的?!?/br> 守護獸就舒了口氣,“你可以往上走,上方就是大祭司夜觀天象的地方。” 彌月有些意外,他還以為部落里的祭司都是務(wù)實派呢,原來腳踏實地的同時,也會進行一些神神叨叨的封建迷信活動嗎? 彌月按照守護獸的提醒繼續(xù)往上走,慢慢的,氣流的感覺變得明顯了,風(fēng)里夾雜著植物的氣息拂過他的面頰,溫暖又濕潤。 他開始覺得有模糊的光線透了進來。 周圍的石窟也開始展露出大概的輪廓,通往巨石頂端的這一段臺階似乎是巨石的中央天然形成的一道縫隙,后來經(jīng)過了人為的修整,鋪設(shè)了臺階。石窟寬度在三米左右,頭頂上方是嶙峋的巖石,一線天光就從出口處遠(yuǎn)遠(yuǎn)的透了進來。 彌月走出石窟,瞬間覺得心神都被震懾住了。 璀璨的夜空如同一個圓碗一般倒扣在他的上方,群星閃爍,仿佛伸手便可觸碰到。他的周圍空無一物,山林、樹木都已沉睡在了夜色里,唯有遠(yuǎn)山在夜幕中凝成了靜默的剪影。 這里是拳頭山的頂部,出口處有巖石遮擋,腳下的山石也有一個傾斜的坡度,可以保證雨水不會灌入石窟之中。 彌月仿佛行走在一處極為開闊的廣場上,四下里空無一人,唯有夏夜的蟲聲不住呢喃。 他像是縮小了,變成了巨大披薩上面的一粒小小的芝麻。 整座石頭山從遠(yuǎn)處看的話,完全就是一個蘑菇的形狀,從傘蓋的上面是看不到看守洞口的老魏的。彌月在山頂出了會兒神,又朝著石窟走了回去。 從暗處到有光線的地方還不覺有什么,從山頂返回石窟,才走下一段石階,彌月就覺得眼前一抹黑,臺階下得也十分艱難了。 還好石窟中的守護獸待他友善,不至于有什么提心吊膽的驚悸畏懼。 就在他摸著石壁縮手縮腳地下臺階的時候,忽然覺得周圍變得明亮了許多。他抬起頭,就見頭頂上方的黑暗里亮起了一盞小燈籠。 約莫有蘋果大小的燈籠,顏色是一種溫暖的橙紅色,但它發(fā)出的光芒卻透著柔和的青白色,像夏夜里晴朗的月華。 彌月眼睜睜看著那盞燈籠朝著他的方向落下來,然后停在了高度約莫四五米的地方。 他腳下一個踉蹌,再抬頭的時候,覺得自己的表情都要裂開了……這,這哪里是什么燈籠,明明就是蛟的眼睛啊。 盤踞在這里的,是一條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真正的獨眼龍。 守護獸的聲音在他的腦海里蕩開,微微帶了些許的歉意,“嚇到你了嗎?” 彌月忙說:“沒有嚇到,我只是……有些意外。謝謝你?!?/br> 獨眼龍眨了眨自己的燈籠眼睛,聲音里透出愉悅,“你不怕我?!?/br> 彌月沉吟了一下,“其實我從小就是跟各種動物廝混著長大的。它們陪伴我,也保護我,我從來沒有怕過什么動物。反而是人……有時候當(dāng)真讓人害怕。” “這樣的話,我以前也聽過?!豹氀埤埾肓讼?,“但是我忘了是誰說的了,或許是李大人,或許是哪一位祭司。” 彌月頓時有一種,自己和祖宗們產(chǎn)生了共鳴的感動。 “您有名字嗎?”彌月問它,“我應(yīng)該怎么稱呼您?” “昳?!豹氀埤堈f:“我出生于黃昏時分,這個字,是李大人為我取的?!?/br> 昳,日過午偏斜。 “好名字?!睆浽曼c點頭,覺得他的老祖宗真是又風(fēng)雅,又有文化。 他問昳,“那些把我們劫來的匪類還在洞里嗎?” 昳反問他,“你有什么想法?” 彌月剛才還在山頂?shù)臅r候就在想這個問題了。他有些苦惱的問獨眼龍,“我不想殺人,殺人的感覺,太痛苦了。但是我又不能放他們出去?!?/br> 他們或許罪不至死,但哪怕關(guān)在牢里,十年八年都不能出來,彌月都是不能放心的。因為盛安璽并不是普通人,哪怕他自己不自由,但他可以指使的人和金錢,也足夠他去做一些比較危險的事。 比如繼續(xù)對犀山部落的遺址進行搜索,破壞。 或者,他也有可能把犀山部落和守護地的秘密再透露給其他人。 這些都是彌月無法容忍的。 獨眼龍想了想說:“這些事請交給我們吧。他抓走了我們的同類,這個仇,是必須要報的。” 彌月愣了一下,他想問問盛安璽他們是不是還在山洞里。但也只是想了想就閉嘴了。 他從不覺得盛安璽,包括他的祖母這些人是值得原諒的。成年人,總要為自己做出的事付出代價。 就算他能替他們在守護獸面前求情,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