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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活得很痛苦吧?那場車禍,死的為什么不是你呢?” 救護車爭分奪秒地在路上飛馳,唐忻旦恍恍惚惚,某一瞬間,他忽然想: 是啊,為什么那場車禍,死的不是他呢?是他害得紀(jì)韞父母雙亡,紀(jì)韞應(yīng)該恨他。 他無法像jiejie姐夫一樣,給紀(jì)韞幸福的家。他也沒有注意到紀(jì)韞的內(nèi)心世界,沒有教育好紀(jì)蘊。他是無能的罪人,怎么配去記恨紀(jì)韞。 他冷血冷心,說紀(jì)韞是外人,對紀(jì)韞見死不救。 他是懦弱的兇手,因為懼怕煎熬而推開紀(jì)韞,是他把紀(jì)韞逼上絕路。 都是他的錯。 救護車飛快地開到醫(yī)院,紀(jì)韞躺在手術(shù)推車上,被推進搶救室。唐忻旦像是失去常識一般,差點跟進去,又被關(guān)在了門外。 明明是夏天,他卻渾身泛著寒氣,微微發(fā)著抖。耳朵里一直響著各種各樣的聲音,吵得他頭痛欲裂。 唐忻旦目光呆滯地看著搶救室的門,不知道這門下一次打開,紀(jì)韞是生還是死。 紀(jì)韞死了,他不知道該怎么辦。 紀(jì)韞沒死,他同樣不知道該怎么辦。 唐忻旦往后退一步,撞上一個人,那人從身后攬住他的肩:“哥?!?/br> 唐忻旦轉(zhuǎn)過身,看到謝銘揚,像是不認(rèn)識他一樣。過了幾秒鐘,唐忻旦才反應(yīng)遲鈍地去拉謝銘揚的手。 他拉起謝銘揚的右手,很慢地檢查了一遍,沒有任何傷口。又去拉謝銘揚的左手,謝銘揚的左手包著一塊小毛巾,毛巾上浸滿了血,什么處理都還沒做。 救護車載人有人數(shù)限制,唐忻旦跟上了救護車,謝銘揚沒法同乘,自己開車跟了上來。他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唐忻旦,還沒顧得上去處理傷口。 唐忻旦不發(fā)一言,拉著謝銘揚往前走。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茫然地看著搶救室的門。 他該怎么辦? 萬一他不在,紀(jì)韞沒搶救過來怎么辦? 可謝銘揚流了好多血, 要去包扎。 紀(jì)韞會不會出事? 謝銘揚手上的傷口好深。 怎么辦?他該怎么辦? 唐忻旦的頭變得越來越痛,心臟也怦怦亂跳,快要喘不過氣來。他從來沒有這樣過,像是喪失了行動能力一樣,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做什么,不應(yīng)該做什么。 謝銘揚伸手,摁住唐忻旦的肩膀,看著他的眼睛說:“哥,看著我,深呼吸?!?/br> “對,放松,再來一次?!?/br> 他把唐忻旦引到搶救室外的長椅上,讓對方坐下:“手機帶了嗎?在哪里?我看看?!?/br> 唐忻旦的手機電量還很足,謝銘揚拿著唐忻旦的手機,撥通了自己的號碼,接起,把手機還給唐忻旦:“待會我們一直通話,沒事,不要緊張。” 唐忻旦茫然地看著他,卻也順從地把手機放到了耳邊,眼前和手機里,同時響起了謝銘揚的聲音—— “有什么事情,直接告訴我。如果有別人給你打電話,你就把我這邊掛斷,我還會打給你的。” “在這里等我,我馬上就會回來。有情況,第一時間告訴我?!?/br> “哥,你不是一個人,不要怕?!?/br> 謝銘揚以最快的速度趕去包扎,途中一直和唐忻旦說話。 傷口比較多,其中兩道又深又長,縫合花了點時間。中途唐忻旦掛斷一次,應(yīng)該是接了別的電話。謝銘揚過了兩分鐘,又重新給他打過去。 謝銘揚手上的傷口處理好后,立刻趕了過去。 搶救室外,顧世華也到了,離唐忻旦兩三米,面對著墻壁,不知道在想什么。 謝銘揚大步走過去,坐到唐忻旦身邊,把包扎好的左手給唐忻旦看,寬慰他說:“包扎好了,都是小傷口,別擔(dān)心。” 接下來,是漫長的等待。 不知道過了多久,搶救室的大門終于打開。唐忻旦抬頭,目光木楞地看向醫(yī)生,等待宣判。 “搶回來了?!?/br> 當(dāng)晚,唐忻旦發(fā)起了高燒。謝銘揚喂他吃了退燒藥,給他貼上退燒貼,晚上睡在他身邊守著。 這晚唐忻旦一直做噩夢,一時啜泣,一時又蜷縮著渾身發(fā)抖,嘴唇咬出血也不出聲。 謝銘揚抱著他,輕輕地拍他的背。唐忻旦半睡半醒中,像躲避風(fēng)雨的幼獸般,下意識往謝銘揚懷里鉆,緊緊 地貼著,似乎那樣能獲得更多的安全感。 做了一夜的噩夢,浮浮沉沉。早上起床,唐忻旦腦子里空空的,稍微想要思考,頭就痛到不行。 他去翻出許久不吃的藥,倒了水,就著吞下。沒想到剛吞下去,立刻反胃,到衛(wèi)生間吐得干干凈凈。 謝銘揚聽到動靜找過來,唐忻旦已經(jīng)洗了把臉。 謝銘揚問他:“哥,剛剛你是不是吐了?哪里不舒服?” 唐忻旦拿干毛巾擦臉,說:“沒事,剛才空腹吃了點維生素,胃有點受不了?!?/br> 謝銘揚沒有講話,只不放心地看著。 唐忻旦拉過謝銘揚被紗布纏繞的手,紗布纏得很厚。即便是這樣,還隱隱約約滲出些血跡來。 唐忻旦問他:“還疼不疼?” 謝銘揚騙他說:“不疼?!?/br> 那只手都腫起來了,怎么會不疼呢,唐忻旦說:“你騙我?!?/br> 謝銘揚說:“你也騙我了啊,家里明明已經(jīng)沒有維生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