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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忻旦定定地看著謝銘揚,心里不停地問自己,怎么會這樣。 怎么會這樣? 冷汗逼上額頭,四周空氣像是又被抽走一般。 謝銘揚著急地說:“對不起哥,我不說這事了?!?/br> “放松!不要咬著牙齒,呼吸!哥!” 唐忻旦意識模糊過去之前想,啊,原來他沒在呼吸啊,怪不得這么難受。 謝銘揚抱著唐忻旦,不知道安撫了多久,唐忻旦終于回過了點神。 他好多天都睡不安穩(wěn),眼皮直打架,清醒過來后竟然又惦記著紀韞:“我要去送湯。” 謝銘揚真是鼻子都快被氣歪,又拿他沒辦法,只能深呼吸幾口,說:“我去送。” 唐忻旦好倔啊,不肯。 謝銘揚真的沒轍了,只能捏著鼻子答應:“我和你一起去,等在門外。但你送了之后,一定要立刻回來,不能多待?!?/br> 唐忻旦答應他說:“好。” 謝銘揚倒了杯水,讓唐忻旦漱口,又拿拇指在他嘴唇邊抹了一下。 謝銘揚已經(jīng)開學了,第二天有個演講比賽,老早之前就報過名的,他得代表他們學校去參賽。 稿子他倒是準備好了,也老早就練習好了,可他總感覺很不放心。他不想去,但這不是初賽,他代表的是學校不是個人,不得不去。 臨出門前,謝銘揚抱了唐忻旦一下,說:“哥,在家好好的,等我回來。不要在紀韞那多待?!?/br> 唐忻旦答應他說:“好?!?/br> 謝銘揚又啰嗦地說:“說話算話啊!” 唐忻旦想勾下嘴角,沒成功,放棄了:“才多大的人,怎么話就這么多呀,快去吧?!?/br> 謝銘揚又摸摸唐忻旦的腦袋,抱抱他,給了他一個露出八顆牙的笑,這才一步三回頭地出了門。 等謝銘揚出門,唐忻旦去紀韞住的地方。 紀蘊剛起,在衛(wèi)生間洗漱,唐忻旦進到 屋里去,在垃圾桶里,找出了幾粒紙巾包裹的藥。 大約四天前,唐忻旦在廚房洗碗池里,發(fā)現(xiàn)兩粒沒完全融化的藥,當時他沒有多想。兩天前,他又在垃圾桶里發(fā)現(xiàn)幾粒,全是紀韞現(xiàn)在應該在吃的藥。 他以為是藥掉到地上,所以才扔掉。沒想到,昨天白天,他發(fā)現(xiàn)了紙巾包裹好的藥。這不可能是不小心掉進去的了,絕對是故意扔的。 唐忻旦沒有立刻問,他等著考證,結果今天同樣是這樣。 也就是說,除了他看著吃下去的,紀韞幾乎把藥都扔了。 幾分鐘后,洗漱好的紀蘊出了衛(wèi)生間:“小舅舅,我們走吧?!?/br> 唐忻旦開車,帶紀韞看心理醫(yī)生。 他已經(jīng)好久沒有開車了,謝銘揚總是太緊張他,不讓他開。 唐忻旦開得很慢,問紀韞:“最近有好好吃藥嗎?” 紀韞點頭:“有啊?!?/br> 唐忻旦說:“你把藥都扔垃圾桶了?!?/br> 沉默。 沒人講話。 車子一直慢慢地往前開,開過沉悶的巷口,開過無趣的街道。不知道過了多久,唐忻旦問:“為什么要把藥扔掉?” 紀韞承認說:“我不想吃,你連家門都不讓我進,就是想要治好我之后,再和我徹底劃清界限?!?/br> 唐忻旦木然地解釋,只是解釋,并不指望紀韞會信:“沒有這種想法?!?/br> 紀韞果然沒信,他控訴地說:“你在我那里待的時間越來越短,去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我不治了,治好了你就想著釋懷,和我兩不相欠,不再見面?!?/br> “你想丟下我。” 唐忻旦的大腦幾乎一片空白,他說:“不會,目的是讓你康復,不是丟下你?!?/br> 紀蘊搖頭:“你就是想擺脫我,你只是想擺脫我?!?/br> 唐忻旦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節(jié)指甲都是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紀韞看著他痛苦的樣子,神經(jīng)質(zhì)地問:“就我們兩個人不好嗎?你又因為你男朋友,忽略我。” “現(xiàn)在也是,以前顧世華也是。你和顧世華談戀愛,就只顧著自己幸福,對我的關注變得好少。我不喜歡和別人分享你?!?/br> “小舅舅,好奇怪啊,我又厭惡你,又想你、離不開你?!?/br> “你和他分手吧,我們還回到從前?!?/br> 他被沉 進水中,水沒過頭頂,封住口鼻。他想掙扎,卻發(fā)現(xiàn)四肢早已被束縛。他往深處、往更深處沉,沉到底了,就這樣吧。 沒辦法了。 都可以,都隨便。 唐忻旦輕聲說:“你并不想回到從前,也不需要救贖?!?/br> “你只是想折磨我,懲罰我?!?/br> 車子一直往前開,卻不是往心理醫(yī)生的方向開,最后停在江邊一座橋上。 這座橋剛修好,還沒開始通車。 唐忻旦下了車,信步走在橋上,紀韞也跟著下了車:“到這里做什么?” 唐忻旦說:“恨我嗎?時時刻刻想要我死,對不對?那我現(xiàn)在就把這條命還給你父母?!?/br> 紀韞愣住。 風灌進唐忻旦的白色襯衫里,仿佛隨時能把他從高處掀下去。 唐忻旦望著茫茫江面,說:“我從這里跳下去,將近四十米的高度入水,可能會瞬間被拍暈?!?/br> “如果僥幸沒暈,我還會游泳,但大概率會因為骨折,或者內(nèi)臟破裂游不動,應該活不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