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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龍只扯了扯褲腳,等著人下樓。不用多久,男人便換好了衣衫,灰白棉衫,太輕松的色調(diào),喪龍看一眼,只覺男人氣壓沒那么低了,才敢大口呼氣。 自從游輪上解決三位叔伯之后,祖宗便好古怪,講陰晴不定又不像陰晴不定,倒更像強制性壓抑,小小阿芬講一個人心事太多,壓抑時間太長,會得病的,最差是自虐咯。 他見過男人大發(fā)脾氣的樣子,忍不住時便砸東西,可現(xiàn)在是砸無關緊要的東西,到底是將所有不快、心事全都壓下去了,他很擔心,怕陸欽南真像小小阿芬講的那樣,得病,自虐。 陸欽南坐到靠窗邊的單人椅上,目光越過窗戶,望向庭院孤寂的夜晚。 “點樣?” “Madam鐘收下了。”喪龍察言觀色,自覺補一句,“Madam鐘看起來很滿意?!笔菨M意,不是開心,滿意這個詞更能讓男人信服。 陸欽南垂目,捏住袖口,漫不經(jīng)心摩挲著?!敖袢振R場,有無發(fā)現(xiàn)乜呀?” 喪龍想了想,選擇如實匯報:“Madam鐘先入場,后面還有一人跟著進場了,是重案組的人……江月?!闭f著,頓了頓,又將跟蹤鐘霓到江月家里的事情也講了出來。 陸欽南往后一靠,盯著外面。 月色太淡,淡到院子里僅有的一株花都失去了顏色。 “她們有無發(fā)現(xiàn)乜?” “應該是拍了照片,我們安排的人讓江月平安離開了。”喪龍望住陸欽南,大膽猜測:“Madam鐘會唔會已發(fā)現(xiàn)朗少真面目?” 她那么聰明,發(fā)現(xiàn)朗聿凡真面目是遲早的事情。 陸欽南按住額頭,閉上眼睛,想象她收到馬主文件后會怎樣滿意?她知不知那匹黑馬,一開始買下時,馬主名字便是她。她喜歡刺激、熱血沸騰的感受,而烈馬正好承載那般感受,渾身蘊滿力量,你稍微刺激它一下,它便能發(fā)揮它天生的奔跑能力,肌rou力量,渾然天成。 他睜開眼睛,“告訴劉錦榮,警隊里的鉤可以掛起來了,先從西九龍高層開始?!?/br> 西九龍警署內(nèi)部的混亂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不清楚,讓他們的鬼影暴露是從唐紹坤的死開始,之后,傅時津被侯爺發(fā)現(xiàn),由陸欽南親手解決,從花甲那里得知幾位叔伯安排新進馬仔通過警校入選,進入警隊,更甚者是滲入總部,由總警司鐘柏年一案便可知背后到底有多少雙手。 劉錦榮要維護警隊形象,如果從警隊下面人開始,只會讓高層更有機會施壓,繼而使其不了了之,一如唐紹坤之死,只需做點小動作,便可以結案。 他身后有無數(shù)雙眼,身后那條路,扎滿刀子,是一條血路,他沒回頭可走,只可以繼續(xù)往前,即便前面可能是更深的黑暗。 他沒得選。 在除夕到來之前,如宣文汀所愿,陸欽南早早安排人接回宣雪。不知美國到底是有什么靈丹妙藥,讓昔日囂張跋扈的大小姐變乖不少。 宣文汀拋棄過宣雪,這一次叫她回來,一點點關心都恐變成一劑甜蜜猛藥,要她乖乖做宣大小姐,對她老豆唯命是從。 陸欽南凝視著車窗上的雨痕,他不希望、也不允許宣文汀有一秒溫情時刻,哪怕是假的,都不能允許,在車子到達半山別墅之前,他要扼殺掉這種溫情。 車廂太安靜,喪龍覺得好不可思議,美國是乜地方???竟能讓宣大小姐可以這樣安靜?乖乖坐著不動?那他一定要努力攢錢,送小小阿芬去美國念書,搞唔好她也會變乖,總不會一天到晚沒大沒小,喊他笨蛋哥哥。 陸欽南轉過臉,笑笑地望著身邊的宣雪,“阿雪,回來不開心?” 宣雪靠著車窗,低著頭,聽到他聲音,指甲陷入掌心,不去看他,“你不要明知故問?!?/br> 他按住腕表,瞄了眼上面的時間,“你爹地立了遺囑,你知不知啊?” 宣雪抬頭,看他。 “很遺憾,”他唇角微彎,眼里卻毫無笑意,“遺囑對你一字未提?!?/br> “不可能!”宣雪攥住拳,揪住衣服,“我是他唯一的親人,他不可能這樣對我!”忽地,她放松下來,目光平靜地望著陸欽南,“你呃我,你又想利用我?若我爹地真立了遺囑,他一定是先防你,你是陸良的兒子,他怎可能讓你知他遺囑內(nèi)容?” 陸欽南嘆了口氣,好失望,“你咪忘了,你殺了他未出生的兒子?!?/br> 宣雪恨不得咬碎牙齒,張嘴想要反駁,卻毫無理由。怪她,她針對阿粒,可那是個意外呀……難道,她要為那一個意外而付出代價?一個意外而已啊。 未出生的兒子,比得過她? 比得過,當然比得過,宣文汀想要兒子想瘋了!也不知他是造了什么孽,明媒正娶的太太,無法生育,搞來搞去,在外與魚蛋妹有了她,不干不凈……除了她,再無其他子女。(魚蛋妹:援-交女) 怪得了誰呀? 陸欽南收回目光,目的已達到。等車子到達半山別墅后,這對父女,不會有真溫情,哪怕有一點點溫情種子,沒有養(yǎng)分澆灌,怎有機會長大呀。 雨淅淅瀝瀝下著。 車子停在前院,有傭人撐傘過來,幫忙撐傘、拎行李。宣雪站在傘下,頭頂是嘩啦啦的聲音,漫進耳朵里,對眼前這棟別墅,依舊熟稔,可熟稔之后,是畏懼。 她下意識回頭看陸欽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