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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在笑什么? 未及他開口,李聿率先問道:“回去拿個銀子怎么這么久?” 陸衡三兩步便走到了李聿身旁,將手中的畫軸輕輕落在桌面,回稟稱:“公子,我回去的時候正巧看見秦先生送來的畫,便擅自作主,一并帶了過來?!?/br> 得,說曹cao,曹cao到。 李聿聞言,不覺心底有幾分雀躍,當(dāng)即順溜地將其打開。 殊不知,薛翦的生活簡直可以排出戲,請幾個角兒便能登臺唱了。 正猜著這回能有幾分樂子,卻見桌上鋪開的竟又是一副寫照圖。 畫中女子眉目清秀,眸中似還閃爍著一股靈動之氣,墨發(fā)單由玉簪束起,別無其他點綴裝飾。腰肢纖細,手中執(zhí)劍前伸,是在習(xí)武的模樣。旁邊還題上了兩行小字—— 眸若清泉,顏若舜華。有此佳人,見之不忘。 但見李聿眉梢輕挑,不免譏諷地冷笑了兩聲:“我讓他潛去給我當(dāng)探子,好好挖出薛翦的短處。他倒好,給我送這些畫工精致的美人圖?!?/br> “我是讓他去給薛翦吟詩作畫的嗎?” 陸衡目光掠過桌面,有幾分一板一眼地說了句:“公子,不是您當(dāng)年說要找畫師把薛姑娘的日常都畫下來,以便于您親自觀察她的弱點嗎?” 話畢,卻見李聿眼光斜睨過來,面上的奚弄似是在說——這叫我觀察什么?她的容貌與英姿嗎? 陸衡被他盯得頭皮發(fā)麻,倏然垂下了頭。 緊挨著仙居閣的雅間被一群官家小姐包了下來,自始自終笑聲不斷,此時竟還傳來了幾聲驚叫。 “啊——他剛剛是不是朝這兒看了一眼?” “瞧著好面生啊,你們有人見過他嗎?” 李聿臨窗而坐,頗嫌聒噪地抬手堵了堵耳朵,目光不經(jīng)意地朝窗外一瞥。 街道兩旁店肆林立,行人不斷,只見一銀衣少年騎在高頭大馬上,微微舉首,似是在看茗品樓的牌匾。 怎么覺得......有幾分面熟? 忽然,李聿眸光一滯,心中似有云霧頓頓消散,卻仍籠著一層淺薄之光。 待那人的臉龐清晰地落入他眼簾后,瞳孔猛地一縮,登時將視線調(diào)回畫上,認真對比了片刻,臉色微變,指間不自覺地收緊,恍惚間具是道不清的情緒。 良晌,陸衡略為怔愣地指向窗外,語氣驚愕:“樓下那位公子......不是......” 話不及說完,便見李聿泠泠從思緒中抽出,輕嗤道:“什么狗屁公子,那是小爺?shù)膶︻^!” 說著便起身走出了雅間。 一匹紅馬自宣麒門入京,信馬由韁地走到了茗品樓門外。 馬背上的少女青絲高束,眉眼飛揚,一身男兒行頭。隨便往哪兒一站,端得都是一副風(fēng)姿瀟灑的貴公子模樣。 薛翦翻身下馬,迎著眾人的目光踱步走了進去。 管事的見她面生卻氣度不凡,連忙熱情上前相迎,堆著笑問:“客官,喝茶還是后院押注呀?若是押注,新場馬上就開了!您來得正是時候!” 茗品樓設(shè)下的投壺賭局可謂是樓內(nèi)的招牌,許多人來這兒不為品茶,就為能夠玩上一場。 薛翦一語未發(fā),卻是神情感舊地望了望四周,但見內(nèi)里裝橫還同從前一樣,不由生出幾縷親切。 她以前犯了錯總是偷偷跑到這兒吃栗子糕,一待就是好幾個時辰,每回都是魏啟珧悄悄找到她,把她送回府。 薛翦的目光從長梯一直游至二樓雅間,兒時回憶歷歷在目。 管事見她瞧著樓上,心想這位爺該是來喝茶的,但樓上雅間已滿,遂目露難色訕訕道:“客官,真是不好意思。樓上沒座兒了,您看可否在一樓將就下?” 聞言,薛翦漸漸回過神,順著管事手指的方向瞟了一眼。 一樓人滿為患,唯獨靠近門口的角落里還有位置,薛翦唇角輕抿,略有幾分嫌棄。 最后輕飄飄地說了句: “要一份栗子糕?!?/br> 便徑自走進了后院。 后院的坐地比茶樓還要寬上一倍,四周布著桌椅、茶水,供客人們觀賽。中間則站著兩名男子,一人八支箭竿擺在身側(cè),身前各有一只直頸貫耳壺。 薛翦方一落座,便有小二提著筆冊到她跟前,請她下注。 她微瞇眼眸看了場中二人半晌,似是在思量押誰,須臾,伸手移向腰間。 可腰際除卻一條月白色腰帶,連塊玉佩都沒掛,自然也沒有摸到錢袋。 薛翦手下一頓,倏然想起自己換裝匆忙,又圖趕路輕快,除了這一身衣物其余的都留在小竹所乘的那輛馬車上了。 少頃,她抬手摸了摸鼻子掩飾去臉上尷尬,當(dāng)即心思一轉(zhuǎn),站起了身。 “我不押了,我要下場?!?/br> “???”小二皺著一張臉,滿容不解。 來這兒的人大多都是押注尋個消遣,場中投壺的二人也都是在“招賢館”找來的。眼前這位公子卻說要下場,莫不是來砸場子的吧? 小二一時拿不定主意,眉尖一鎖四處張望,尋找管事的身影。 薛翦瞧他瞻前顧后一臉疑惑的樣子,索性抬腳往中間走。 小二見狀連忙小跑跟上,一個勁地在后頭喊:“公子!公子留步!” 他一手抱著冊子和茶托,另一只手猛地想要抓住薛翦的衣袖,阻止她入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