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薛植羨唇邊漫出一縷淡笑,“又出去玩了?” “別提了?!彼蛄讼卤〈剑焐涎χ擦w的胳膊往東院走,“爹爹說要請宮里的嬤嬤來教我學規(guī)矩,明明知道我不喜歡這些。” 她頓了頓,忽然換了一副委屈極了的表情,“哥哥,你幫幫我唄?!?/br> 她的語氣溫和又無奈,一雙星眸燦滿希冀,任誰瞧了都不忍心拒絕。 薛植羨寵溺地低頭看她,輕喟一聲:“拿你沒辦法?!?/br> 話罷,薛翦見他是答應了,登時喜笑顏開,又在東院待上了好一陣,方才起身回去。 第13章 交易 “他倒是得公主愛護?!?/br> 淺薄的日光穿過云隙,潑落在碧痕院兩側(cè),折映出幾道朔離的光影。 大約是剛習劍回來,心緒爽朗,此刻坐在院中聽鳥雀聲,渾然不覺煩鬧。 小竹看薛翦搭著膝,支頤撐在桌上,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試探出聲:“小姐,可是推卻宮里嬤嬤之事有著落了?” 聞聽此,薛翦端下頜的手微微一頓,不是很想談這個,遂抿唇道:“左右也不是這幾天就能請來的,急什么?” 話雖如此,眉間默默染了一層郁怏之色。 恰時,余光里闖進一道肅重的身影,頓步于二人身畔,拱手遞來一張正紅請柬。 “小姐,適才宮里的人奉嘉陽公主之命,給您送了請?zhí)麃?,邀您北寒寺一敘?!?/br> “嘉陽?”薛翦眉棱輕皺,抬了抬眼簾。 繼而接過請柬,前前后后仔細打量了番,眼底掠起一陣狐疑。 她們之間有何舊情可敘? 輕哂一聲,將其隨意擱在桌上,嗓音卻是玩味:“既然公主有心,便去會會她好了。” 北寒寺位于豫京城外,門庭清幽,三兩飛鳥棲在檐上,一聽動靜便撲展翅膀,四散而去。 寺廟前停著一輛綠蓋馬車,裝飾華貴,兩旁皆立著一名身形闊挺的男子,單瞧服飾便異于尋常家奴。 薛翦推開車門,徑自跳了下去,方一抬眸就瞧見了嘉陽公主的馬車,嘴角隱約一扯。 凈寧佛塔下,少女青絲半綰,肩披淡粉輕紗,弱不勝衣,只一張尖臉情態(tài)倨傲,與從前相比,當真半點兒不遜。 薛翦遙遙見她便輕蔑一笑,慢悠悠地踱到她跟前,敷衍行禮。 “臣女見過嘉陽公主?!?/br> 言訖抬起頭,對上那雙攜滿邊量的眼睛,未再言語。 許是常年習武的緣故,薛翦的身形比同齡女子要高挑許多,腰身勁瘦,眉宇間一派疏冷矜貴,仿佛剛才那聲問禮不過擺設。 但于嘉陽而言,看著她對自己埋首示卑,心里十足受用,面上倒不表,仍輕慢道:“你何時這么懂規(guī)矩了?” 皇后對待薛翦,近乎把她當成親女兒一般,將她慣得囂張跋扈,目中無人。在宮中除了太子,他們這些不怎受父皇寵愛的皇子公主,在她面前形若陪襯。 而今七年未見,她竟是變了。 薛翦聽言,心下冷笑,今日卻沒有與她口舌糾纏的意趣。原就是日子無聊,來看看她,現(xiàn)下見了,果如往昔那樣沒勁,遂淡淡道:“公主是君,我是臣,哪有臣子在公主面前不識禮數(shù)的道理?” 話罷,復將語鋒一轉(zhuǎn),直言問:“不知公主喚臣女來此,究竟有何吩咐?” 嘉陽原想借機多嘲諷她兩句,冷不防一抬起眼,就撞上她平靜無波的目光,霎時有些失了底氣,良久才道:“本宮來是想提醒你,你當年對李聿所為,本宮可以不再追究?!?/br> 復輕攏衣袖,續(xù)言:“但你如今回來,最好離他遠些,莫再招惹?!?/br> 端是一副高高在上,護佑誰的樣子。 教薛翦半天沒緩過神,凝眉片刻,方似笑非笑地說了句:“公主若不提,臣女都快忘了此人。” 她僅兒時在宮里見過李聿一面,縱然交惡,到底過去七年,早便忘了個干凈,虧得嘉陽還惦記著。 念及此,她語調(diào)稍歇,眼尾吊上幾許揶揄,“他倒是得公主愛護?!?/br> “你什么意思?”嘉陽經(jīng)她一說,眼睛直直瞪了過去,忽然覺得沒面。好像自己苦追數(shù)載之人,在她這兒卻連名字都掛不上。 從薛翦的角度看來,尤似一只不服氣的貓。 她笑了笑,徒然想到什么,乖戾道:“臣女答應,不過” 及此,便沒再往下說。 “不過什么?” 薛翦斂眉,聲色狹著些期待:“不知公主可識得一位姓曲的嬤嬤?” 下一刻,就見嘉陽蹙攢額心,“曲嬤嬤卻是未曾聽說過?!?/br> 話音甫落,眸中一縷希冀當即粉碎,嘆了嘆。再開口時,語氣已淡若平常:“那算了。” 三字才一入耳,嘉陽一雙柳眉便斜斜立起,嗔怒道:“薛翦!你這是在戲耍本宮嗎!” 起初還裝得一副尊卑有別的模樣,不出半晌就原形畢現(xiàn)。 “豈敢?!毖︳逄籼裘?,依舊淺笑,“本想著公主若是認識,或可幫上臣女一把。彼時,臣女自當回報公主解困之恩,應了公主的要求?!?/br> 她頓了頓,佯作惋惜地一搖首,爾后對她施禮,欲請告辭。 見她要走,嘉陽連忙上前阻攔,略慌神道:“你想要本宮怎么幫你,且先說來聽聽。” 薛翦住了步,緩緩側(cè)身。 “臣女希望這位曲嬤嬤,近幾年都毋庸出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