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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翦轉頭跟小竹說了一句,便獨自闊步往河岸方向走。 出了人潮洶涌的東鵲街,映入眼簾的便是愜意閑散的小巷,青磚石縫之間夾雜著幾朵野花,悠悠憐憐。 薛翦駐足在西口處,滿目好奇地窺向前方,只見西口里皆是迂回彎折的小道,窄得只容兩人并立,蒼盛的枝葉蓋在屋檐上,遮盡陽光。 若是旁的女子見此,多半只覺陰森詭異,提腿便跑。 可薛翦卻像是著了魔,腳步輕聲地往里走去,越是往前,越發(fā)僻靜,甚至能察覺后背無端填上了幾分涼意。 就在此時,不遠處忽然傳來兩道嘶長滄硬的聲音,緊接著她便看見前路有一人倒下,喉嚨處圈一條殷紅發(fā)紫的血痕,雙目力睜,眼底似殘留著恐懼與絕望。 薛翦面上頓時血色盡褪,腦中一片轟動,轉瞬便成了空無。 悉疏腳步聲從前路往薛翦所立之處靜然走來,可她卻覺雙腿似被穩(wěn)穩(wěn)鑄入地下,動彈不得。 倏然,一只修長有力的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嘴,環(huán)抱著她的腰身將她攬到了一個支滿草筐的石墻間。 薛翦這才猛然回過神,伸手便去勾身后之人的肩膀,企圖將他拽到身前,卻沒想那人卒然一轉將她的手壓撞到了石墻上。 薛翦吃疼悶哼一聲,捂著她的手便更緊了兩分。 “別出聲!”身后那人幾乎是貼著她的耳尖低喝,一股熱氣噴灑在臉頰耳根,薛翦心下一陣激靈,身子也跟著僵直了幾許。 良久,待西口內復又靜謐無人時,腰間禁錮的手才將她松開,往后退了兩步。 薛翦見狀旋即轉身,一雙清眸盡是警惕防備,手背用力擦拭著嘴唇,滿面厭惡。 撞入眼底的卻是一張熟悉的臉龐。 她驀然一怔,唇間的手也稍頓了頓,不可置信地緊盯著眼前之人,聲音微啞,“怎么是你?” 李聿面無表情地打量著她,語氣輕蔑:“我還想問問薛大小姐怎么一個人來這偏僻小巷?” 薛翦臉色仍有些慘白,倒是薄唇讓她蹭自己得殷紅,莫名顯得嬌俏動人。 李聿背在身后的手微攥起來,似乎還能觸到一絲濕潤柔軟。 薛翦原本只是好奇所以拐了進來,卻沒想到會見到如此驚人的一幕。 她似是猛得想起什么,轉身便往外跑。 可是前路哪還有半個人影,就連那副尸體都憑空消失了。 其實薛翦并不怕流血和死人,一副尸體有什么可怕的。 嚇到她的是那副尸體就這樣突然出現(xiàn)在她視野,毫無征兆。 到底是何人竟敢在京城光天化日之下殺人? 李聿從石墻間踱步走出,面容凝重地望著薛翦的背影,“你想找什么?” 薛翦回眸與他相視,神情復雜,“你還沒回答我,你為什么在這?” 若說是巧合,她半點也不信。 “那你呢?”李聿幽幽走上前,眼尾捎著幾分探究。 “我”薛翦神色一滯,似是在思量要找個什么可信的理由之時,忽聽李聿開口道:“我和你一樣?!?/br> 這話說得模凌兩可,一聽就是敷衍之詞。薛翦料想在他口中估計也聽不到幾句實話,索性沒再追問。 一塊角狀碎玉在枝葉間透進的陽光下照射出一縷冷光,薛翦大步上前彎身將其撿起。 碎玉質地細膩呈脂白色,光澤溫潤,該是上佳的羊脂白玉。 在這樸質古舊的小巷口里,哪會有這等白玉。 薛翦將碎玉收至腰間錦袋,一轉身便又撞上了李聿狹長的雙眸,他正一臉鄙夷地盯著她腰際。 “你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嗎?”李聿薄唇輕啟,語氣間盡是嫌惡。 薛翦知道他是想左了,卻也懶得和他多費口舌,繞過了他快步朝巷子外走。 李聿很快便從身后追了上來,用肩膀輕輕撞了下她,“喂,你是在無視我嗎?” 薛翦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臉上寫著四個大字:明知故問! “晚上懷春河岸卉詩畫舫,你要來么?” 薛翦眉梢動了動,唇畔勾起一抹奇怪的笑意,偏頭反問:“我為什么要去?我和你很熟嗎?” 李聿言語一噎,微滯須臾,方道:“是你表哥約了我喝酒,我看你們關系好,隨口一問罷了?!?/br> 話罷,他的目光便一直有意無意地瞟向薛翦,似是在等她的回答。 薛翦頓足沉吟半晌,半信半疑:“啟珧約你?你們什么時候是這種關系了?”連七夕都要約著一起過。 李聿聞言抽了抽嘴角,神色頗為不耐煩,“問題真多,去不去隨你。” 話音剛落便撫了撫衣上褶皺,腳下步伐不疾不徐朝懷春河去。 陸衡一直在雅間門前候著,見李聿上樓便輕扣了兩下門扉,待李聿走近才推開房門。 雅間內的兩個男子,一個背對著門坐在窗旁,另一個垂頭靜立在側。 雖看不見容貌,可觀窗邊男子服飾氣度便知應是貴胄子弟。 李聿不著痕跡地沖陸衡使了個眼色,隨后走進了室內,他剛一進去門便關上了。 李聿走到高成霆對面兩手微彎拘禮,“殿下?!?/br> 高成霆見他歸來眉眼徐徐舒展,語氣溫和:“不必多禮,坐罷?!?/br> 李聿掀起前擺臨窗而坐,壓了壓嗓音:“王然死了。” 高成霆執(zhí)著玉扇的手一頓,聲音也涼了幾度,“可知道是誰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