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頁
兩眼期盼地投在他身上,不時透過檻窗朝廊下看,倒沒來由地燃起兩分心煎,暗暗攥了攥手。 等了半日未得他答復(fù),還是一旁的小廝替他開了口:“小姐有所不知,您先前不在府中,公子把各路送來的帖子都給推了?!?/br> 薛翦聽言略有無措,眉間顯出一些羞愧來,便見薛植羨擺擺手,吩咐那人下去,繼而出聲說道:“近日恰巧諸事纏身,也沒那份閑心了?!?/br> 這是教她不必自責(zé)。 可她聽著他的語氣,隱約覺得“那份閑心”另有所指,但于感情私事上,她從來不曾多問,總怕哪句話不對會傷了哥哥的心。 今日亦是如此。只點了點頭,溫聲笑道:“那翦兒不叨擾哥哥了,這便告退。” 長廊上空寂,無故散來幾縷幽風(fēng),拂得那顆溫?zé)岬男牟蛔u動,仿佛他適才轉(zhuǎn)眸一望,便成就了她無數(shù)少女心事。 瞧薛翦提步走近,忙踏上前問:“如何?” 薛翦微微搖頭,岔開話道:“你父親不是給你訂了門親事么?為此還逃到我家住了幾日?!?/br> 薄光悄悄照進蘇緣眼里,折出一道失落的痕跡,復(fù)向東院看了看,這才挽上薛翦,“我祖母似乎后悔了,又給退了,說是要等今年放榜,去給我榜下捉婿呢?!?/br> 薛翦聽了直覺有趣,勾著她往前慢走,“這倒是有意思,指不定真給你捉了個溫潤如玉的大才子回家?!?/br> “誰稀罕什么大才子呀,少拿我打趣!”蘇緣撇撇嘴,一步三回頭。 薛翦見狀,有些無助地勸她:“你總不能在我哥這株獨木上吊死吧?我不是沒跟你說過,我哥哥他” 不及她說完,就聽蘇緣嬌嗔一句:“那能怎么辦?我就是瞧不上別個?!?/br> “我說蘇二啊,你就不能降一降門檻,讓那些凡人也入一入你的眼?這世上好郎君豈止我哥哥一個?” 如此苦口婆心,只換來她愈加堅定的嗓音:“我偏不要?!?/br> 蘇緣勾起唇,綻出一個調(diào)皮的笑,“既然這世上好郎君那么多,你怎就瞧上李聿了?依我看,你還不如我呢?!?/br> 這話聽下來,薛翦瞬間頓了足,把她黏在自己身上的手無情拆開,蹙眉道:“李聿怎么了?” 頗有幾分“你若不說清楚,今日休想輕易離開”的架勢,樂得蘇緣掩唇一笑。所有的不如意都在此刻藏了起來,臉龐粉白交錯,正是這個年紀該有的美好模樣。 二人調(diào)侃談笑間,已經(jīng)行至廊道曲口,正要擇路折回碧痕院,卻見一抹雪青遙遙踱到眼前。 薛翦眉棱一挑,待要抬眼看看那位客人是誰,就聽見身前遞來一聲:“薛姑娘,蘇姑娘?!?/br> 聲音清柔,帶著些許寒涼之意。 下一瞬,便見薛翦窄窄眉心,揚頭審?fù)?/br> 適才在哥哥那兒不曾見到的客人,竟是寧逸么? 蘇緣顯然不記得此人,面上稍溢尷尬,偷偷掣了掣薛翦的手。 薛翦明悟,提點般見禮,“寧二公子?!?/br> 趙管家側(cè)站在寧逸身前,像她二人身后暗瞟一眼,慈善的笑容散開,“小姐怎么從這邊來?” “我剛?cè)チ颂烁绺缒莾?,寧二公子是來見爹爹的?”她凝目盯了寧逸片刻,到底將視線搦去趙管家身上,靜等他的回答。 聞言,趙管家眼簾微墜,含糊地答了聲“是”,便要引著寧逸往府門走。 寧逸朝薛翦微微頷首,即待隨趙管家離去,腳步不疾不徐,玄色腰帶上扣著一塊白玉輕輕晃蕩,在金輝下返出一道冷光。 薛翦眼眸微瞇,綽約覺得那塊玉佩有些眼熟,來不及思忖便趁其擦肩之際刻意相撞,悄然把它撂在掌心。 待攤開來,玉佩質(zhì)地細膩,末角處卻顯見有一條裂痕,像是兩塊玉石修復(fù)到一處似的,煞為古怪。 誰身上會放著一塊殘缺如此明顯的玉佩? 薛翦挑挑眉,淺聲道:“寧公子,你的東西掉了?!?/br> 一壁說,伸手遞了過去。 寧逸笑了笑,十分從容,“多謝薛姑娘?!?/br> 此節(jié)過后,蘇緣重新拉上薛翦的手,又嘻嘻笑笑地同她說著什么。薛翦一開始也笑著答她,不一會兒,眼神猛地一窒。 那段淘汰已久的回憶徒然搏裂而來,駭?shù)盟中奈⒗?,遲遲不敢置信。 去歲七夕,她曾在懷春河附近撞得一副尸體 第124章 本心 “是薛相攔了公子的信,還” “薛翦, 你怎么了?” 蘇緣急怯的聲音揚在耳畔,薛翦卻久久未能回神。 仿佛眼下就在那條西口小巷,充耳僅有幾道嘶啞絕望的喊聲, 但得霧靄浮過,便緩緩現(xiàn)出一個人影橫躺在那, 雙目死死瞪著前方。 而他身后,一雙革靴招搖行去, 遺留下的便是那角被振到墻上的白玉。 薛翦原以為她那日沒看見兇徒,如今想來,卻是她不愿看見罷了。 “在外不要多管閑事”, 這是她自小在薛暉那聽得最多的教導(dǎo), 便是再心奇, 到底也是懼怕的。 “薛翦?”蘇緣握住她的肩膀搖了搖, 柳眉緊緊一蹙。 她的臉色褪如霜雪, 神情惶然。最后是在蘇緣一聲聲推喊中脫離幻象,面容染上消沉,“你今日先回去吧, 我不舒服?!?/br> “你哪里不舒服?可是又受寒了?” 蘇緣凝眉望住她, 隱約察覺有些不對,于是拉起她的手,“我先陪你回屋, 多半是你這病未好透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