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很快早膳被送上來，一小碗雞筍粥，一小碗牛奶粥，一小碗豆沙粥，都是一兩口的量。

    配菜是雙耳黃瓜絲，麻辣香干，還有一碟雞筍灌湯小籠包。

    山民一早挖的野山筍，天不見亮便挑著擔(dān)子送到首輔家的小后門。

    還有專門養(yǎng)在天池的半大母雞，rou質(zhì)細(xì)嫩，鮮香不油膩。

    最絕的是他家專做包子的廚娘。

    是宮里御廚房出來的，最拿手的便是雞筍湯包。

    白繆被這味道勾得在他手心打滾。

    白色的小貓舉著爪子，可愛地捧著腦袋，微微歪著頭看他。

    佘舟野低頭夾起一個(gè)小籠包，皮薄餡大，細(xì)密的褶子在晨光下閃著白光。

    他骨節(jié)很長，指尖松松搭著象箸。

    輕咬了一口。

    湯汁順著包子皮上的齒痕慢慢溢出來，雞汁和山筍的味道充斥在空氣里。

    咕嚕~白繆直勾勾地看著他手中的小包子，肚子叫了一聲，動靜有些大。

    佘舟野眉頭微挑，微微側(cè)頭。

    侍女和小廝無聲地退出去。

    “想吃”

    俊美的男人晃了晃筷子。

    那雞汁香味就跟魔爪一樣勾著白繆鼻子，她往佘舟野手邊湊，啾啾兩聲。

    白繆立起來，小小嫩嫩的貓爪子一下一下地踩在執(zhí)箸那只手的腕骨上。

    貓鼻子向前拱了拱，側(cè)著臉，討好一樣地用尚不算厚軟的臉頰蹭他腕骨。

    以前，她還小些的時(shí)候，和帝君一起玩鬧，要求些什么也是這個(gè)樣。

    只要捉住他手，在腮邊蹭蹭，他就會承受不住，什么都說好。

    就算他現(xiàn)在變成凡人，她變成一只貓，應(yīng)該也沒有改變。

    白繆瞇了瞇眼，用柔軟的耳朵刮了刮他手背，滿意地聽到頭頂突然一滯的呼吸聲。

    心想，好吃的包子馬上就來了。

    結(jié)果，等了許久也沒等到一口，她不滿地仰頭。

    佘舟野老神在在地坐在那，盯著她不知道在想啥。

    只是那灼熱的眼神，像要把她一身毛給燙沒一樣。

    執(zhí)箸的手緊緊捏著，可憐的小包子被兩根細(xì)箸夾得變形。

    白繆果斷地松開爪子，屁股挪著往邊上躲，生怕自己成了這可憐的小包子。

    也就是一口包子，不至于，真不至于，連二郎真君家的哮天犬也不這樣護(hù)食的。

    白繆壓低身子，一邊戰(zhàn)術(shù)性后退往空筆洗里躲，一邊抑制不住本能，感受到危險(xiǎn)壓低嗓子嗚嗚威脅。

    可憐佘舟野長這么大，從來沒被小動物親近過，突然有只毛茸茸小幼崽一猛子扎他手上。

    抱著他手又蹭又蹭。

    毛茸茸的小腦袋……

    軟軟的小耳朵……

    爪爪還是粉色的，嘿

    他心頭狂跳，兩眼锃亮!

    突然，腕骨上溫暖又柔軟的手感突然沒了，他回過神來。

    沒有了......

    手感沒有了!

    佘舟野低頭面無表情，眼神在不大的案幾上掃了一圈。

    他準(zhǔn)確地將小貓咪從筆洗里拎出來，面前一放，粉粉rourou的貓團(tuán)子坐在白瓷小碗里，又乖又慫地貼在那兒，滿意了。

    佘舟野就著貓，心滿意足地將剩下的小籠包吃完。

    他一邊吃，一邊無情的挼著貓腦袋。

    先是玩了一遍薄薄的小耳朵，然后是小巧的下巴。

    繼續(xù)向下，捏著小嫩爪，戳開小rou墊，簡直是猛男必玩小東西。

    白繆兩只前爪合在一起，貓的本能讓她探出透明的利爪，然而，還是被冷漠的首輔大人用一根手指擠了進(jìn)去。

    小爪子被輕輕捏玩著，還沒有完，指尖向下探，小貓肚子癟癟的。

    佘舟野愣了愣，哦，他的貓，還沒吃飯。

    他像一個(gè)渣男一樣，想著，怎么能這么乖巧呢，也不吵也不鬧地。

    小rou墊揉著軟軟的腮，她就乖乖蹲在他的碗里，水潤的貓瞳眨巴眨巴，吸引了他的目光看過來，她拍了拍肚皮。

    佘舟野放下筷子，注意到那幾碗粥，一一看過去。

    小瓷勺舀了舀，薄唇抿起。

    他口味重，粥里放了鹽，似乎并不適合幼崽吃。

    而唯一的一碗牛奶粥，也不能讓她吃，會讓她拉肚子。

    失策了。

    竟忘了告訴廚房，別放鹽。

    勺柄在碗沿上磕出一聲脆響，白繆眼巴巴地看著，他丟下勺子，用白帕子擦干凈手，對著門外吩咐：“端一碗羊奶過來?！?/br>
    “大人要羊奶”廊下的人復(fù)聲問道。

    “對，記得別放糖?！?/br>
    “是。” 廊下候著的人沒多問，點(diǎn)頭，穿上鞋子退出去。

    只是這個(gè)季節(jié)，上哪找產(chǎn)崽的母羊去。

    下人自己想不出去哪兒找，只好去廚房告訴大廚子，仔細(xì)交代了大人要的。

    能在佘家當(dāng)朝首輔家掌管廚房的，是有些本事的人，大廚子今日不在，其中一個(gè)矮胖子當(dāng)下就笑瞇瞇地答應(yīng)下來，又問：“爺還吩咐了啥?！?/br>
    “倒是說了句，叫不要放糖。你說這不放糖的羊奶，能好吃嗎，不得膻腥得很?！?/br>
    矮胖兒樂呵呵地拍著肚子，沒搭話。

    不多時(shí)，羊奶被送上去。

    他沒養(yǎng)過小動物，算得上是生平第一次，皺著眉看著還沒碗大的小貓，真怕一會兒它喝著喝著就跌進(jìn)碗里溺死了。

    略透明的小碗，騰騰熱氣撲在碗壁上，白繆聞到奶味兒，小鼻子使勁嗅嗅，慢慢摸過去。

    佘舟野冷眼看著，怎么看，這碗奶都像會殺死貓的兇器。

    他兩只捏著白繆后頸皮，將粉舌尖快接觸到奶面的小貓拎到大腿上。

    小銀勺在里面攪了攪，確定沒糖粒，舀起一勺。

    挺壞地，在白繆面前晃了晃。

    他問：“想喝奶嗎？”

    又問：“不想喝嗎？”

    白繆抬起小臉，緊張得爪子收緊，祈盼地看著他。

    眼神里裝的是nongnong的——“想呀，想呀!!”

    就見佘舟野勾了勾唇。

    他微微低頭。

    小聲哄騙道：“蹭蹭我?！?/br>
    “”

    “”白繆慫了一下

    蹭...蹭他......

    怎么蹭。

    是那種嗎？她想的那種嗎

    白繆想到了她幾百年前沉迷的帶顏色的話本子，腦袋哄的一聲，裂開了：“啊啊啊啊!!!登徒子!!”

    “啊嗷嗷嗷嗚——”

    -

    雪后初霽，內(nèi)閣門口擺了大大的桌案，幾把交椅。幾個(gè)大人摟著從珍禽館借的貓?jiān)谀莾簳裉枴?/br>
    貓癱著肚皮曬于陽光中，被人摸舒服了，時(shí)不時(shí)發(fā)出咕嚕聲。

    儼然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一處中年男人養(yǎng)老的好去處。

    只是，明明天光大好，陽光明媚的，總感覺背地里被人暗搓搓盯著一樣，涼颼颼的。

    如此熟悉的感覺。

    幾位大人擼貓的手一停，齊齊打了個(gè)寒顫，紛紛回頭看了一圈，這首輔大人不在呀!

    大人們齊齊松了一口氣，又開始恢復(fù)悠哉悠哉的擼貓時(shí)間。

    次輔小宋大人妖嬈道：“大橘~圍重~都到大人這里來~”

    一只肥三花，一只胖橘，晃著胖嘟嘟的身子，穿過花圃，跳到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