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李桔一點多醒來就睡不著了。

    玩了會手機，可能是微弱光芒的緣故，身后解南發(fā)出動靜。

    李桔不好意思說抱歉，解南眼不適應的微瞇著看她，“睡不著？”

    “嗯，感覺睡太多了，我看會視頻，你接著睡吧，我亮度調低點?！?/br>
    “李桔。”

    “嗯？”李桔又回頭，解南俯了過來，發(fā)梢落在脖頸間，細癢擦過，像揉碎了楓葉落在脖頸邊。

    李桔頭往旁邊偏了下：“沒有準備……”

    “有。”

    李桔噎了下，臉溫熱起來，“你不睡了？”

    解南哼了聲，用身體力行回答。

    白日里養(yǎng)精蓄銳，晚上倒是找到了事情做。

    開了這個葷，之后出門更懶洋洋，第四天直接白日宣yin，結束后又睡到晚上，醒來小鎮(zhèn)已經買不到飯了。

    解南給她泡泡面的時候，摸了摸鼻子，難得不好意思，“下次我節(jié)制點。”

    李桔眼巴巴看著泡面桶，聞言瞪了他一眼，“我腰上紅了還好說，為什么腳踝也有牙印，你是狗嗎？”

    解南挑眉，“是狗是狼你不知道？”

    “我看你是長得像狼的哈士奇?！?/br>
    吃完飯，李桔就為她這句話付出了深切的代價，第二天醒來，手機震個不停，過了很久，她才朦朦朧朧醒來，看到“宗雅丹”三字，一晚的歡愉盡數(shù)消散。

    陽臺門不隔音，李桔只能換了衣服出去接電話，剛好兩人還沒吃飯，她順便去早餐鋪子買飯。

    “寶貝，你在學校嗎？”宗雅丹語氣溫柔，試探問。

    李桔沉默了一瞬，已經明白，“我和老師請假了。”

    宗雅丹聲音冷下來：“嗯，為什么請假？”

    李桔：“出了點事，我需要去解決?！?/br>
    宗雅丹不滿：“出了什么事總要告訴mama啊，怎么能一請就是一周呢，這下多耽誤功課啊，你原本就大三了……”

    李桔沒有說話，給早餐鋪阿姨指了指包子和粥。

    “……欸你說說，郭旺亮這下怎么活啊，玲梅我聽說哭的好幾天都沒下床了?！甭愤呅∽狼埃袀€卷發(fā)婦女和旁邊幾個人說話。

    “哎，前幾天我去看了，見到玲梅，兩句話沒說完就哭昏過去了，嚇得我趕緊掐她鼻子下面?！贝┲t黑格子衣的女人說話聲音沉重，說著說著自己就先哭了。

    旁邊幾個見狀也抹眼淚，有個胖胖的女人放下碗，也是擦眼淚，“可說呢，咱是真看不了那個場面，去的幾個大漢看到郭旺亮家情況，也站在門口哭，你說說，好不容易養(yǎng)出個大學生，還是名牌大學的，怎么就出了這種事?！?/br>
    “郭平那孩子那么懂事，每次見我都叫嬢嬢，又是幫我拎菜又是問我身體怎么樣?！本戆l(fā)婦女聲音哽咽，“怎么也想不到啊，骨灰盒拿回來這么些天，都沒地方安置，在火葬場寄放這么久，今天村里才撥出來墓地下葬?！?/br>
    因為是個孩子，連喪事也不會大辦。

    她們早上去地里看了圈，再看不下去，都是街坊鄰居看著長大，現(xiàn)在也不能接受郭平死了。

    “來，你的粥?！钡赇伬习暹f袋子，見買飯的女孩紅著眼睛，嘆氣：“哎，老郭家情況，誰聽了也受不了?！?/br>
    “那么好的孩子，有什么坎……怎么要自殺呢……”

    李桔沒說話，接過袋子往賓館走。

    步伐漸沉，手機通話早不知什么時候被她按了。

    過會宗雅丹又打過來，李桔坐在二樓拐角的臺階上，抱著膝蓋，看手機滅了又亮，最后終于接起來。

    “李桔！你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竟然還掛mama電話？”宗雅丹的斥責傳來，“我不管你現(xiàn)在在哪，給我立馬回家！”

    “回不去?！崩罱蹖嵲拰嵳f。

    “李桔！你還想不想和mama好好說話了？”

    “媽，我現(xiàn)在真的回不去?！?/br>
    那邊怒氣沖沖，聽到這邊平靜無波，長吸了一口氣，隱忍問：“你現(xiàn)在在哪？”

    “媽，我現(xiàn)在很累，回去再聯(lián)系你好嗎，先掛了mama?！?/br>
    “李桔！你今天不回來……”

    “啪。”手機已經被李桔關機。

    耳邊回復清凈，腦袋里仍嗡嗡嗡，剛才聽到那些話還在她腦海里翻涌。

    骨灰盒、下葬、墓地……

    如此陌生的字眼和那個可愛的圓眼睛學長牽連在一起，冰冷現(xiàn)實的告訴李桔，她印象中的那個干凈單純的小男生真的不在了。

    期末考攔住他，面紅耳赤撒謊說解南在等她。

    除夕夜看到她和解南抱一起，紅著臉一臉心虛摔下簾子就跑，像個可愛的小鴨子。

    回校后見到她和解南冷戰(zhàn)，攔住她往解南身上飄小眼神。

    而這樣的男孩，現(xiàn)在在冰冷的骨灰盒里，被厚厚的黃土埋住，陷入長久的沉寂與黑暗。

    青連大的迎春花開了，葉南湖飛來了幾只天鵝。

    郭平的圓框眼鏡，永遠碎在了實驗樓前的冰冷水泥地上。

    喉頭苦澀努力咽下又泛上，膝蓋的褲子已經染濕成一片，過了很久，李桔才掩蓋著擦臉回房。

    進門的時候，解南也已經起了，穿著薄薄的一件長袖站在陽臺上。

    “今天有風，進來吧?！崩罱凵ぷ游。攘丝冉又f：“過來吃飯吧。”

    解南目光從灰暗的天空離開，指尖泛冷，進來時說：“風確實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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