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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皇墓在線閱讀 - 皇墓 第10節(jié)

皇墓 第10節(jié)

    胡高陽這回進(jìn)京之前,特地打探了一下京城的局勢,杜平不過一小姑娘,根本不在他眼里,平陽公主倒是需要重點(diǎn)關(guān)注。

    進(jìn)京之后,杜平嘛,京城的混世小魔王,半大孩子一個。

    這一回,胡高陽正式認(rèn)識了這個姑娘。

    花骨朵兒一樣的小姑娘,卻已是一只會齜牙的小老虎。

    該說,果然是平陽養(yǎng)出來的女兒么。

    杜平眼尖,看到門外的衣角時就抬起了眼,她是第一回 見到胡高陽,但這并不妨礙她猜出此人來歷。她笑笑,拱手行禮,“hu總督?!?/br>
    周圍人紛紛行禮。

    聽到聲音,廖氏急忙回頭,小跑兩步到丈夫身邊,輕聲泣道:“元卿,欺人太甚了,不管磊兒做錯什么,欺人太甚了。”

    hu總督,字元卿,對他夫人的話,深表贊同。

    hu總督不怒自威,厲聲道:“郡主,早聞你目中無人,今日一見,果然不負(fù)盛名。”他微瞇起眼睛,冷冷道,“可本官府中不是你耍威風(fēng)的地方,即便是皇家,也得以理服人,何況,”他冷笑,“你可不姓李?!?/br>
    杜平心里還壓著氣,但一頓鞭子下來,該釋放的也釋放差不多了。她見好就好,又恢復(fù)了往常的圓滑:“胡大人教訓(xùn)的是,今日是我的錯,得理不饒人也是錯,我道歉?!?/br>
    廖氏一怔,沒想到她這么快就軟下來,隨即氣道:“你這是道歉的語氣嗎?”什么叫得理不饒人?當(dāng)她聽不懂么?

    hu總督盯著她:“不是向我道歉,你該向我的夫人和犬子道歉?!?/br>
    杜平的腳還踩在他兒子頭上,趕緊收回來,小心地把這位遍體鱗傷的小少爺扶到椅子上,她拍拍手上的血跡,好聲好氣:“不好意思,我年紀(jì)小,氣上頭了就不管不顧,真是抱歉?!彼荒樦t遜,問道,“若是需要,在胡少爺傷好之前,我可以每天都來照顧,以此謝罪,胡大人,你意下如何?”

    說完,她試探地望了過去。

    胡高陽進(jìn)屋之際,她隱約聞到一股安息香。觀胡高陽其人,身強(qiáng)體壯,可不像是會用安息香來開竅定血之人。

    hu總督盯住她看半晌,沉默片刻,咧嘴冷笑:“這算是道歉?你覺得夠嗎?”

    廖氏擦了擦眼角,男人來了她的底氣也足了,她小跑到兒子身邊,上下查看,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剛止住的眼淚又啪嗒啪嗒掉下來,氣得指甲都掐進(jìn)手心里:“郡主,我找人打你一頓,再跟你道歉,你會接受嗎?”

    杜平看她一眼,并未接口。她蹲下來,目光與胡少爺平視,緩緩開口:“萬愛千恩百苦,疼我孰知父母,胡公子,你要惜福?!?/br>
    她的聲音很平靜,又帶點(diǎn)輕微的感慨,仿若鏡湖水月上的粼粼微光,漾出不動聲色的溫情。

    這是在夸獎廖氏,也是在欣賞胡高陽一片殷殷之情。

    而且,正中廖氏心坎。

    杜平深諳夸人之術(shù),也不會因不喜此人而吝嗇夸贊。

    片刻之前還是針鋒相對,一轉(zhuǎn)眼便能低頭道歉,能屈能伸,重點(diǎn)是,這一番話不卑不亢。

    廖氏聞言一呆,接不下話,只是冷哼一聲又低頭關(guān)心兒子。

    hu總督在心中低嘆一聲,瞥到妻子的表情只能羨慕平陽教女有方,瞧瞧這拿捏手段,哪敢相信是個未及笈的少女?

    杜平目光巡視一圈,覺得這對夫妻不會給她臺階下,便蹲下自找臺階。她拿出帕子放在胡少爺手上,輕聲問:“若你覺得看到我生氣,剛才那話便當(dāng)我沒說過?!?/br>
    胡天磊身上痛得厲害,但聽到這番話,心里頓時也癢得厲害。他無視他娘的眼刀子,也無視他爹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頂著一身的血,不要命地接腔:“不會生氣,不會生氣,你若愿意來,我再高興不過。”

    hu總督只想仰天長嘆,他這兒子,遲早有一天死在女人手上。

    杜平笑笑,她起身走至杜子靜身旁,扶起她瘦弱的肩膀,將她從上打量到下,確定身上是否有其他暗傷:“身子有哪里不舒服嗎?”

    杜子靜垂首,輕輕搖頭。

    胡天磊急著在美人面前留好印象,連忙辯解:“我從來不打女人?!?/br>
    杜平不理他,輕聲問道:“現(xiàn)在回家嗎?”

    杜子靜點(diǎn)頭。

    杜平又道:“本想著讓胡少爺去你家道歉,對不起,我沒管住脾氣,把事情搞砸了?!?/br>
    這話與其說是講給杜子靜聽,不如說是給不知內(nèi)情的胡高陽一個解釋。

    杜子靜也不是笨人,配合地說:“這不是你的錯。”頓了頓,“也不是我的錯?!毖韵轮?,是誰的錯大家心里清楚就好,這對文靜的她來說已是難得的反抗。

    胡高陽壓根兒不關(guān)心內(nèi)情,不就兒子被打一頓么,小事兒,他只關(guān)心這事會對他進(jìn)京后續(xù)造成什么影響。他聰明地沒有接腔,不給杜平發(fā)揮的機(jī)會。

    可杜平是誰?不給竿子都能順著往上爬,她扶著杜子靜向前走,停在胡高陽身旁,“hu總督,人我?guī)ё吡耍闊┠銈儗⑺呐跛瓦€?!?/br>
    hu總督一張老臉勉強(qiáng)還能擱住,面色嚴(yán)肅,冷冷看著她。

    廖氏不服,插嘴:“這就一走了之?”

    杜平回首,就等著別人給她遞話的機(jī)會呢:“若夫人覺得我人微言輕,分量不足以道歉,改日我可與母親一同登門拜訪。”

    廖氏冷笑:“想拿平陽來壓我們?”

    杜平不冷不熱瞥她一眼,又將視線回到胡高陽身上:“杜家的事,是你兒子的錯。剛才動手打人的事,是我的錯。錯與錯不可互抵,我愿認(rèn)錯我愿來胡家照顧,那么,你兒子呢?”

    廖氏語塞。

    胡高陽做主,開口道:“待我兒子能下床,便負(fù)荊請罪,登門道歉?!?/br>
    杜平笑道:“胡大人果然明理,如此再好不過,先行告辭。”

    她扶著杜子靜走出總督府大門,已有公主府派來的馬車等在門口。杜平扶她上車,命車夫直接送她回家。兩人之間本來安靜無話,在杜平下車之際,杜子靜終是開口:“謝謝?!?/br>
    杜平笑笑,擺了擺手:“我畢竟也姓杜?!?/br>
    杜子靜問:“你不跟我一起去家里?”

    杜平搖頭:“我不想去,我不喜歡那場景,你爹娘謝我已經(jīng)謝得夠多了?!?/br>
    杜子靜握住她的手,始終低垂的腦袋抬了起來,眼眶微紅:“謝謝,你救的不僅僅是我,還有我們一家人。我死不足惜,但是,若我回不去,我爹,我娘,還有我哥,他們都會走不過這個坎,他們不會原諒自己,他們跟總督府硬抗只會是死路一條……謝謝你愿意伸手,真的,謝謝。”

    她說得情真意切,倒叫杜平有幾分不好意思。

    杜平摸摸鼻子,垂眸笑了:“別這么說,這世上沒什么人是死不足惜的?!彼p輕拍兩下她的手,低低地說,“也別讓自己死不足惜?!?/br>
    說罷,她跳下馬車,淡淡扔下一句:“回去好好休息?!?/br>
    看著自家的馬車越行越遠(yuǎn),杜平牽過自己的愛駒,也并未急著上馬回家,腦子里想的依舊方才聞到的安息香。

    杜平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抬頭看看天,笑了。

    她在馬屁股上輕輕一拍:“先回去吧,我天黑之前回家?!?/br>
    就等在這里吧,光明正大地等。

    另一頭,總督府里,胡天磊已經(jīng)被下人抬到床上,他心里還想著杜平什么時候來照顧他,一邊又在憂心會不會再挨他爹一頓揍。

    府里的大夫已來看過,都是些皮外傷,養(yǎng)一段時間都可恢復(fù)。

    廖氏摸一把淚,恨恨地說:“就知道那丫頭不敢下重手!”然后,不放心地跟著大夫去抓藥了。

    屋里只剩下父子兩人。

    安靜得很。

    hu總督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一直用滲人的眼神盯著兒子看。

    胡天磊覺得他的心比身體更累,真是招誰惹誰了,不就睡了一個女人,怎么搞得比殺人還嚴(yán)重?他小心翼翼地詢問:“爹,我能休息了嗎?”

    hu總督咧嘴笑了,要多冷有多冷:“你在湖廣那里霸王當(dāng)慣了,怎么,還想試試京城的水有多深?”

    胡天磊望著床頂上的帳子:“我以為不過小事。”

    “你以為?”hu總督嘲諷。若這事被他的政敵抓到,肯定來個大書特書,他又身在京城,還不是由著捏扁搓圓?

    “不打不相識嘛,”胡少爺心思輕飄飄的,跟他爹完全不在一條線上。想到美人還要來照顧他,頓時心花怒放,”爹,我覺得我找到命中注定的那個人了。”

    他說話時,表情都帶幾分嬌羞。

    hu總督以為自己聽錯了:“啥?”這小子在說啥?

    胡少爺春心蕩漾:“我喜歡她,我要娶她?!?/br>
    hu總督瞪大眼,忍不住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看著他兒子:“看來以往是我小看你了……”這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要女人不要命到這地步,他算是重新認(rèn)識自家兒子了。被打成這樣還能喜歡?他好奇地問,“你喜歡她什么?”

    “漂亮!”胡少爺脫口而出,毫不猶豫。

    hu總督納悶:“漂亮女人多得是?!?/br>
    “不,這個最漂亮!”胡少爺斬釘截鐵,“漂亮,而且聰明?!?/br>
    這個倒也是,hu總督不好昧著良心否認(rèn),但嘲笑兒子還是做得到的:“你以為她看得上你?癩蛤蟆想吃天鵝rou?!?/br>
    胡少爺摸摸自己的臉,自戀道:“有我這么俊的癩□□嗎?”

    hu總督捏住兒子的臉,用力扯一把:“女人都打不過,軟腳蝦一只,我都看不上你!”

    “痛,痛,痛?!焙贍斁然刈约旱哪?,皺眉揉了揉,“我覺得我還是有希望的,有其他男人敢娶她嗎?我至少有膽色啊?!?/br>
    hu總督望天:“你娘也不會喜歡她。”

    “我喜歡就夠了,是我娶妻又不是給我娘娶的?!焙贍斕焐鷺酚^,覺得自己希望滿滿,“而且,我娘搞不過她?!?/br>
    又被這小子說中了。胡|總督有點(diǎn)頭疼,只想打消他的念頭:“小子,你想和皇孫搶女人?”

    本以為這話說出來傻兒子會退卻,結(jié)果胡天磊笑笑,一臉早就知道的模樣。他人生頭一回被女人當(dāng)街鞭打,能不打聽清楚嘛?做紈绔也是需要心眼的。

    胡少爺一臉自信:“他們不會成的?!?/br>
    “哦?”hu總督挑眉,表情上寫著愿聞其詳。

    胡少爺勾起唇角,眼角含笑:“皇上若是想親上加親,早就指婚了。”他桃花眼彎彎,風(fēng)流肆意,“所以,皇上的態(tài)度是不同意?!?/br>
    hu總督也笑了,他寵這小子可不是因為這小子嘴巴甜,在機(jī)變方面,小兒子的確勝過長子不少:“行了,你愛咋地就咋地,老子懶得管你,別再搞出今天的事來,京城臥虎藏龍,小心踢到鐵板?!?/br>
    胡少爺笑道:“爹,你去招待客人吧,我心里有數(shù)。”

    在hu總督眼里,這件事已經(jīng)算是平了,大不了過些日子帶兒子負(fù)荊請罪。做官多年,他能走到今天這地步,可不是靠清高,該彎腰的時候一定得彎。他最看不上眼的就是儒酸書生,個個心比天高,朝政上稍有改變最不能適應(yīng)的也是他們,能力高不過野心,死得快。

    胡高陽回到書房,看見孫遠(yuǎn)航仍坐在原位,悠閑地喝茶。

    奇怪的是,胡管家也在書房,默默站立一旁。

    胡高陽朝管家使個眼色,急忙拱手道歉,上前道:“抱歉抱歉,失禮了,勞孫大人久候?!?/br>
    孫遠(yuǎn)航放下茶杯,緩緩開口:“胡兄家中出事,我本欲先行離開?!彼α诵?,似無奈似頭疼,“可惜,胡管家剛才來報信,止住了我的腳步?!?/br>
    胡高陽也不知道發(fā)生什么,目光射向管家。

    胡管家慌忙道:“孫大人,老爺,郡主一直等在門口。”

    胡高陽瞪大眼。

    孫遠(yuǎn)航苦笑:“她在等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