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墓 第1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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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平越過他們走上前,面對眼前一眾百姓,長長吐一口氣,臉上也掛上笑意,想要安撫幾句勸他們回去。 豈料,不等她說話,百姓群中有一黑臉漢子跨前一步。 這漢子身高七尺有余,面相忠厚,笑容可掬,一走出來就鞠躬拜了拜,這拜禮的姿勢也不合禮儀規(guī)矩,粗手粗腳的,一看就沒學(xué)過。 黑臉漢子大聲喊道:“我和鄉(xiāng)親們是特意來慶賀郡主生辰的,去年郡主給滿城之人都準(zhǔn)備了禮物,我們便想著要報答你?!?/br> 這話說得中氣十足,方圓半里都能聽清楚! 甚至驚動了停在樹上的鳥,振翅而飛。 黃總督,周總兵,還有胡天磊三人本已經(jīng)跨進大門,走出一段路,此時也都停下腳步,回頭看這群百姓想搞什么花樣。 大門附近還走著兩三個參宴的小官,紛紛駐足回眸。 黃總督搖頭嘆氣,臉上帶著不自知的嫌棄:“唉,有傷斯文。” 怎么找了這么粗俗的人來演戲? 這種逢迎拍馬的把戲雖不多見,但做官這么多年了,該見的也都見過,只是沒想到今日能在區(qū)區(qū)一個郡主的生辰上見到這一幕。 他心里還有些酸溜溜的,這么多年了,他下頭的官員怎么就沒想到用這套來哄哄人呢?太不機靈太不懂事了。 胡天磊尤其感興趣,還走回到大門位置,距離近點方便觀看。 杜平一點也不想親自上陣耍猴戲給人看,只想速戰(zhàn)速決。 她微笑:“不必,你們的好意我心領(lǐng),心意到了就夠了?!?/br> 黑臉漢子忙不迭地?fù)u頭:“不行不行,郡主對我們的好大家都記著,不是有個話么,受人點滴當(dāng)涌泉相報?!鳖D了頓,他朝后面的百姓喊道,“都拿出來吧?!?/br> 他一邊嚷一邊也從懷中掏出一個白饅頭,白花花的饅頭,上面一點灰也沒沾著。 每個人都從懷中拿出一只白饅頭。 他們一直在懷里藏得很好,所以每一只都很干凈。 杜平一愣。 這禮物,真是意想不到的……樸素。 去年她贈給百姓rou包子,他們就有樣學(xué)樣送她饅頭? 她頓時哭笑不得。 “郡主,你是貴人,京城來的大貴人,他們都說你是皇上的外孫女,金枝玉葉高高在上,對我們來說,就像話本里的仙女一樣?!焙谀槤h子撓撓后腦勺,似乎有點臉紅,羞愧地低下頭,“我們哪怕掏光家底給你買東西,你恐怕也看不上眼,都是上不得臺面的便宜貨?!?/br> 說到這里,他語帶自卑,神色也不可避免低落下去。 杜平微微動容,否認(rèn)道:“不……” “可是,郡主,”黑臉漢子又是一把大嗓門喊出來,猛地抬起頭,他只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壓根沒注意永安郡主要說話,自顧自講下去,“我們總想盡一份心意,大伙兒都知道你為江南做了許多事,你一直cao心打仗的事,我們就想也幫上一份忙?!?/br> 黑臉漢子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舉起手上的饅頭:“鄉(xiāng)親們家里的麻袋都不夠干凈,擔(dān)心弄臟了饅頭,想問問郡主這里有沒有大一點可以裝東西的,把我們的饅頭盛起來?!?/br> 杜平說未出口就被打斷,也不生氣,無奈一笑,朝身后吩咐幾句,轉(zhuǎn)過來點頭笑道:“有,這就喚人去拿?!?/br> 黑臉漢子似乎松一口氣,又說下去:“這些饅頭郡主自然看不上眼,我們是送給打仗的士兵,還有在外城保護我們的民兵們,元大英雄帶領(lǐng)的那支!他們在前面流血打仗,拼命地保護大家,我們都感激得不得了,鳳陽城里能這么太平,全靠他們!” 杜平一呆,這番話出乎意外。 “聽說郡主一直跟著商會在籌集糧食,我們想著能幫一點是一點,如果將士們不嫌棄,我們下回找更多的鄉(xiāng)親們幫忙做饅頭,做出來都給他們送去!” “對,下次多做點?!迸赃吜⒖逃腥烁胶汀?/br> “下回我們自己送過去,我們送到城外去!”百姓們激動萬分。 黑臉漢子嘿嘿笑:“都是自家做的,有些可能做得不好吃,但用料都實在,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模玫亩际羌依镒詈玫拿娣?。”他拍拍肚子,“吃一個就管飽?!?/br> “下次咱們送過去,還能幫忙給他們干活,蓋屋子,聽漕幫的兄弟說,那些民兵可辛苦了,白天忙著cao練,晚上有時候還要做事,睡覺的時間只有那么一點兒,咱們能幫點是一點?!庇腥嗽谂猿鲋饕狻?/br> 黑臉漢子不住點頭,舉了舉胳膊,得意道:“郡主,咱們有力氣,能干活!” “鳳陽城是大伙兒的家鄉(xiāng),不能光靠他們!” “對!說的在理!” 吵吵嚷嚷一大片,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 杜平安靜地望著他們,像影子般附在一旁,這樣的熱鬧如夢似幻,比漫天煙火更璀璨,比奇珍異寶更貴重。 美好得像假的一樣。 她回頭看彌結(jié)一眼,目光很淡。 彌結(jié)一個激靈,立刻走到她身旁。 “你教他們的?”杜平問,聲音很輕很輕,幾乎聽不到,也辨不出喜怒。 彌結(jié)連忙搖頭,力證清白:“沒有,絕對沒有,郡主,我真沒騙你,我就提前通知了他們一下,既沒強迫他們來,也沒強迫他們送禮。” 他說得又快又急,聲音也跟著壓低下去,就差沒跪下去舉天發(fā)誓。 剛才他在一旁也聽呆了,沒想到這群百姓還能想到這一出,簡直要熱淚盈眶,一半是感動的,一半是慶幸的,只求郡主因此能放他一馬。 杜平的目光依然停在百姓們身上,一動不動。 他們的打扮都很質(zhì)樸,有些衣服上還有補丁,過得并不寬裕。 他們說話帶著nongnong的鄉(xiāng)音,一聽就知道是南方人。 這是他們的家鄉(xiāng)。 何為家鄉(xiāng)? 是游子千里之外的牽腸掛肚。 是千瘡百孔遍體鱗傷之后的情怯思?xì)w。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杜平覺得胸口有什么東西堵著,讓她喘不過氣,也發(fā)不出聲音,眼睛覺得很熱很燙,像要燒起來一樣。 這輩子頭一回有這種感覺。 她想控制些什么,只能抬頭望天,希望將那些即將要噴涌而出的東西都壓回去。 哭出來就丟臉丟大了。 遠方的天空漸赤漸紅,鋪天蓋地的晚霞如輕煙籠罩,波瀾絢麗。 這么美,這么壯觀。 她仿佛看到連綿不絕的赤紅江水,滔滔前滾,挾裹著不可阻擋的浪濤,沖向下一片土地。 她仿佛看到災(zāi)后貧瘠的田地上再次甘雨降臨,新苗茁壯生長,生機勃勃,又一場輪回。 杜平閉上眼。 杜平睜開眼,她微微一笑:“謝謝,這是我迄今為止收到最好的賀禮。” 十六年來,最令人震撼,沒有之一。 原來這就是天下。 原來這才是蒼生。 同舟共濟,不拋不棄。 第98章 在皇權(quán)面前,不堪一擊…… 今年的宴席比去年更熱鬧,又到了曲終人散的時候,賓客們紛紛告辭。 杜平率先離開席位,她想一個人靜靜。 另一邊,某張大桌旁,周總兵酒飽飯足之后,側(cè)過腦袋微醺開口:“三公子,要不我們先回……”話未說完,只見身旁之人如一陣風(fēng)般“嗖”地竄了出去。 周總兵一下子清醒,瞪大眼睛,看著空空如許的座位,打一個酒嗝。 胡天磊耳目聰明,一看到郡主離開立馬就飛奔跟去。 他沿著小石子路往前跑,很快在水池旁看到魂牽夢縈的倩影。 燈火闌珊中,池子里鋪滿翠綠的荷葉叢,粉色荷花亭亭玉立點綴其中,一朵一朵的花瓣都合攏起來,仿佛羞澀地欲語還休。 少女身著白色錦紗,墨色長發(fā)柔順地垂在后背,發(fā)頂只別一根玉簪。一陣風(fēng)吹來,紗衣層層疊疊浮動,仿佛天上仙人乘風(fēng)歸去。 胡天磊感覺剛才喝下肚的酒水都化作醉意涌上頭來。 總算又有機會單獨相處了。 他來江南之前想得太美,以為到了這里可以朝夕相處,定能讓永安郡主心儀于他。 可惜紅花教太難纏,一場仗打了這么久還不見盡頭,他忙得壓根沒時間追求女人,偶爾得空想著培養(yǎng)感情,不料永安郡主比他還忙,連影子都找不到。 時至今日,他連美人的小手都沒摸到。 嘖,心酸得令人扼腕。 杜平聽到腳步聲便停下,回眸望去,微微蹙眉:“你跟來干什么?” 夜色醉人,美人冰肌玉骨,殊色難尋。 胡天磊感覺找不著北了,暈頭轉(zhuǎn)向地笑道:“你好像黑了點,不過,還是很好看,你不管什么樣子都好看,”他捋起袖子,露出小麥色肌膚,得意洋洋,“我也變黑了,我們越來越有夫妻相了,哈哈,緣分吶。” 杜平眉頭皺得更攏:“你喝醉了?” 胡天磊搖頭,搖得很用力:“沒醉,我清醒得很?!庇蠈Ψ讲恍诺难凵瘢鞍 钡囊宦晱埓笞彀?,指指里面,“你看,我都沒大舌頭,真的沒醉?!?/br> 大舌頭就是看舌頭大不大?這人是裝傻還是真傻? 杜平不置可否,只轉(zhuǎn)身淡淡一句:“那你自己可以離開?還是我命人送你回去?” 逐客之意溢于言表,連裝都懶得裝一下。 好半晌沒聽到聲音,只余一片安靜。 杜平回頭去看,只見這位三公子滿臉委屈勁兒,咬住下唇,可憐巴巴眨著眼,活像被丟棄的小貓小狗。 偏偏那張臉長得俊,做起這種表情來也不突兀。 很容易讓女人母性大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