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墓 第16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穿成女主的早逝未婚夫(GL)、鐘情[娛樂圈](GL)、小野貓和豪門白月光女配[穿書](GL)、告白初夏時的你(GL)、一個招娣的重生、縮水后我扳彎了死對頭[修真](GL)、我靠拾荒稱霸三界、甜到最后應有盡有[快穿](GL)、風刃之芒、繞床弄青梅(GL)
平陽公主淡淡道:“圓空大師會入宮?!?/br> 杜平輕笑:“不怕太子妃惱羞成怒?” 平陽公主笑了笑,笑意淺得探不出情緒,頗有深意地說:“她那個人,這次有些急躁冒進了,在東宮憋屈十多年,一朝得勢便有些忘形。你明日私底下可勸她一勸,免得又惹出風波來?!?/br> 杜平第二日進宮,根本沒找到勸說的機會。 王落英扶著太子妃,兩人一直被眾人簇擁在中間,連個縫都擠不進去。既然擠不進去,杜平也樂得閑坐在一旁,正好蕭意妍就隔著兩桌,她起身就往那邊走去。 那一桌上坐的都是蕭家內眷,好幾個打扮得光鮮亮麗,仿佛春日枝頭初綻的花朵。只蕭意妍還是素日里的寡淡衣著,默不作聲地隱在姐妹中。 杜平一走過去就被諸人關注,正說笑的幾位蕭家姑娘們頓時止住聲音,目光戒備。 她懶懶一笑,還未說話,蕭意妍便先起身招呼:“jiejie,宮里你比我熟,要不帶我走走?”蕭意妍注意到自家姐妹的僵硬,擔心jiejie來句冷嘲熱諷又鬧起來,到時候搞砸這場宴會得罪東宮,索性搶在前頭開口。 杜平環(huán)視一圈,笑了笑:“好啊?!?/br> 她帶著阿妍往御花園方向小走一圈,先介紹了些匈族的事,然后隨便閑聊起來:“蕭家有意嫁個女兒進東宮嗎?” 看看蕭三蕭四打扮的那副模樣,若說蕭家無心東宮根本是睜眼說瞎話。 蕭意妍小心翼翼偷看一眼,jiejie和李承業(yè)的事情眾所周知,雖然現在使君有婦羅敷有夫,她仍擔心jiejie會介意,一時間沒有接口。 杜平頓時明了,笑道:“太子妃有私下表態(tài)嗎?” 蕭意妍露出一副懊惱模樣,馬上捂住嘴巴,想起自己剛才并未說什么,全是jiejie自己猜出來的,又放下手,解釋道:“我不知道,家中這些大事都不會與我說?!?/br> 杜平挑眉:“你現在可是御封的祥寧公主,有點自覺,抓緊時間逞逞威風?!?/br> 蕭意妍腳下踢到一顆小石子,低聲道:“沒必要。” 杜平挑眉:“好吧,你是個大方人,不像我睚眥必報?!?/br> 兩人交談間,只見遠遠有個人走過來,即便隔著這距離都覺得身形熟悉,杜平是一眼就認出來,蕭意妍則是猜到宮里攏共這么幾個男人,最有可能的便是皇孫殿下。 來人走近了,果然是李承業(yè)。 蕭意妍欠身行禮,垂首偷偷打量這兩人的臉色。 杜平眼眸抬也不抬,喚了聲:“表哥?!?/br> 李承業(yè)覺得平兒跟上回遇到有些不一樣了,又不說清哪里不一樣。何況她一直低首垂眸,他總不好盯著看,輕聲:“不必多禮。”頓了頓,又正色朝蕭意妍道,“和親的事委屈你了,全仗蕭七姑娘大義,我代天下百姓向你致謝?!?/br> 蕭意妍抿唇:“不必,殿下折煞我了?!?/br> 李承業(yè)跟她說完話,總算又能光明正大將目光投向杜平,柔聲道:“可是宴上無聊?我記得你向來不喜這些,要不我跟母妃說一聲?” 這聲音溫柔得可以滴出水來,蕭意妍只覺得自己多余,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 杜平干脆拒絕:“不用。”她終于抬起頭來,“表哥,別讓我不自在。” 李承業(yè)迎上她的眼,霎時間心下一涼。 眼神不一樣了。 她看過來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樣。 李承業(yè)沉默片刻,只道:“好?!?/br> 時間不會等待任何人,他知道他的女孩總有一天會放下這段感情,只是沒想到如此之快。是因為馮瑛之嗎?她和他在一起開心嗎?腦中涌現各種各樣的畫面……他眸底閃過痛色,但臉上仍是溫和笑意:“我也正要去宴上,我們一起走?” 杜平覺得不太好,但都碰在一起還特意分開先后走,感覺更加刻意。 猶豫之間,李承業(yè)已溫文有禮地側身避讓,伸手一探:“請?!?/br> 杜平看他一眼,默不作聲地邁步前行。 他們三人一同出現的時候,場上所有人都瞬間安靜,目光徘徊于永安郡主和皇孫之間。太子妃雖也意外,但很快恢復如常,笑著打破沉默:“承業(yè),你來了。” 彼此寒暄之后,太子妃笑瞇瞇握住蕭意妍的手,拍兩下道:“你是個好孩子,太子在我面前夸過你好幾次,不虧是蕭家之女,”說至此,她目光向蕭家那一桌掃去,看到他們今次帶來兩個未出閣的姑娘,嘴角不免勾出得意的笑,不過很快壓下,“我也許久未見蕭老夫人了,待會兒就過去坐坐。” 說罷,她又轉向杜平,無奈長嘆一聲:“好好的姑娘要嫁去匈族,又是你的meimei,平兒,我知道你舍不得,可再舍不得,也該以家國為重。”她搭上杜平的肩膀,以長輩口吻教導,“你這次去蕭府大鬧,虧得蕭家人大度厚道,不與你計較,否則鬧到皇上面前你也站不住腳?!?/br> 若換在太子監(jiān)國之前,打死太子妃也不敢當眾數落永安郡主,這丫頭脾氣犟起來,皇帝都不一定壓得住。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 她覺得,當今世上除了皇后,沒有一個人女人能壓在她上頭。 總算苦盡甘來。 杜平緩緩抬眸,嘴角還未完全勾起,就見李承業(yè)突然開口,將手中的紅色錦盒遞過去:“母妃,這是你要的東西?!鳖D了頓,“皇祖父聽說平兒來了,方才吩咐孫兒帶她過去,兒臣不敢耽誤,是以要先帶著平兒告退?!?/br> 李承業(yè)由始至終都注意著杜平的動靜,聽到母親說這話,一看平兒的表情就知要糟,趕緊開口緩和氣氛。 這話也不算假話。 前兩日侍疾,皇祖父無意間透露出有些想念永安,雖未下令召她進宮,但今日若帶她前去,皇祖父定會高興。 太子妃瞥兒子一眼,語氣冷了下來:“也好,去吧?!?/br> 杜平知道表哥的苦心,沉默片刻,壓下即將出口的話,一言不發(fā)跟在李承業(yè)身后向深宮走去。背后是眾人艷羨的目光,這永安郡主雖說沒能嫁入皇家,但身上圣寵正隆,看看皇帝都重病臥床了,心里還記掛著她。 嘖,就不知道等太子登基后,永安郡主是不是還能這么硬氣。 有些人的余光瞟向太子妃,照這位東宮女主人今日的態(tài)度看來,永安郡主以后怕也要縮著尾巴做人。 另一頭,等他們走到沒人的地方,李承業(yè)的聲音輕輕傳來:“對不起,”他苦笑,“別和母妃計較?!?/br> 杜平:“不需要你道歉?!?/br> 李承業(yè):“我會勸著母親,她這幾日做得過了?!?/br> 杜平這次沒有回答,兩人繼續(xù)往前走,快到皇帝寢宮的時候,她忽的開口問:“皇上真的召見我了?” 皇上病倒后她并未入宮過,她覺得這場病有一半是被匈族戰(zhàn)事給氣出來的,話說明白點,有一部分是被杜厲給氣出來的。聽聞她的眉目有幾分肖似父親,擔心皇帝看見她這張臉會病得更厲害。 李承業(yè)一怔,知道她敏銳,卻沒想她會問這個。 杜平吃吃笑起來,表情上透出幾分以前相處的影子:“你膽子變大了?!本尤桓壹賯魇ブ肌?/br> 李承業(yè)見她如此,壓抑的心情也暢快一些:“皇祖父是真的想你?!?/br> 杜平遙望宮墻內高低不一的殿檐,一個個尖尖翹起來的角似會刺進人心柔弱處?;畹浇裉?,皇上心里究竟是怎么想她的,她已經不敢也不想猜了,她沉默許久,笑了笑:“我也想他?!?/br> 但至少有一點她明白,這位至高無上的老人家,畢竟從未虧待她。 至于真心不真心…… 難得糊涂。 第146章 這日,她送走了唯一的…… 東宮,一處屋室內外的仆從都被屏退了。 王落英垂首靜立在門外,里面聲音很輕,她什么也沒聽到。突然,聽聞太子妃驟然拔高的聲音,語調不悅:“承業(yè),你怎么……”可后半句,似乎被人提醒,太子妃又硬生生把聲音壓下去。 這么一來,又聽不清了。 王落英儀態(tài)萬千地保持直立姿勢,如寒雪中的玉梅亭亭玉立,她眼睛一眨不眨遙望天際,似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 不多時,李承業(yè)打開門出來,朝她看一眼,微微頷首算是致意:“你好好勸母妃。” 王落英低聲應諾。 目送李承業(yè)走遠了,她才跨過門檻走進去,欠身問安:“母妃。” 沒有外人在場,太子妃懶得掩飾,整張臉都是黑的,心情糟糕至極:“承業(yè)說得頭頭是道,一副為我好為東宮好的模樣,可我看來,起因不就是那天我教訓了杜平兩句么?呵,而且,我那天說得不對嗎?那能算是教訓?我是好心提點那丫頭。” 王落英抿了抿唇角:“我也這么想?!?/br> 太子妃瞥她一眼,似有所悟,挑起唇角道:“承業(yè)好幾日沒進你屋子了?” 王落英直直回應董氏這道打量目光,眼神毫無閃避之意,語態(tài)溫婉:“夫君既要幫著太子殿下處理政務,一邊還要照顧皇上,的確是累,”頓了頓,“母妃若挑中合適的人選,也能幫我一起照顧夫君?!?/br> 對兒媳婦這番得體應答,太子妃甚是滿意。幸好當初娶的不是永安郡主,那丫頭能有這么賢惠?若是她嫁進來,知道要給承業(yè)抬個妾氏,這東宮的屋頂怕都要掀翻。 “我尚未決定,不過,就擔心黃家想送個姑娘進來。”太子妃頗為煩惱,黃家已是太子母族,背后有皇后靠山,再加上承業(yè)是個軟性子,向來與黃家親近。她擔心即便遞進來一個庶女也會盛氣凌人,“這事兒我會再問問太子的意思?!?/br> 王落英乖巧點頭。 太子妃嘆氣,轉起頭來又安慰她:“你也不必擔心,承業(yè)長子是從你肚子里出來的,不管誰進門都搶不了你風頭。” 王落英接收到她的好意,露出感動神色來:“謝母妃提點。” 太子妃頷首,只覺心里的疙瘩越來越大,她那日對杜平也是好意提點,今日對兒媳婦也是提點,一對比這態(tài)度,只覺得公主府就像一只蒼蠅哽在喉間。 小的那個是這樣,大的那個更惹人嫌。 平陽那女人看著溫和善良,其實骨子里有多傲沒人比她更明白。自她嫁入東宮,始終沒得到過平陽的尊重與正視。她特地送上門的請?zhí)?,平陽視若無睹,甚至沒親自上門來解釋一番,說不來就不來。 也罷,眼看現在父皇身體不行,她會讓平陽明白,父親做皇帝和兄長做皇帝完全是兩碼事。 也是時候讓那對母女收收氣焰。 王落英輕聲:“那日沒能請來彌英大師,我心中忐忑,多虧母妃寬容大度,未與我計較,我心中實在感激?!?/br> 太子妃擺擺手:“不是你的錯。” 王落英突然發(fā)出“啊”的一聲,趕緊捂住嘴垂下眼。 太子妃緩緩道:“怎么了?” 王落英欲言又止,太子妃不是瞎子,她久居深宮對女人間的把戲也清楚,演得太過怕反倒不美。 王落英抬起頭,試探道:“平陽公主去靈佛寺為皇上祈福,所以未曾來,我想著這跟彌英大師不來的原因是不是……” 她沒有再說下去,但臉上神色已道盡一切。 太子妃盯住她半晌,然后輕輕笑出聲來,眼底帶有明了透徹,頗有興味地問:“落英,你是對承業(yè)心有所屬而懷有芥蒂?還是對你母親的死難以釋懷?你想對付的究竟是杜平還是平陽?” “我沒想這么多?!蓖趼溆⑻故幍?,“只是不知道自己猜得準不準,想聽聽母妃的意思。平陽公主是金枝玉葉,名聲不容詆毀,皇上肯定會護著她。但是,以后的事誰說的準呢?萬一有用上的時候呢?” 她想起父親臨行前的告誡,不要與公主作對。 她又想起母親葬禮上的畫面,一間只余黑白的屋子,偌大的棺木,很多人都在哭泣,她不知道這其中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她只是站在那里聽著他們哭,而自己一滴眼淚也沒有,她木然而立面無表情,所有眼淚在那之前都已流盡。 母親曾質問她:你覺得婚嫁是什么?郎情妾意?舉案齊眉?你覺得嫁給皇孫代表什么? 那時候她說了什么?她說:不論是何種富貴,生時不過三尺床頭,死后不過七尺棺木,怎抵得上幾十年夫妻情誼? 結果,母親恨鐵不成鋼,只說她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