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墓 第2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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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李承業(yè)落下淚水。 他一邊落淚一邊將這幅畫完成,然后無力地靠在椅背上。他不知道喝下的是什么毒藥,但已感到胸悶氣短,方才一直強忍著,不想在她面前露出虛弱。 他拉開書桌的抽屜,從里面拿出厚厚一疊畫稿。 畫稿攤開,這些分明都是杜平從女童到少女不同年齡階段的畫像,一張一張看過去,仿佛看到一個小女孩緩緩長大。 最后一張,是杜平身著鳳冠霞帔的姿態(tài),她面露羞澀,眼底盡是脈脈情意。 那年,她成婚的大好日子,李承業(yè)并未到場,他嫉妒得發(fā)狂,獨自在書房喝了一夜悶酒。這幅畫,是他憑著想象畫出來的,想象著平兒若是嫁給他,必定是這般模樣。 李承業(yè)拿出火折子,點燃這疊畫稿,凝視著明黃色火焰越燒越烈。 忽然,他感到一陣心悸,捂住胸口直挺挺地倒下去,就此沒有了呼吸。 他至死都睜著眼,一瞬不瞬望著那堆被燃燒的畫稿。 第245章 你不說話,我就當(dāng)你同…… 不多時,火勢越來越大。 杜平正站在院子,低下頭,盯著手中的玉璽看。她背對著御書房,忽聞身后侍衛(wèi)喊道:“郡主,里面著火了?!?/br> 侍衛(wèi)們目光躊躇,他們不知里面發(fā)生過什么,也不知郡主心意為何。救或不就,他們拿不定主意,便站在原地待命。 杜平猛然轉(zhuǎn)身,瞳孔驟縮:“還不快滅火!” 命令一下,要不了多久,火勢便被撲滅。幸虧發(fā)現(xiàn)得早,屋子尚未徹底燒起來,只書桌被燒得焦黑一片,皇帝身上常服也有大塊地方被燒毀,腿上腰上都有灼傷痕跡。 侍衛(wèi)們只一眼就看出,皇上并非死于火災(zāi),而是在這之前就已駕崩。 他們不敢多看,也不敢多言,紛紛低下頭走了出去。 杜平靜靜望著眼前尸體,眼睛再一次紅了。她閉了閉眼,感覺心口像被刀子割一樣。她深深呼吸平復(fù)心情,睜開眼仍是望著尸體,冷靜下令:“宣太醫(yī),并召孫閣老黃閣老進宮?!?/br> “是。” 屋中很快只剩下她一人。 杜平不知站了多久,鄧院正急匆匆趕來,一打照面就急忙行禮:“見過郡主?!彼抗庀蚧噬贤?嚇得“咕咚”一聲咽下大口口水,腳下不穩(wěn)向后退了退。 杜平看他一眼,淡淡道:“鄧院正是個有福氣的人,當(dāng)年皇外祖的病是你醫(yī)治,后來母親宮中急病猝死也是你照看?;释庾嫠懒?,母親也死了,而你還活得好好,福氣不是一般的大?!?/br> 鄧院正額頭冷汗唰唰而下,牙齒都在抖。 杜平又看他一眼,道:“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去看看皇上怎么了?!?/br> 鄧院正腹誹,這根本不用看,人早就死得涼透了,叫太醫(yī)來看不過是擺個樣子??上@話只敢在心里想想,打死都不敢說出口。 他低頭上前,裝模像樣地檢查一遍,悲痛道:“回稟郡主,皇上駕崩了?!?/br> 他是真心誠意感到悲痛,兩條腿止不住地抖。他覺得自己今日不能活著走出這道門了,皇上的死狀一看即知,絕對是外因所致。 至于是何外因,他絕望閉上眼,傻子都能猜出是郡主。 杜平目光移到皇帝身上,沉默片刻,道:“我知道?!鳖D了頓,“皇上死于何因?” 此言一出,屋內(nèi)寂靜得詭異。 鄧院正知道生死在此一舉,他眼一閉,心一橫,蒙著良心道:“皇上此乃猝死,傷心淤積所致。” 他說完后,久久沒有等到回音,便悄悄睜開眼瞥去,只見永安郡主一動不動站在原地,她臉上并無過多表情,可眼底的痛卻隱藏不住。 鄧院正一愣,想起郡主和皇上青梅竹馬長大,心中不免悲哀。 可悲哀不過幾瞬,他又為自己擔(dān)憂起來,嗚嗚嗚,今日小命不保,皇上,微臣馬上要追隨您而去了。 “他不是猝死,是服毒自盡?!倍牌降穆曇粲朴苽鞒觥?/br> 鄧院正怔住,隨即一陣狂喜涌上心頭,如聞天籟之音,忙不迭點頭道:“是是是,郡主說的是?!?/br> 聽話聽音,他在宮里活了這么多年,還能做到太醫(yī)院院正之位,自然心思靈透。他一聽便知郡主沒有殺意。這么一來,他還不用昧著良心說謊,也算沒辜負皇上龍恩。 “皇上心思郁結(jié),只覺天下生靈涂炭都是自身罪孽,故服毒自盡,一死以謝天下?!倍牌揭痪湓捛枚ㄋ?。 鄧院正自不會反對。他嘴里不停應(yīng)聲稱是,心中又有兔死狐悲之感??蓱z皇上仁慈一生,被人謀害還要背上千古罪名,唉,郡主真是個狠人啊,手狠心也狠。 他心中暗嘆,這座皇宮究竟何去何從?宮里那些貴人又會是何下場? 孫閣老黃閣老趕至?xí)r,喪鐘尚未敲響,皇帝駕崩的消息還被瞞在宮里。 李承業(yè)的遺體已收拾干凈。他躺在御書房的軟塌上,雙手平置于胸前,眼眸閉著,神色安詳。 與這份寧靜形成對比,御書房的桌案上被火燒得黑漆漆的樣子,卻是觸目驚心,不禁讓人猜測這里究竟發(fā)生過何等沖突。 杜平正在看手里剛寫好的詔書,聽聞腳步聲,她抬頭望去,淡淡道:“你們來了?!?/br> 孫閣老環(huán)視四周情況,心里七上八下的,還不待他開口相詢,就聞杜平開口:“來,看看這份詔書是否有問題?!闭f罷,她把手中詔書遞到兩位閣老面前。 這是一份帝王的罪己詔,以死謝罪。 孫閣老看到字體第一眼就呆住,簡直跟皇上一模一樣,忍不住喃喃:“這字……太像了,真是皇上死前寫的?” “我寫的。”杜平毫不避諱道,“他小時候教我書法,我臨摹過很長一段時間?!?/br> 說完,她自己先沉默下來。 兩位閣老聞言一怔,同時朝她看去,什么樣的感情才能讓一個人模仿另一個人的字體到此地步? 孫閣老不忍再往下想,他快速瀏覽完,一手將詔書遞給黃昌元,目光沉沉道:“這的確是最方便的法子,省了我們不少力氣?!?/br> 說到此處,老人輕輕一嘆,只是可惜了皇上。他看著皇上從一個風(fēng)雅溫和的少年一路走至今日,皇上一直是個寬厚懂事的孩子,雖稱不上明君,但也絕不是昏君,這孩子已盡自己最大的勤勉力挽狂瀾,可惜,當(dāng)一個朝代走到末路時,各層利益階級盤根交錯,若不能連根拔起,那做什么都是枉然。 孫閣老接著問:“你打算讓誰來宣讀這份詔書?太上皇?” 杜平目光一瞬不瞬:“我自己?!?/br> 屋內(nèi)一靜。 黃昌元此時也看完了,他將詔書又卷起來,抬眸道:“我沒反對的意思,這樣做的確最有利。不過,我還是想最后問你一次,確定要向天下公布這罪己詔?” 杜平朝他看去,一時沒回答。 黃昌元:“這封詔書一出,亡國罪會將皇上徹底釘死在歷史上。皇上已駕崩,死人的態(tài)度并不重要,可你呢?你該知道,李氏天下會亡,并不是他一人的錯,詔書上許多罪名都是夸大其詞無中生有,以你和皇上的交情,你能過自己內(nèi)心那關(guān)嗎?” 他把詔書遞回去,望著她說:“我既然選擇你這條道,就不希望你扭曲真心反著來,導(dǎo)致郁郁而終英年早逝?!?/br> 杜平沉默片刻,道:“如你所說,他已經(jīng)死了。他活著的時候,我沒能對他好一點,那么他死后,我就更沒必要假惺惺,他知道了也不會稀罕?!?/br> 她望著他們,笑了笑,卻不知笑得比哭還難看:“既然機會都遞到眼前了,我們就該選擇一個更加光明正大的登場,這對將來有好處?!?/br> 黃昌元看她一眼,不再反對,頷首道:“好?!?/br> 孫閣老嘆道:“行吧,就這么辦?!鳖D了頓,他又問,“皇上駕崩的消息瞞不了多久,其他人知道后,宮里恐怕會有一場亂,你打算怎么安排?” 杜平:“我答應(yīng)過他,讓他們好好活下去?!?/br> 孫閣老無奈:“行,聽你的。之后還讓他們住宮里?還是各自遣送回家?后宮嬪妃和先皇的妃子們還好打發(fā),太上皇呢?還有皇后太子呢?” 杜平:“太上皇,皇后和太皇太后那里我去說,其他嬪妃都遣送出宮?!?/br> 聞言,兩位閣老又意外地看她一眼。 孫閣老猶豫道:“你自己去說?”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又不能和長輩爭吵動手,到時候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盡吃虧。 杜平望著他,重復(fù)道:“我去?!?/br> 孫閣老頭疼不已:“行,那我們先出宮去提醒下其他內(nèi)閣成員,免得公布那日不好看?!鼻О倌陙?,忠君的思想一直占據(jù)讀書人心中,京城里還有不少擁護皇帝的。他可不想杜平在上面公布罪己詔,下面一群讀書人自盡以示抗議,那場面就難看了。 杜平:“不用太擔(dān)心,我們有足夠的軍力守衛(wèi),場面上不會出事?!?/br> 孫閣老想想,道:“也是?!?/br> 商量完要事,兩位閣老起身欲離開。他們最后看皇上的尸體一眼,不約而同跪下行禮,重重叩一個響頭。 黃昌元站起后,詢問道:“你說過內(nèi)閣要擴至五十人,目前為止,才確定三十個不到,剩下的席位可有打算?” 杜平:“總得給南方留點位置?!?/br> 兩位閣老對視一眼,孫閣老問道:“你確定要攻打南方了?不等胡高陽和張?zhí)靸蓴【銈?,再撿漁翁之利?” 杜平搖頭道:“若等胡高陽拿下張?zhí)?,恐怕他會獅子大開口,到時候提什么劃江而治就不好收場?!彼抗鈭远?,抬眸道,“我要親自南征?!?/br> 兩人俱是一驚,孫閣老第一反應(yīng)就是反對:“太危險了!沒必要!” 杜平堅持道:“有必要?,F(xiàn)在眾人接受我為首席,一是因為你們的支持,二是因為西北軍震懾,他們不得不同意,可也有不少人口服心不服。西北那邊,我足足花了八年時間才立好根基,可是在京城,我頒下的政策才剛開始,短時間內(nèi)收不到成效,所以,我必須拿下更多的軍功讓那些人閉嘴?!?/br> 黃昌元沉思片刻,道:“我同意,不單單是軍功問題,江南豪族林立,你若是不親自過去處理,其他人未必有你的決心。還有江南商會,等你徹底拿下南方后,應(yīng)該會限制他們,由你親自去做反彈會小些?!?/br> 杜平:“不錯,正是如此?!?/br> 孫閣老看他們一唱一和主意已定,只得偃旗息鼓。他嘆道:“戰(zhàn)事上你拿主意吧,記得多聽聽你父親和徐則的意見。” 兩人隨后告辭。 杜平料理完這頭的事情,便吩咐道:“把皇上駕崩之事傳到各宮,讓皇后過來見一面?!?/br> “是?!?/br> 她又緩步走到軟塌前,垂眸凝視好一會兒,輕聲:“放心,我不為難她,但至少得讓她知道整件事?!?/br> 軟榻上的李承業(yè)閉著雙眼一動不動。 杜平望著他:“你不說話,我就當(dāng)你同意了。” 李承業(yè)自然說不了話。 第246章 我沒想過讓他死 沒多久,王落英一身盛裝打扮款款而來。厚重的脂粉掩飾她憔悴面容,奢華的服飾發(fā)冠襯托她氣勢雍容。與此相反,杜平臉上干干凈凈,連衣服也簡單。 兩個女人彼此對視片刻。 杜平?jīng)]有行禮。 王落英也沒討好半句,甚至連笑容都欠奉。 杜平看她一眼,側(cè)身指向一旁:“你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