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招娣的重生 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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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組的保安大叔走來,“小姑娘,這可不讓擺攤!” “大叔,我是為了掙點學費,您行個方便吧,我這東西保證衛(wèi)生,您看——”宋招娣放下蒲扇,掀開紗罩和瓷盆,紅邊白底的瓷盆里是一疊厚薄均勻的金色薄餅,香氣四溢,金色餅子上像拓印一樣幾絲淡綠色的菜,還有幾絲紫紅色的紅暈,賣相實在不錯,另一邊青色的竹籃里鋪著雪白的毛巾,嫩黃瓜和西紅柿干干凈凈水靈靈的。 她用竹筷夾起一張餅,放在飯盒蓋上,蘸上一點黃豆醬涂在餅上,再一卷,遞到大叔面前,“雞蛋是自己家的雞下的,黃瓜西紅柿是自己家的地種的,新鮮著呢!” 這時的觀音山別說觀景纜車了,連上山的道都沒怎么修好,整個劇組的人都是兩條腿走上來的,大家忙活了一上午早餓了,大叔聞著香味不知不覺就接過了“賄賂”,吃了一口,還真不錯。 “您就著黃瓜吃,更鮮嫩!”宋招娣又遞過去一根黃瓜。 他幾口吃完了,宋招娣又塞給他一個西紅柿,“您再嘗嘗這個,全是我們自家種自家吃的,我上山前才摘的,可甜了?!?/br> 吃人嘴短。 大叔不再提不讓擺攤的事兒了,他還走回去幫著宣傳了一下,劇組的人一會兒三三兩兩來了,“小姑娘,你這餅多少錢一個?” 宋招娣早跟二姑算過成本和售價,“蛋餅兩塊一張,黃瓜和西紅柿一塊一個。您別嫌貴啊,我從山下挑上來可不容易,掙個辛苦錢?!?/br> 可不辛苦嘛,劇組的人管你是主演還是打雜的,剛才都是自己走上來的,拍攝器材也只能靠人力抬上來,還沒開始拍戲呢就累得半死。這么一想,誰還會嫌貴呢。 何況這小姑娘說是勤工儉學,更讓人同情。 幾十張餅子和一籃瓜果轉(zhuǎn)眼賣完了。這煎餅真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美味,但吃的就是一個農(nóng)家菜土雞蛋的新鮮,來晚了沒買著的人還失望地問,“小姑娘,你明天還來么?” 宋招娣笑,“今天下午我就來,到時候您可得跑快點!” 回到二姑家已經(jīng)快一點了,這時才看見一輛面包車停在甜水村村長家開的商店門口,后門敞開,里面放著幾個五十升的不銹鋼大飯桶,村長兒媳婦正幫忙把飯菜搬下來。 進了門,二姑先遞給宋招娣一條浸得涼涼的毛巾,“快擦擦汗,餓了吧?給你留了西紅柿炒蛋,我去下個撈面條。這有幾件雯雯的衣服,你先換上?!彼豢粗杜舻氖强张杩栈@子,就知道這生意做成了。 宋招娣把錢盒子遞給二姑,“不換了!姑,我吃口飯就得趕快回家。”要是一直不回家,還不知道她爸媽要怎么鬧。 二姑做的西紅柿雞蛋面真好吃。 二姑看宋招娣吃得急,開了瓶水蜜桃汽水給她,“喝口汽水。” 這汽水是縣食品廠出的,多少年都沒見過了。透明玻璃瓶,金色瓶蓋,里面是淺綠色液體,用起子起開瓶蓋,“呲”一聲輕響,無數(shù)氣泡涌向瓶口。 說是水蜜桃汽水,其實壓根沒果汁,不知道為什么要做成淺綠色,味道和桃子也只有那么一點點相似。 宋招娣喝了一大口,一股涼絲絲的氣從肚子直竄到喉嚨,她打了個nongnong水蜜桃香精味兒的嗝,跟二姑一起笑了。 一點多時,田地里看不見一個農(nóng)人,也沒有一絲風,可知了的叫聲卻更大了。 宋招娣回到家,堂屋里電視開著,宋大明躺在木沙發(fā)上,鼾聲震天,站在院子后門都能聞到酒臭味,后門邊上堆著一堆豬草,李桂香見了宋招娣抱怨,“你今早是發(fā)什么瘋?白白糟蹋了幾個鴨蛋。” 宋招娣麻利地切好豬草拌上谷糠喂豬,“怎么糟蹋了?不是喂大黑了么?是你兒子說的,鴨蛋喂狗也不給他親姐吃。能說出這話是誰瘋了?” 這一串質(zhì)問李桂香答不上來,她訕訕地笑,“這丫頭是咋了?跟變了個人似的?!?/br> 宋招娣冷笑,可不就是變了個人。她現(xiàn)在的內(nèi)核可是個潑辣大媽。羅志安死的時候她才三十出頭,她一個女人帶著個癱瘓的孩子,不厲害點早被啃得渣都不剩了。 喂好豬,宋招娣回到自己房間換了身衣服,在衣箱最下面找到了自己的初中畢業(yè)證還有縣一高的錄取通知書。她輕輕撫摸證書,小心地用兩件換洗衣服包住裝進包里,她出門前喊了一聲,“我還得去二姑家一趟?!?/br> 李桂香本想問女兒又去二姑家干什么,可張了張嘴,沒吱聲。從今天早上女兒拿鴨蛋喂狗時,她就覺得,這丫頭變了,她管不住她了。不僅如此,不知道為什么,她還有點怕她。 第4章 綠豆湯和菊花茶 一天凈賺三百多 兩點多的太陽像個大火球,田地里一絲風都沒有,遠遠望過去,遠處公路邊上的房子和白楊樹在熱空氣中輕微抖動。 到了二姑家,宋招娣摘掉草帽,小心地擦擦汗,她頭上的傷口又在滲血了。 “姑?” “廚房呢!” 二姑已經(jīng)煮好了綠豆湯和菊花茶,正用大鐵勺舀進大鋁罐里,蒸汽里浮動著淡淡的甜香味 宋招娣打開冰箱上層的冷凍室,取出用食品袋凍的冰塊。 這個年代,冰箱在農(nóng)村還是稀罕貨。不光是貴,還不是誰都能買到,得托人。 二姑家開了商店后才買的這臺冰箱,萬寶的雙開門,草綠色,冰箱背后有個鼓鼓的壓縮機,一啟動,嗡嗡震顫。 冰塊已經(jīng)凍好了,每塊都有兩個拳頭那么大,宋招娣撕開塑料袋,把冰塊放進大鋁罐里,綠豆湯和菊花茶頓時發(fā)出一陣滋滋的輕響。凍冰塊的水里加了蜂蜜和冰糖,等她挑到山上,飲料的甜度正好,還涼絲絲的。 “這辦法真好?!倍帽緛硐胗帽渑涞闹票袃霰鶋K,可那盒子一盒才十幾塊小冰塊,哪有這個法子快。 “姑,你待會兒再凍一塊冰,晚上我給你和雯雯做刨冰吃。” 二姑不讓,“你們年輕女孩子可不敢吃這么冰的東西!不然月經(jīng)會肚子疼?!?/br> 宋招娣笑笑,“今天早上那白毛巾還有么?我也捎上去賣!” 這些白毛巾織得很稀薄,是二姑夫一個開毛巾廠的朋友給的。訂這批毛巾的客人原本要開旅店,毛巾下方印著“紅梅旅社”,可旅社沒開成,毛巾也不要了,這些毛巾白占著倉庫二三年沒人愿意要,毛巾廠老板只好送給親戚朋友們。 二姑領著她到后院庫房一看,這毛巾還有好幾打呢。 拿下毛巾,宋招娣看到貨架最里面還擺著一堆樣式古老的搪瓷茶杯,白杯子帶藍邊,杯肚子上印著“學大寨”紅字。 她一愣,“這些搪瓷茶杯哪兒來的呀?”這可夠復古的。 “嗐,還不是你姑父!去年在杭城打雜工的時候,他幫人清理破房子,人家當垃圾扔的,他覺得可惜,愣給用麻袋背回來了!” “得嘞,也拿出來,我洗干凈挑上山賣!” “哎唷你可別費這勁兒了,人家劇組的都是城里人,長途來的,誰會沒有自己的杯子,誰要??!” “賣給要喝綠豆湯的呀!”宋招娣笑嘻嘻。 二姑拗不過她,只好拿下來洗了,用麻繩穿起來,也掛在扁擔上。 這次宋招娣的挑子可比上午沉得多,綠豆湯、菊花茶各裝在一個十公升大鋁罐里,還叮叮咣當掛著搪瓷杯、白毛巾、不銹鋼勺。 她挑起擔子,二姑有點擔心,“會不會太沉了?”這可有四五十斤??! 宋招娣搖搖頭,“沒事!” 她肩上這哪是重擔?。?/br> 這可是她到g市后的逃跑資金!她現(xiàn)在全身都是力氣。 不過,走到山上,宋招娣就知道自己話放早了。 上山的小路雖然一路都有樹木,可她還是熱得滿頭滿身的汗。 當你背上是被四十多斤的擔子,走在再陰涼的山路上汗也流得淌水一樣,心臟跳得像頭逃命的鹿。 幸好重返十六歲的她身體好啊,平時干慣了農(nóng)活,這時咬咬牙也就上了,這要是四十幾歲的她還真吃不消。 快到的時候宋招娣實在撐不住了,她放下挑子,坐在山澗邊洗了把臉,再用一塊白毛巾在冰涼的山澗中浸透,擰得半干搭在脖子上。 緩過勁了才繼續(xù)走。 到了劇組拍攝地,一個看熱鬧的人也沒了,她停在中午賣煎餅的樹下,保安大叔問,“來了?這次賣點什么?” 宋招娣取下一個洗凈的搪瓷茶杯,“冰糖綠豆湯,蜂蜜菊花茶!清涼解暑,味美價廉!大叔您先嘗嘗?!?/br> 劇組這時剛拍完了一場,拍的又是古裝戲,不管是演員們還是工作人員早熱得汗流浹背,工作人員還能脫得只剩背心,演員們粘著頭套穿著里三層外三層的戲服,一聽綠豆湯菊花茶,都跑來了。 “小姑娘,綠豆湯怎么賣?。俊?/br> “菊花茶和綠豆湯都是三塊一杯,兩杯五塊?!彼握墟焚N心地建議,“您用自己的杯子也行,沒有杯子的,我這兒有搪瓷的,樣子老氣了點但是不怕磕碰,都洗干凈了,放心用!杯子五塊一個,還送一把不銹鋼勺。毛巾一塊錢一條,像我這樣在溪水里一浸,擰干了搭脖子上可涼快了?!?/br> 不一會兒工夫,兩個大鋁罐空了,茶杯毛巾也全賣完了。 宋招娣下山后,和二姑算了算賬,這一天有四百多進賬! 兩人再算成本,瓜果綠豆和雞蛋都是自己家自產(chǎn)自用的,平時沒誰去買賣,不好估價,菊花是野生的,每年家家都會在河邊采,真正花錢的就是冰糖和蜂蜜,但用的也不多,茶杯和毛巾就更不用說了,哪怕這些全加起來按一百塊算,還凈賺了三百多呢! 二姑又驚又喜看著侄女,“從前可沒看出來你還有這份心眼!” 宋招娣學習是挺好,可她人前不敢大聲說話,還總是皺著眉不高興的樣子,再看看今天的她,腰板挺得筆直,臉上帶笑,看人的時候眼神也不一樣了。 今天下午,要不是侄女提醒,二姑根本想不到要把滯銷的搪瓷茶杯和白毛巾也捎上去賣。 二姑把這盒錢推過去,“全是你的!姑不要?!?/br> “那不成,姑,我得學著自己賺錢了?!?/br> 二姑一怔,明白了。早上她沒問招娣頭上的傷是怎么回事,現(xiàn)在她全明白了。 最終二姑只接受了瓜果和雜貨的錢,“主意是你出的,餅是你做的,東西是你挑到山上的,算起來我還沾了你的光。”上午的蛋餅還好,下午的擔子可足有五十斤重,這么熱的天挑擔上山,換了她家雯雯,哪吃得了這份苦。 她把錢收好,準備招娣去打工前湊個整數(shù)給她。才十六歲的孩子離鄉(xiāng)背井,身上沒一點錢哪行呢? 宋招娣洗了個澡,換上帶來的衣服,把畢業(yè)證和通知書和錢一起交給二姑保管。 她累得不輕,躺在院子里竹床上,心說只歇一會兒,就一會兒,還要幫二姑做晚飯呢,沒想到再一睜眼,飯早做好了,雯雯正看著她笑,“媽做了你愛吃的紅燒茄子!” 雯雯到家的時候招娣還沒醒,她聽mama講了招娣挑擔上山擺攤的事,再看到表妹肩頸露在衣領外的皮膚給扁擔磨得又紅又腫,想到今天早上自己說的話,心里愧疚極了。 吃飯時宋招娣問二姑:“姑父今年還在杭城打工么?” “沒有,他跟著吳胖子他們?nèi)ズJ辛?,吳胖子的大舅子搞了個工程隊,都是熟人,不怕被騙。你姑父說現(xiàn)在還成,再等等,把洋洋也叫去?!?/br> 這個年代外出打工都是老鄉(xiāng)跟著老鄉(xiāng),親戚領著親戚,也會被坑,幾率小點,一個村十幾二十個人一起,至少討薪的時候不怕被打。 吳胖子?宋招娣有印象,姑父就是跟著這個人大舅子的工程隊打工出了事。而且,吳胖子和他的大舅子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工地的賠償款二姑他們一直沒收到,不然當時家中也不至于拮據(jù)到雯雯考慮輟學。 她不動聲色記住,又跟二姑說起海市的發(fā)展。 “聽說海市現(xiàn)在到處在蓋房子?” “可不是!要建新區(qū),還要修地鐵,一條線不夠,聽說還要再修好幾條呢!” 雯雯很向往:“什么時候咱們能去海市看看???也上明珠塔拍個照?!?/br> 宋招娣趁機鼓勵她,“你考海市的大學吧,將來努力留在海市?!鄙陷呑遇┑母呖汲煽兪侨h理科第二,但她報了省城的師范,因為師范院校減免學費。 到海市那樣的大城市上大學?畢業(yè)后留在那兒?雯雯從來沒想過,怯生生笑,“我?能行么?” 二姑和宋招娣異口同聲:“行!” “只要你能考上,爸媽一定把你供出來!”二姑怕給雯雯增加壓力從沒說出來,但從女兒一出生她就盼望她能跳出農(nóng)門。 在農(nóng)村,女娃生下來就矮人一頭,分田、分宅基地沒你的事,娘家人覺得你遲早得嫁出去,是別人家的人,到了婆家,你可以是他們家孩子的媽,但仍然是外人。 有時候她想,要不是頭胎就生了男孩,她會不會像招娣的媽一樣不停生生生,直到生出男孩?孩子在你肚子里懷著,從你身體里爬出來,可生不生,生幾個,什么時候生,你全不能做主。 她不希望女兒過這種日子。 宋招娣緊緊攥住雯雯的手,“你得對自己有自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