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余自新把注意力拉回來，女孩們已經(jīng)在討論到了巴黎自由活動那一天要做什么了。

    她又問女孩們有什么意見要給新新么？她自稱在新新做過實習(xí)生，可以傳達給新新高層。

    立即有人說，香氛噴霧能不能出些不加清涼成分的？秋冬也想香噴噴的呀。

    那確實可以。秋冬香氛啊……大家都想聞什么氣味呀？

    答案腦洞大開，開始還正常，要桂花。接著有人插嘴，要桂花糖，或者桂花酒釀圓子更好，然后有人提名糖炒栗子！

    畫風(fēng)漸漸偏移成冬天的好吃的。

    還有人建議，新新應(yīng)該像酷樂那樣，多做幾個廣告。

    女孩們搬著指頭算，“酷樂第一次出場，酷樂過春節(jié)，酷樂情人節(jié)，酷樂大合唱……一年四個廣告片呀！霜霜全家都加起來也沒這么多！”

    后排一個男生大聲插話：“酷樂還在青青慧慧的廣告里客串了呢！”

    “對對對，這個也得算上。”

    有人為新新發(fā)愁：“是不是你們預(yù)算有限??？”

    大家七嘴八舌出主意，光有同人創(chuàng)作大獎賽也不夠，還要多出片！

    出片？

    余自新想笑，難道還要霜霜它們拍雜志硬照？哎等等！為什么不能？有人用柴犬頭像代替男模特拍男士穿搭，書都賣脫銷還上過熱搜呢！

    美少女戰(zhàn)士也穿過香奈兒，霜霜它們?yōu)槭裁床恍校?/br>
    有這幫小天使作伴，十幾個小時的飛行一點也不無聊。余自新腦子里新點子一個接一個往外蹦。她把這些主意都記在本上，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定期抽幸運顧客尋找反饋！

    這才叫靈感撞擊呢。

    要降落時余自新跟幾個女生交換企鵝號，說好回海市再聚。

    拿了行李，余自新暗自呼口氣，她逗二姐的時候說什么跟秦語有聯(lián)系，其實，秦語上次回復(fù)電郵還是好幾天前。她有種感覺，自從她告訴他要來巴黎學(xué)習(xí)后，他對她的態(tài)度更加謹慎和客氣了。

    他問她需不需要派人來接她去學(xué)校。

    她回復(fù)，不用，我定了學(xué)校的接機服務(wù)。

    學(xué)校派來接她的人叫亨利，身材高大，皮膚黝黑，頭發(fā)卷曲貼著頭皮，看不出年紀，大概……十八、九到三十歲之間？余自新一直叫自己不要盯著人家看，又借他手機給學(xué)校打了個電話確認才跟他去了停車場。

    亨利跟她說了幾句話改說英語，余自新松口氣，過了一會兒又說：“您還是跟我說法語吧，我想盡快提高?！?/br>
    亨利笑了，“不用著急。”

    余自新訂的宿舍是雙人間，室友是一位日本女孩，叫花子。

    管理員布松太太說她盡量把講不同母語的學(xué)生分在一起。

    這方法確實有用，花子英語水平還不如法語呢，兩人在一起只能說法語，要么比手畫腳，實在急起來還試過寫漢字交流。

    一周后兩人就熟到可以互相用化妝品和衣服了。

    花子看到余自新的電子辭典超級后悔自己怎么沒想起買一個。

    余自新握著辭典，想起李英琪。

    他還是報考了醫(yī)學(xué)院。

    國外很多年輕人會有g(shù)ap year，高中畢業(yè)后用一年時間嘗試各種技能學(xué)習(xí)，或者獨立旅行，有可能還要打工來存錢完成旅行和學(xué)習(xí)，通過這一年來尋找自己的人生方向。

    可惜，國內(nèi)好像人人恨不得早點上大學(xué)進社會，楚健所做的，大概已經(jīng)是最接近gap year的嘗試了，難怪李英琪會羨慕。

    由于有時差，語言學(xué)校雖然有上網(wǎng)的設(shè)施，余自新只是在企鵝上給他留言，說說自己的近況。

    這所語言學(xué)校的課程安排得算是密集的，每天六小時上課，其余時間要學(xué)生完成作業(yè)，自學(xué)。

    雖然只上了一周課，余自新能感到明顯的進步，去食堂打飯時常跟校工亨利搭話，“我說的比第一次見面時又好一點了吧？”

    亨利每次都笑呵呵說，“是的！”

    周末時幾個中國學(xué)生一起去中國城，花子也去了，她第一次看到麥當勞是漢字標志，新奇得很，連拍幾張照片。

    大家找了家館子吃中餐，吃到米飯時有人感動得要哭了，然后服務(wù)員就端上一盤油汪汪黏唧唧的檸檬雞，把感動的眼淚給嚇回去了。

    余自新想起上次在塞納河那條有孫悟空的船上吃的中餐也是這個調(diào)調(diào)，最正宗的就是米飯和飯前上的炸蝦片了。

    看來以后要是長期在法國學(xué)習(xí)，還是得自力更生做飯。

    大家又殺去中國超市。

    余自新買了一袋1.5公斤的米，一瓶醬油一瓶老干媽，再買兩包廣式香腸一包干香菇，這就齊活了。她有電飯鍋，實在饞了能煮個香腸飯。

    她正在貨架間溜達呢，突然呆住——新新防曬霜！

    “??！”她捂著嘴小聲尖叫，趕快先用相機拍下來！

    結(jié)賬的時候她問超市小哥，這個防曬霜賣的怎么樣呀？你們從哪里進貨的呀？

    小哥愛答不理，“紙袋要加錢?！?/br>
    余自新亢奮極了。

    她去了附近幾間中國超市，幾乎每一家都有新新防曬霜！

    價錢比國內(nèi)價格翻了幾倍，幾間超市賣的稍有高低，據(jù)一位好心jiejie說，法國一間專賣廉價商品的超市l(wèi)ido也有賣。

    余自新猜測這是哪個批發(fā)商把貨賣到法國了，又問小jiejie有沒有看過霜霜的廣告，小jiejie表示不知道霜霜是誰。

    余自新帶著幾盒在異國他鄉(xiāng)找到的霜霜回到學(xué)校，一一打開仔細鑒定一番，確實是她們的產(chǎn)品！產(chǎn)品批次還有前后，基本都是三四個月前生產(chǎn)的。

    她算算時差，國內(nèi)才早上六點，不行，她等不及了！她太想跟人分享這一刻了！

    她打李霖手機，“親愛的！我在法國買到霜霜了！”

    李霖睡意朦朧，停了兩秒鐘才反應(yīng)過來，也是一陣小聲尖叫。

    余自新按捺住激動，“但是沒人知道霜霜是誰！哎呀我靠，我怎么這么愚蠢呢！明明芭芭拉都說過她給她弟弟meimei看霜霜的flash他們都很喜歡，因為霜霜不說人話沒有語言障礙！”

    李霖也后悔不迭，“哎呀，我們怎么沒想到要在法國論壇上發(fā)flash呢？”她又壓低聲音笑了一會兒，“我太激動了！”這能不激動嘛，不知道啥時候就走出國門走向世界了！中國男足多少年都沒干成的事她們不知不覺就給干成了！

    兩人冷靜下來后，余自新說，“你趕快叫楚健雯雯他們想辦法做個調(diào)查看看我們的產(chǎn)品知名度，再找?guī)讉€國外的閃客論壇發(fā)一發(fā)廣告，另外，我覺得霜霜的包裝是不是可以換一換？直接把可愛的霜霜印在瓶子上呀！畫面是無國界的語言！我等會兒再給文娟姐打個電話?！?/br>
    李霖說：“不用你打！我待會兒跟她說。你那邊都半夜了，好好休息?！?/br>
    這個意外發(fā)現(xiàn)給余自新注入了巨大的自信。

    整整一周，無論做什么，她都會不自覺地笑，上課發(fā)言更積極了，語法有錯發(fā)音不標準也毫不覺得羞恥，改正就好了。

    她還主動聯(lián)系秦語，約他周五晚上見面。

    周五傍晚，花子用她的便攜式熨斗把余自新準備的裙子燙得平平整整，還借給她一雙金色細帶子高跟鞋。

    余自新打扮好，花子捂住心口，“好美?！?/br>
    亨利幫她叫來出租車，還幫她開車門，“辛德蕾拉，記得午夜前要回來！”

    余自新笑著趴車窗前跟他揮手。

    秦語約的地方在拉丁區(qū)，聽名字應(yīng)該是間意大利餐館，不算太正式的地方，余自新在車上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overdress了，穿得過于隆重。

    下車時她在一家餐廳的玻璃門上看到自己的倒影，頓時又自信起來，玻璃門上的她有一頭濃密的栗色卷發(fā)，身上銀灰色的絲緞吊帶裙像流動的碎銀子一樣閃動柔和的光澤，襯托得她身段更加纖長美好。

    她不會遜色于巴黎任何一個女郎。

    路人們的反應(yīng)證實了她的想法，她走向餐廳時一路上都有人向她投來欣賞的目光和微笑。

    那家餐廳外墻種著一顆巨大的紫藤，淺紫霧氣一樣的花絮絮開著，累累墜墜從二樓的窗口垂下，余自新走到門口，一眼看到了秦語。

    他坐的小桌上方有一座古老的枝型吊燈，餐桌上放著一臺迷你小臺燈，他很放松地翻看面前一疊紙。

    一位侍者問她有沒有預(yù)約，她看向秦語，他像是有所感應(yīng)，目光從紙上抬起，顯得非常意外，但隨即露出微笑。

    侍者領(lǐng)著余自新走過去，她聽到自己的高跟鞋在古老的木地板上發(fā)出嗒嗒聲，餐廳里在播放一首很老的法語歌，叫玫瑰人生，就在這時，一個紅衣女郎走到秦語身后，手放在他右肩上拍了一下，他自然地向右轉(zhuǎn)頭，這女郎卻把頭伸到他左邊，開心笑著，秦語發(fā)覺被捉弄了，也轉(zhuǎn)過頭笑。

    余自新臉上的笑容一下凝固住。

    第159章 主動出擊   我再也不想窩窩囊囊的了……

    紅衣女郎名叫克萊爾。

    是一名律師。

    她所在的律師事務(wù)所受雇于秦語, 兩人因此認識。

    秦氏家族遺產(chǎn)官司秦語大獲全勝，克萊爾功不可沒。

    秦語剛才翻看的那疊文件簽上名，這樁官司就算正式了結(jié)了。

    之前余自新以為秦語每次回復(fù)電郵只有寥寥幾句是為了避嫌, 畢竟他說過, 比起寫信或電話, 他更喜歡當面說。

    她還以為他是被狗血爭遺產(chǎn)官司纏身無暇旁顧, 可是不是。

    她曾經(jīng)跟李英琪說過, 她有太多工作太多事情需要專注，她的世界比他的復(fù)雜太多了。

    同樣，秦語的世界, 比她的，遼闊太多, 復(fù)雜太多，有太多誘惑和機會。

    她是怎么對李英琪的，秦語就是怎么對她的。

    余自新一直微笑著。

    微笑著接受秦語和克萊爾對她的贊美，微笑著聽他們的意見點菜，微笑著吃完飯，還在克萊爾的建議下要了一杯消化酒。

    她還微笑著跟秦語約了個時間, 到他辦公室給他看城市擬人的畫稿。她盡量表現(xiàn)得像個有備而來的商業(yè)伙伴。

    只是, 坐在回學(xué)校的出租車上，余自新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克萊爾是來取文件的，但是明顯跟秦語不僅僅是客戶和律師的關(guān)系。

    這世界每一秒都在自顧自轉(zhuǎn)動。不會有誰專門等著誰。

    道理她都懂，只是難免失落。

    但她告訴自己，她也并非毫無收獲。她第一次主動出擊了。她不再甘于默默等著被人挑選了。她也可以挑選。

    回到宿舍，她把那條漂亮的裙子收進行李箱。算了，就當是新手村打怪賺經(jīng)驗了。

    余自新再去見秦語時換上另一套裝備：t恤工裝短褲帆布鞋，她還背著裝畫稿和草圖的夾子, 提了一兜酷樂霜霜玩偶娃娃的樣品。

    秦語在巴黎的辦公室在一樁古老的建筑里，陳設(shè)古香古色，和那時在法蘭克福分公司的現(xiàn)代簡約風(fēng)格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