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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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每天觀察著這些人類,發(fā)現(xiàn)他們雖然吵鬧了一些, 但是竟然和螞蟻很像 他們每天天不亮就會起來,或是打坐,或是練劍,每一只都很勤勞。 漸漸地, 老夫也沒那么討厭他們了。 但是也稱不上喜歡就是了。 讓老夫對人類產生改觀的是一個孩子。 有一天深夜,老夫正在睡覺,丹霞突然叫我:烈龍,醒醒! 怎么了大半夜的什么事啊老夫不悅。 丹霞說:我聽說, 玄云被人屠了。 玄云也是一座山,是和我倆相熟的另一個好友,同樣承載著一個宗門,老夫一愣:怎么回事 丹霞嘆了口氣:聽說是那個人類宗主惹上仇家了,他們一把火將蒼云點了,而且,我聽說那火是帶著他們人類的真氣的,撲不滅,只有燒到沒有東西可燒,才會停下唉,玄云 聽到好友不在的消息,老夫心里很不是個滋味。 不多時,住在老夫身上的人類們突然全都起床了,他們聚在一起商討著什么,那個被別人喚作掌門的中年男人怒氣沖沖地一拍桌子:玄云宗主和我們交好那么久,平時兩個門派來往這么密切,現(xiàn)在他們遇難,你們這幫孫子還那么瞻前顧后! 一人上前拉他:掌門,并非是瞻前顧后,只是苦于沒有想出好的計策,貿然過去的話 等你們想出來,人家人都死光了?。”粏咀髡崎T的人又是一拍桌子:不管,我先去看看! 他消失了三天夜后,帶回了那個孩子。 老夫立于此地上萬年,見過的人比這一山頭的人吃過的鹽加起來還多,但竟然還是第一次見到長成這樣的。 那孩子穿著一身被煙熏過的,灰撲撲的衣衫,也就一丁點大,長相精致得挑不出來一點毛病來,饒是老夫見多識廣,竟愣是找不到一個詞兒來形容他。 掌門小心翼翼地對那孩子道:寄塵,從今后你就住在咱們烈龍山吧,你就叫我?guī)煾福院笤谠蹅兞引埳?,你就是那些混小子的大師兄,你爹娘那邊兒,我會處理的?/br> 名叫寄塵的孩子輕輕點了下下巴:寄塵知道。 他嘴上說著知道,眼中卻沒有任何神采,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就像個人偶一般,精致漂亮,卻沒有生命。 從這孩子來之后,老夫就總是忍不住地觀察他。 通過觀察,老夫知道了他的名字叫裴寄塵,今年才八歲,說來很巧的是,他竟是曾住過玄云身上的人,也是唯一一個從玄云那場火災中活下來的人。 老夫覺得他很可憐,他還這么小,很多凡間和他一般大的孩子還在吵著要好吃的、好玩的,可他別提是吵鬧著要什么了,就連話都不和別人說,很多雌性的弟子和他搭話,他只是冷冷地應付幾句,他每天的生活就只是埋頭修煉,很多時候,連水都會忘記喝。 那名掌門無數次和他的同門師兄弟們嘆息:唉,寄塵那孩子,雖然嘴上不說,但是我知道他心里還想著復仇,也沒有把咱們當成真正的家人 老夫第一次見到裴寄塵那張臉上露出表情,是在兩年后。 那名掌門下了山一趟,回來的時候懷里竟然抱了個小嬰兒。 那嬰兒在他懷中不??拗?,聲音極其之大,從山腳一路嚎到了山頂。 所有人都被吵得出門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師父,你哪來的孩子啊難道是你的 呸!亂說!那名掌門等了說話的人一眼:我下山歷練,卻剛好遇到一位夫妻想要將這孩子賣掉,我覺得可憐,就花錢一塊碎金買了下來。 那名掌門喜道:嘿嘿,我探過了,這孩子的資質是萬里挑一的好! 可他口中那萬里挑一資質的孩子卻扯著嗓子哭個不停,吵得老夫腦殼都在痛。 一大群人圍著那孩子哄來哄去,還有人給那孩子去擠來了新鮮的牛奶,可那孩子只是哭。 老夫好煩! 討人厭的小孩! 正在老夫煩得頭上的葉子都掉了好幾片的時候,裴寄塵的房門打開了。 他用平靜無瀾的目光看向那名掌門手中的孩子,然后走向了那名掌門。 據老夫的觀察,老夫知道,這山上其實所有人都對裴寄塵有點兒發(fā)憷,可能是因為他不食人間煙火的容顏,也可能是他對誰都冷冰冰的態(tài)度,所以他一有動作,所有人就安靜下來。 裴寄塵一步步走向那孩子,然后伸手探了探那孩子的額頭,淡淡道:他在發(fā)燒。 許是他的手很涼,那孩子的哭聲竟一下小了很多。 接著,裴寄塵說了句包括老夫在內,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的話來。他說:我來照顧他吧。 說著,伸手去接。 那名掌門愣愣地任由他把孩子抱到了自己懷中。 裴寄塵抱著孩子往自己房間走,還不忘接過旁邊一名小師弟手中熬好的牛乳。 等他房間門關上后,所有人都一齊扭頭去看那名掌門。 那名掌門愕然半晌,卻突然恍然地壓低聲音道:許是他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吧 他道:他家門被滅的那天,我聽說他弟弟也才剛過了一歲生日 * 裴寄塵將那孩子放到床上,用手帕浸了水敷在他額上,又找了自己的兩件柔軟貼身衣物裁剪成方塊,最后用手輕撫著那孩子的額頭。 那孩子就漸漸地不哭了。 明明裴寄塵還是個孩子,卻將那孩子照顧得相當好。 餓了喂奶,撐了拍嗝,拉了尿了就換洗尿布,這些動作裴寄塵都異常熟練,就像是做過很多次一樣??膳峒膲m從不和那孩子說話,老夫不理解他的這個舉動,明明是他自己說要照顧那孩子的,可卻又不和那孩子互動,就像是怕培養(yǎng)出感情一樣。 真是別扭。 那孩子本來是干瘦的,被裴寄塵養(yǎng)了十來天,變得圓潤起來,倒也沒那么丑了,一雙眼睛黑葡萄似的,只要一醒過來,就盯著裴寄塵看。 裴寄塵正在打坐,卻注意到了那孩子的目光,他睜開眼,走到那孩子身前。 那孩子就笑了。 他望著裴寄塵笑得很開心。 于是,裴寄塵第一次對那孩子說話了,他問:你總看著我做什么 那孩子聽不懂,仍咧嘴笑著。 裴寄塵抿抿唇,漸漸蹲了下來,他趴在床沿,看著那孩子,突然道:你還沒名字呢,我給你取個名字吧 他說:叫什么好呢 這還是老夫第一次看到裴寄塵的臉上的表情松動了。 老夫突然覺得有點感動。 老夫覺得,有這孩子陪著裴寄塵,他一定能變得活潑一些,說不定過幾年,他就會笑了也說不定,誰知道變故總是來得那么突然。 裴寄塵連著翻了三天的詩冊,想要給那孩子取個好聽的名字,誰知道,名字還沒取出來,一對夫妻就闖到了門派中。 他們叫囂著要把自己的孩子討回去。 那名掌門不悅地看著這對夫婦:孩子是你們自己要丟的,錢我也給你們了,你們怎么可以出爾反爾 那對夫妻一時喊著:出爾反爾怎么了!那可是我們的親骨rou! 又一時跪在地上哀求:求你們了,是我們鬼迷心竅郎中說了我們以后再也生不出了 他們的聲音將那孩子吵得哭了起來,那對夫妻一下子沖到裴寄塵房中,一把將裴寄塵推開,緊緊抱起床上的嬰兒,看清了裴寄塵的長相后,足足愣神了好久后,才虎視眈眈地道:你小小年紀怎么心里這么壞??!這是我們的孩子,你要藏起來不成! 有人看不下去幫裴寄塵說話:是大師兄這些日子一直在照顧他呢 照顧怎么了!不是他的就不是他的!還要搶不成 裴寄塵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直到將那對夫妻看得后退了好幾步,這才冰冷道:隨意,帶著你們的孩子從我房里出去。 那孩子就這么被他的親生父母接走了。 山上沒有了那孩子的哭聲,驀然變得十分安靜,老夫竟然有些不適應了。 裴寄塵又恢復了之前的模樣沒有表情的,冷冰冰的。 轉眼六個年頭過去,裴寄塵修為愈發(fā)高了,他找到那位掌門:師父,我要閉關幾年,沖擊金丹。 那名掌門便同意了。 老夫趁他閉關的時候打了個瞌睡,一醒來就已經是年后了,說來也巧,今天正是裴寄塵出關的日子。 山洞的封禁突然產生了波動,一人從洞中走了出來。 這時剛好是冬天,裴寄塵一身黑衣,站在一片雪白中,面容沉靜。 比起閉關時的少年身形,他現(xiàn)在已是成年體型,算一算,他今年也有二十歲了。 老夫很驚訝,裴寄塵真的是人類嗎他他的五官長開了后,竟然比幼時還要精致漂亮上不少!老夫自認為山上風景很美,可那些景色加起來,竟然比不過這個裴寄塵! 裴寄塵仰頭看了一會兒天空。 樹枝上的雪簌簌落下,有幾粒掉到了裴寄塵面頰上,更多的是順著裴寄塵緞子一樣的頭發(fā)滑落到了地上。裴寄塵恍若不覺,只是眨了下眼。 山中高士晶瑩雪,任是無情也動人。 裴寄塵朝門派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無數師弟師妹對著他的臉愣住,他只是面無表情地朝那名掌門平時在的議事堂走去。 見到裴寄塵的時候,那名掌門整個愣住,才問道:寄寄塵 師父。 長大了長高了不少,修為也精進了,不錯,不錯那名掌門贊不絕口地夸著他,卻聽門外傳來腳步聲,一道稚嫩地男聲道:師父,你找我 咦這孩子是誰 為何老夫一聽到他的聲音就覺得頭痛 那是個十來歲的孩子,一雙眼睛黑亮清澈,像是黑葡萄一樣,雖年紀還小,但也能看出輪廓和五官都不錯。只是,和裴寄塵比起來,就變得相當不起眼了。 裴寄塵連頭都沒回。 那名掌門激動地一拍桌子:方青鶴!快過來! 那叫方青鶴的孩子來到掌門桌前,看了眼裴寄塵,突然一下子臉紅到了脖子,他說:jiejie好 老夫絕沒眼花,老夫發(fā)誓,看到裴寄塵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亂喊什么!掌門一巴掌拍在方青鶴后腦勺上:這是你大師兄! 方青鶴捂著頭,恍然:師兄好。 掌門又踹他一腳:滾吧,我和你大師兄還有話說。 方青鶴憋屈地一手捂著頭,一手捂著屁股,走了。 掌門突然想起來什么似的,道:說起來,這孩子小時候,你還照顧過他呢。 裴寄塵一愣:是那時候的 是啊,掌門嘆了口氣:一年前這孩子的父母又找了過來,說自己沒錢了,說什么都要把這孩子塞到咱們門派里你說,孩子都這么大了,什么事兒都懂了,他就跪在那里聽他父母說要拿他換銀子,我看著實在可憐,就給了他們二兩金子,讓孩子留下,把他們打發(fā)走了。 裴寄塵不語。 方青鶴是個不怕生,心很大的小孩。 說白了,老夫覺得他好像有點缺心眼。 別人都怕裴寄塵怕得要死,偏他特別愿意往裴寄塵身邊湊,裴寄塵不理他,他就自言自語一些蠢話。他一犯蠢,裴寄塵就忍不住嘴角抽搐,可卻從來也沒說過不讓那孩子再往自己身邊湊。 漸漸地,裴寄塵會和方青鶴搭兩句話,會做飯給他吃,會教他練劍。 最后,變得會笑了。 老夫一路看著,就覺得,裴寄塵在方青鶴的陪伴下,一點點地重新活過來了。 方青鶴十六歲生辰的那個晚上,裴寄塵親手給他做了長壽面。倆人坐在后院吃了,方青鶴一邊吸溜著面條,一邊說:師兄,你真好,我好喜歡你啊。 裴寄塵愣了愣,別過眼。 從那天后,老夫注意到,裴寄塵似乎總是在無意識地看著方青鶴發(fā)呆,等意識到后,又會猛地移開眼神。 方青鶴十七歲生辰的那個晚上,裴寄塵仍給他做了面,方青鶴卻從儲物袋中摸出一壺酒:這是我今天特地去山下買來的嘿嘿 裴寄塵皺起了眉:你還小,不準喝酒。 我不小啦,也就師兄你把我當小孩子看。方青鶴道:我這歲數,在凡間都能當爹了。 裴寄塵沉默不語。 方青鶴替二人斟了酒,拿起酒盞一飲而盡,又被辣得直吐舌頭。 裴寄塵看著他的模樣,忍不住用袖子遮住臉,轉頭笑開。 那天晚上兩個人把那一壺酒喝得干干凈凈,兩人都是初次喝酒,還不會用靈力將酒排出體外,不多時就都醉醺醺的了。 方青鶴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裴寄塵站起身去扶他:方青鶴,別睡外面。 他的手觸到方青鶴的手,方青鶴卻反手將他的手握住了,嘟囔:師兄,你身體好涼快啊。 裴寄塵就像被人定住了一般,不再說話,不再動。直到方青鶴的呼吸聲逐漸均勻,徹底睡了過去。 月光落在方青鶴的臉上。 老夫發(fā)現(xiàn),方青鶴這兩年也長開了不少,勉勉強強也能算個白皙英氣了。 裴寄塵就這么低頭看著他,突然俯下身,小心翼翼地用唇觸碰了一下他的唇角。 然后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一樣,猛地抬起頭,后退了兩步。 滿眼都是驚訝。 裴寄塵好像很抗拒自己對方青鶴的感情。 可又是這份感情觸動了他,愛情讓他的性格變得越發(fā)柔和,漸漸地他竟然從人人懼怕的冷面大師兄變成了山上性格最柔和的人。 老夫對他們的生活愈發(fā)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