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蘇敏見小姑娘忽然氣呼呼的。

    楚冰悶悶的說：“我聽到他們說了河邊發(fā)生的事情。姐，我替你委屈生氣?！?/br>
    蘇敏失笑：“放心，我不委屈也不生氣，有什么仇，我都已經(jīng)報(bào)了。”

    蘇敏朝楚冰眨眨眼，楚冰瞬間了悟，不由得掩嘴笑起來。

    對付白眼狼就不應(yīng)該客氣！

    第4章 噩夢

    傍晚朱小麗回來說起這件事，還很生氣：“白眼狼！”

    又罵蘇敏：“你當(dāng)時(shí)怎么不撕了她的嘴？還跑到人家家里幫人看病，你賤不賤？”

    朱小麗脾氣就這樣，蘇敏沒生氣，抿唇笑道：“我雖然沒有撕掉她的嘴，可也讓她閉上嘴巴了。”

    朱小麗頓時(shí)來了精神：“什么意思？你動(dòng)手腳了？”

    蘇敏將自己的手段悄聲跟朱小麗說了，朱小麗哈哈一笑，用力一拍蘇敏肩膀：“做得好！不愧是我女兒！”

    蘇敏差點(diǎn)兒被拍到地上，揉著肩膀無奈的說：“娘，疼！”

    朱小麗回過神來，大手過來揉揉她的肩膀，笑瞇瞇：“行了，不疼了！”

    轉(zhuǎn)身風(fēng)風(fēng)火火挑起水桶去淋菜了。

    周大山比朱小麗晚回來一步，手里卻拎著條兩三斤的草魚：“今晚吃魚?！?/br>
    大寶小寶高興的跳起來：“吃魚！吃魚！”

    即使周家有周司南和蘇敏的工資，日子過得并不艱難，卻也不是每天都有rou吃的。

    孩子們哪有不喜歡吃rou的。

    蘇敏接過草魚：“行，那今晚做個(gè)酸菜魚吧?！?/br>
    周大山?jīng)]意見：“都行。”

    蘇敏看時(shí)間差不多了，開始洗米下鍋?zhàn)鲲垺?/br>
    原本他們這邊靠山，平時(shí)燒柴就可以了，但如今山上的樹都已經(jīng)砍得差不多，剩下的都是小樹苗，如此想燒柴都難，因此平時(shí)燒的都是稻草或者玉米桿，灶前就離不得人，蘇敏便一邊燒火一邊剝姜蔥蒜，又將回來時(shí)摘的空心菜也一并摘了，拉拉雜雜干得差不多了，飯也差不多了。

    罷了灶，蘇敏出來將姜蔥蒜空心菜清洗兩邊，洗得干干凈凈的這才放到一邊晾水，起身將厚重的砧板拖到水缸邊，開始刮鱗殺魚去骨頭去刺兒，然后再片成一不厚不薄的一片片，無論是周大山還是周司南抓魚功夫都了得，家里時(shí)常吃魚，她這殺魚的技術(shù)也就練出來了。

    片好魚拿米粉腌制，再去酸缸里掏出一顆腌得剛剛好的酸菜，切得一絲兒一絲兒的，特別漂亮。

    做完準(zhǔn)備工作時(shí)間也差不多了，蘇敏洗干凈鍋鏟，開始燒鍋煮菜，等到后面香味兒散出來，哥倆就像是聞著了rou味兒的饞貓似的，恨不得長在鍋里，先嘗一大口，等上了桌，更是迫不及待，一口吃進(jìn)嘴里，那魚片又鮮又滑又嫩，簡直是讓人恨不得連舌頭一起吞了。

    美美的吃了一頓晚餐，白天的不愉快就更是煙消云散，一家人說說笑笑的，好不樂呵。

    朱小麗忽的出聲：“敏啊，你明天去一趟鎮(zhèn)上，給部隊(duì)那邊打個(gè)電話吧，問問司南那邊是怎么一回事，怎么這么久了還沒有消息?！?/br>
    周司南已經(jīng)快半年沒消息了。

    蘇敏心里清楚，這多半是周司南任務(wù)還沒有回來，要不然他肯定第一時(shí)間給家里打電話報(bào)平安的，不至于明知道他們一家子為他擔(dān)心還故意隱瞞。

    可她也怕，怕周司南不是因?yàn)槿蝿?wù)沒回來，而是在任務(wù)的時(shí)候受了傷，怕家里擔(dān)心所以隱瞞著不說。

    特別是今日聽了楚燕那些話之后，她多多少少其實(shí)還是受了影響的。

    “行！”蘇敏說道：“正好明兒是集市，到時(shí)候我坐村里的牛車去，省得還得走路?！?/br>
    朱小麗點(diǎn)頭：“那你早點(diǎn)洗洗睡了，要坐車得早起?！?/br>
    蘇敏起身，“先給這倆猴子洗吧?！?/br>
    蘇敏將大木盆放在天井，進(jìn)廚房拎了半桶熱水出來，又兌了冷水調(diào)好溫度，朝哥倆招手，“誰先來洗？”

    吃飯的時(shí)候爭先恐后，洗澡的時(shí)候就推三阻四，最后小寶沒退讓過哥哥，先被拎過來剝了衣服扔進(jìn)木盆里。

    朱小麗找了毛巾和換洗的衣服過來放到一邊的椅子上，蹲在木盆前：“寶啊，奶奶給你洗澡吧！”

    “不要！”玩水玩得嗨起來的小寶跳起來，抱住蘇敏大腿：“我不要奶奶洗，我要mama洗！”

    朱小麗力氣大，一頓澡搓下來，感覺一層皮都要被搓下來了。

    對于孩子來說，這簡直是超級恐怖的一件事，就連光明正大玩水的機(jī)會(huì)都讓無法吸引他們了。

    朱小麗好聲好氣跟你說話，你還以為她能為你改變主意呀？

    長手一伸，將小家伙抓過來按坐在木盆里：“你mama也要去洗澡，沒空管你了，乖乖的坐著讓奶奶幫你洗澡。”

    小寶如遭雷劈，“mama！”

    你就這樣拋棄小寶，讓小寶獨(dú)自面對大巫婆嗎？

    蘇敏出賣兒子毫無壓力：“奶奶是咱們家的大家長，她的話，mama也得聽的呀，所以小寶，好自為之！”

    “嗷嗚~疼疼疼，奶奶輕點(diǎn)兒！”小寶慘叫。

    大寶花容失色，轉(zhuǎn)頭跑去找周大山：“爺爺，我最愛你了，你幫我洗澡吧！”

    周大山樂得不行：“行，爺爺幫你洗！”

    周大山找來個(gè)洗澡桶，裝滿水，大寶已經(jīng)自己將自己扒拉得干干凈凈，直接跳進(jìn)去，周大山就蹲在一旁幫他洗。

    朱小麗罵他：“你個(gè)糟老頭子，就知道洗澡，要換的衣服還沒找出來呢，小心等會(huì)兒別著涼了！”

    周大山不以為意，嘿嘿笑道：“等會(huì)兒再去找也是一樣的。”

    大寶乖乖的坐在桶里，“爺爺你去拿衣服吧，我不亂動(dòng)?！?/br>
    “行！”周大山起身進(jìn)屋拿衣服。

    出來哥倆已經(jīng)打起了水仗，大寶打得激動(dòng)，洗澡桶都搖搖晃晃要倒了，周大山一個(gè)飛步過去扶住才穩(wěn)住了，大寶非但不怕，還哈哈笑起來，周大山又好氣又好笑，拍拍他的小屁屁，“不準(zhǔn)再調(diào)皮，好好洗澡?！?/br>
    院子里洗個(gè)澡都洗得雞飛狗跳的，蘇敏獨(dú)自洗澡感覺著實(shí)是幸福。

    洗得干干凈凈的，母子三人就回房休息了。

    哥倆還不困，將戰(zhàn)場搬到床上來，打打鬧鬧，直到蘇敏拍了自己調(diào)制的護(hù)膚水，換好衣服上來，“行了，都不許鬧了，趕緊睡覺?！?/br>
    哥倆好像沒聽到一般，自己玩自己的。

    蘇敏無奈只得使出絕招：“mama要講故事了，想聽故事的小朋友趕緊躺好?！?/br>
    “喔喔，講故事嘍?！毙氈苯泳蛼仐壛烁绺?，快快樂樂的跑過來，乖乖的放了水，而后躺好，還拍拍身邊的位置：“mama快躺下?！?/br>
    大寶也不敢落后，趕緊躺好，兩雙眼睛齊齊的看著蘇敏。

    蘇敏將燈火調(diào)暗一些，然后側(cè)身躺下，一手搭在倆孩子身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然后開始說故事，故事說完了，娃兒也睡著了，蘇敏給他們拉了拉被子，也跟著吹燈睡了。

    然而也不知是日有所思也有所想，蘇敏竟是做起夢來，夢里看到村里有人辦喪事，她跟過去一看，棺材里躺著的正是她自己，旁邊哭得快要死過去的，正是朱小麗和周大山，還有大寶小寶，眼睛都哭腫了，還扯著嗓子嚎，嚎得喉嚨都啞了……

    蘇敏驚醒過來，還感覺到那股子心悸，摸一摸背脊，已被冷汗?jié)裢浮?/br>
    她急促的喘息著，好一會(huì)兒才漸漸的冷靜下來，側(cè)身抱住熱乎乎的孩子，心底的寒意才稍稍消減，她勸自己：只是一場夢而已，別多想！

    要是當(dāng)真了，那才叫楚燕得了逞！

    慢慢的，她恢復(fù)了平靜。

    可有一些東西，到底是入了心，便再難拋開。

    第5章 不眠

    山村初夏的夜晚依舊涼得有些沁人，山風(fēng)呼啦啦的刮過來，青青郁郁的禾苗起起伏伏，在籠了一層輕紗一般的月色下，像青黑色的波浪，帶著陣陣青草的芳香。

    走在前面衣著單薄的人打了個(gè)噴嚏，回頭看了一眼落后幾步的人，對方身材不高，人瘦瘦小小的，穿得密密實(shí)實(shí)的，就連頭上都用圍巾裹了，微微垂著頭，整張臉就都藏在陰影里看不清楚，于這樣的夜里，便添了幾分神秘。

    錢招娣心里多了幾分敬畏，低聲道：“嬸兒小心，這邊有個(gè)坑?！?/br>
    后面人過了好一會(huì)兒，才輕輕“嗯”了一聲，聲音并不清脆悅耳，相反有一種上了年紀(jì)的暗啞刺耳。

    錢招娣不敢再說話，繼續(xù)在前頭帶路，兩人沒帶手電也沒提馬燈，甚至還專門避開月色，專往暗處走，就連腳步聲都特意放輕了，悄無聲息的穿過村莊，來到一座青磚大屋，錢招娣上前輕輕的敲了敲門，沒一會(huì)兒就有人過來把門打開，看了看外面兩人，也不說話，使了個(gè)動(dòng)作，招呼人進(jìn)來，穿過院子，進(jìn)了東廂房。

    前頭帶路的人擦了一根火柴，將油燈點(diǎn)亮，這才露出一張滿是褶子的臉，吊梢眼，眼睛像干涸的泉，渾濁的目光的盯著你看時(shí)，總有些滲人。

    “馬仙姑。”楚老太轉(zhuǎn)頭看向瘦瘦小小的人。

    雖然蘇敏說楚燕沒大礙，睡一覺就沒事兒了，但楚老太向來最是封建迷信，她了解到楚燕被救醒過來之后的表現(xiàn)，怎么想都覺得她這是沾上什么臟東西了，后來見她無緣無故又昏迷了這么久，就更加忍不住了，到了夜里就命令錢招娣去隔壁村將馬仙姑請過來，錢招娣雖然覺得不妥，但心里也是毛毛的，因此也沒怎么反抗就接受了婆婆的命令。

    對方擺擺手：“仙姑什么仙姑的，就不要再叫了?！?/br>
    現(xiàn)在破四舊可是破得厲害，誰要是跟封建迷信沾上邊兒，肯定得不了好。

    馬仙姑可不敢再隨意沾染這些，之所以會(huì)冒險(xiǎn)過來，還是因?yàn)檫@兩年日子過得艱難，楚家出的錢多，她才冒險(xiǎn)過來的，可就算是如此，也不敢大肆張揚(yáng)，得等夜深了，所有人都睡了才偷偷過來。

    “馬嫂子?！背咸獧C(jī)，忙改口。

    馬仙姑解開頭巾，露出一張枯瘦的臉，一雙眼睛好像淵譚一般深邃，像是蘊(yùn)了神秘的力量一般，她淡聲道：“人在哪兒?！?/br>
    “在這邊，嫂子跟我來！”

    楚老太拿上燈，引著馬仙姑來到床前，將油燈湊近床上昏睡的楚燕，馬仙姑微微彎身，瞇起眼睛盯著楚燕看。

    干什么？干什么？你們要干什么？滾開！給我滾開！

    老娘只是重生了，老娘才不是沾上什么臟東西呢，什么鬼東西，趕緊的給我滾開！

    楚燕渾身發(fā)癢，根本就睡不著，楚老太一開門進(jìn)來她就注意到了，等到她口叫仙姑，就立馬明白楚老太這是想干什么，她頓時(shí)又氣又惱又怕，叫罵不已，可惜沒人聽到，她依舊平躺在床上，整個(gè)人看上去就跟睡著了一般。

    “仙——嬸子，”錢招娣立馬改口，小心翼翼的問道：“您看出來，我家燕子這是咋了嗎？”

    楚老太也緊張的盯著馬仙姑。

    馬仙姑半闔上眼睛，燈火明滅間，越發(fā)顯得神秘了。

    她低聲說：“她身上的確是有些不妥?！?/br>
    楚燕：你才不妥，你全家都不妥！

    楚老太和錢招娣頓時(shí)緊張起來。錢招娣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是，真的沾上了什么臟東西了？”

    馬仙姑皺了皺眉頭：“是也不是?！?/br>
    楚老太和錢招娣都懵逼了，什么叫做是也不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